李卿眯起眼睛道:“原来那个妈妈竟然是跟燕云衫丫环私下联系丢的性命。”
“是呢。”银钏道:“侧妃可说那香雪夫人跟岱王妃为何那么好,她当年小产差点死在后院,要不是岱王妃偷偷送药,早就连烟灰都没了,哪里还有今天。”
李卿站起身来,在屋内慢慢地踱了几步道:“我就觉得香雪的得宠太奇怪了。以殿下喜新厌旧的本事,别说一个小产伤身的女子,就算是个娇艳的侍妾,也不至于第二次获宠。”
“第二次获宠是凭本事呢。”银川道:“她不是有那个变戏法的本领么?”
李卿思忖半刻道:“你去把后院看院子的妈妈叫来,我有话问她。”
不一会儿,银钏就将后院看院子的婆子叫来。那婆子平日里只在后院跟那些地位卑贱,不得宠的侍妾在一起,哪里见过李卿这样尊贵的侧妃,进来便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李卿便问道:“妈妈在后院多久了?”
“回侧妃的话,已经十余年了。”
“哦,那香雪夫人在后院的时候,你也在咯?”
“是,当时奴婢也是看院子的,有幸伺候过香雪夫人。”
李卿对银钏使个眼色,银钏立刻对那婆子道:“侧妃宅心仁厚,许你起来回话。”
婆子听了急忙叩谢,站起身来。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竟看见李卿旁边茶几上放着的一碟桂花糕,不禁咽了咽口水。
李卿见状又向银钏使了个眼色道:“妈妈在后面也辛苦了,吃点点心。”
银钏将桂花糕取出一块来递给婆子,婆子喜出望外地接过来便往嘴里塞了一口。糕沫子溢在嘴角,含糊不清地说:“这是哪里修来的福分,还能吃到这神仙糕点了。”
李卿又让银钏给了茶,这婆子高兴地不得了,一个劲谢恩。李卿忍着厌恶,轻蹙眉头道:“有些话我想问你,你可据实回答。”
“那是自然,侧妃只管问,奴婢有半句敢隐瞒的天打雷劈。”
“其实也没别的,就是想听听香雪夫人的事情。”李卿道:“我进门时间不长,姐妹间却想好好相处,不知道这香雪夫人是个什么脾性。”
“香雪夫人人性是最好的,就是太过软弱。”那婆子吃的兴起,李卿干脆让银钏将一整碟桂花糕端给她:“当年好好地怀了个哥儿,结果生生让……呃,呵呵您也知道,打下来了。”
“偏生香雪身体又不好,崩漏了半月只就要断气一般。我们当时都不敢挨着那屋子,满是血腥味和腐臭味。不瞒您说,当时连薄板棺材都准备好了。”
“但是这人的命就不知道怎么算好,怎么算不好。就在生死关头,突然出来个贵人。送了许多药品和银两,愣是将香雪夫人从鬼门关给捞了回来。”
“结果也是怪了,香雪夫人不但越来越好。康复之后,竟还学了那手绢戏法,结果又被殿下看上,这下子就真的飞黄腾达了。”
李卿听了眉毛一挑,问道:“你是说香雪夫人开始并不会手绢戏法?”
“可不是么,香雪夫人原来好像是什么中书令大人家的歌姬,唱歌跳舞倒是行家,哪里会变戏法。”
婆子见李卿爱听,说的兴奋起来道:“听管她屋里洒扫的婆子说,她好像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本书,就照着那本书学的。”
“书?!”李卿蹙眉道:“你见过那本书么?”
“奴婢倒是没见过,不过那洒扫婆子见过。但是我们都不太识字,那婆子也没当回事。”
李卿追问道:“这书可也是那个贵人送进来的?”
“这就不太清楚啦。”婆子道:“除了第一次是奴婢帮忙送的,后来东西便是太子妃院子里的妈妈亲自送的,不过那个妈妈后来被太子妃投井,现在详情便无从知道。”
李卿点点头道:“有这些足矣。”又把剩下的桂花糕连盘子和那只婆子喝过茶的茶杯一并赏给她,又赏了个荷包道:“辛苦妈妈了,只是今日之事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提起。”
“那是,那是,奴婢明白。”婆子千恩万谢地抱着东西出去了。
李卿皱皱眉头,对银钏说:“把西域那香给我点上,打开窗户,这一屋子酸臭气。”又道:“吩咐小厨房,以后这个院里不许再做桂花糕来。”
银钏答应了退下,李卿暗自思忖着整件事情,越来越觉得恐怕香雪再次受宠的整个过程都跟燕云衫脱不了干系。
一时间从心底下升起一阵寒凉,愈加觉得燕云衫真是诡计多端,捉摸不透的人,更生厌恶。
又想到现在虽然自己也生了儿子,却得不到宇文琰的宠爱。香雪一个区区歌姬出身的卑贱女子,儿子竟然在襁褓中就被封为郡王。
若是等这孩子长大了,但凡再聪慧些,封为皇太孙也未可知,而自己的儿子岂不只能甘居人下。
又想,若是按照祖制,自己的儿子并非嫡子。按照现有规矩,自己的儿子又不是长子,无论如何连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当初自己被宇文琰强行占有,那种屈辱尚且历历在目。现在又要在这太子府忍气吞声,以李卿的性格那里受得了这般憋屈。
真是越想越恨,心中反反复复琢磨上来,到底还是让她想出个狠毒的法子。
且说燕云衫这边,这天去看望玉乔,进门就见她脸色不好,便问道:“玉昭仪现在已经富贵如斯,小皇子又健康可爱,深受皇上喜欢,娘娘还在忧愁什么?”
玉昭仪叹口气道:“不瞒王妃,我自是富贵无比,皇上说下月珉儿百天之时,便晋封珉儿为咸王。按理说我应该高兴,可一想到珉儿已经百天,我父母竟还没见过面,心中就……”
燕云衫想一想道:“今年适逢大襄国可汗七十寿辰,皇上也欲派使臣去大襄国封赏,以示皇恩浩荡。也许……娘娘可以求皇上,让您一同前往。”
“这样一来可以解您对父母的思念之情,二来看机会能不能将二老偷偷带回来。”
“啊?”玉乔听了惊喜道:“此法可行么?”
“也不是不可行,不过一切要隐秘行事,最好能请求皇上派我家殿下前往,这样娘娘去的话就好有照应了。”
玉乔一听,兴奋无比,立刻道:“若是如此可行,我便立刻跟皇上说。”
燕云衫急忙按住玉乔的手道:“玉昭仪心情臣妾能理解,不过千万不要如此张扬。可汗生日在秋季,必不能着急,慢慢来方能成功。”
玉乔听了也知道事情重大,急忙压下兴奋,道:“王妃放心,我知道如何做。这深宫里要说别的学不到,婉转行事还是被教了不少。”
燕云衫点点头,知道此事已成,暗自放下心中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