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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情义篇(1)

天意安排识博儿术

在大草原上,几乎所有的英雄豪杰,在成就大业之前,都会有一段不寻常的经历,他们会借助他人的力量助推自己向胜利攀登,铁木真也不例外。对于铁木真来说,苦难给了他痛苦,但苦难也让他养成驯良大义的秉性。在铁木真与全家人在草原上流浪的时候,世人不会想到铁木真有什么作为,但当他的朋友和亲人被他聚拢起来的时候,他的力量足以强大到让仇敌感到危险。在众多的英雄中,第一个被铁木真收拢的便是博儿术。当世人赞叹成吉思汗英明神武、功盖天下的时候,站在成吉思汗屋檐下的博儿术却在默默地为蒙古乞颜孛儿只斤氏贡献着自己的一切。当铁木真还是个少年,一贫如洗的时候,正是博儿术让他看到了前途和希望。

铁木真母子刚刚从泰赤乌氏的虎口中挣脱了出来,诃额伦母亲为了全家人的安全,将营地牵到合剌只鲁格山前,铁木真坐在马上大喊:“母亲,此山下草地肥美,我们的马儿在这里修养一定会壮起来的。”诃额伦看着铁木真连连点头,此时合撒儿从前奔来道:“母亲,山前有个小湖,这就是您说的阔阔纳浯儿小湖吧!我们就在此地安营扎寨吧!”说完,合撒儿就将几匹银合马牵住停在原地。诃额伦母亲大声喝道:“此处地形偏僻,水草也肥美,让我们在这块草地上生活一阵也好。”说完,众子们便在草地上忙活起来,有的搬石块,有的圈马圈,有的找长杆来撑起帐篷。大约傍晚时分,一家人终于能坐在篝火旁安定地吃起野菜来。铁木真对母亲、兄弟说道:“等我们的马养壮了,我再去札木合兄弟那里寻些牲畜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壮大自己的实力了。”说到此,全家人都高兴地笑起来。当天晚上,铁木真一家就在一片欢乐声中安歇下去。

一个月的时间里,铁木真一家每天都在阔阔纳浯儿小湖畔忙碌着。一天,铁木真在湖边摸鱼,别勒古台吃过午饭便到山林中打猎,只有合撒儿坐在八匹银合马旁边轻轻挥舞着马鞭,看着马儿吃草。就在此时,远方一片嘈杂的响动吸引了合撒儿的注意,他仔细观察,发现那些人正是主儿乞的盗马贼,合撒儿在心中打鼓:“难道这群畜生不怀好意,我得速速离去才好。”于是他纵身上马,扬起马鞭便将八匹银合马向驻地赶去。但合撒儿毕竟只是个少年,速度并不快。那些盗马贼像野狼一样冲上来大声喝道:“留下马来,让你小儿保全性命,否则就用你的头颅来啃烂泥吧!”说完就要扬鞭痛打合撒儿。但合撒儿也是个精明人,发现情况不对,马上向回奔跑寻找兄弟们救援。合撒儿记着盗马贼逃跑的方向,拼命地跑回营寨。就在此时铁木真从湖边赶来问合撒儿发生了什么事,合撒儿一五一十地向铁木真讲述了事情的原委。铁木真穿上梆鞋二话不说就向盗马贼奔跑的方向追去。大约追赶到太阳下山时分,铁木真还是没有发现盗马贼的踪迹,于是他对着太阳长长地叹息一声,就失望地从草地深处走回了驻地。

铁木真刚刚回到营地,就见不远处别勒古台骑着那匹铁木真从锁儿罕失剌处得来的劣黄马向营地走来,于是合撒儿飞奔上去将他满腰间的土拨鼠卸下说道:“别勒古台,快快下马,我去将我们晌午丢失的马匹追回来。”别勒古台马上掉转马头,大声喝道:“我去赶!”但合撒儿见他一脸疲惫神色,抱下别勒古台便上马要追赶。此时铁木真拦住去路道:“盗贼强大,你们太小,还是我前去更好。”合撒儿从马上跳了下来,让铁木真纵马飞驰而去。铁木真一边飞奔一边对合撒儿喊道:“我明日若不能归来你们就不要等我,我要与八匹银合马一起归来,我们唯一的财物怎么能丢啊!”说罢,铁木真飞快地向盗马贼奔逃的方向追去。但在这一夜之中,铁木真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等到天明之时,铁木真休息了片刻,又是一阵追赶,但盗马贼是有备而来,而且逃跑的速度之快是铁木真始料未及的。铁木真没有轻易放弃,因为全家唯一的财产被盗贼掠去,他是一定要寻个结果才行的。于是铁木真忍着饥渴向草原深处奔驰而去。

铁木真一口气在草原上奔驰了三天两夜,但就是没有找到盗马贼的一丝踪迹,第三天的晚上,铁木真站在茫茫的草地上对自己说:“这些主儿乞小人们,就算今日跨出大草原我也要寻我的八匹银合马来。”舒了几口气之后,铁木真又飞身纵马,向前方追赶而去。大约到了第四天天明时分,铁木真愤怒地在草地上环顾,突然他的眼帘里出现一群牲畜来,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少年坐在一匹大白马上悠然地扬动着马鞭,唱着牧歌。铁木真走近一看,那英俊少年一身好打扮,身边的马群也多得很。就在铁木真靠近的时候,那少年转头相视,看到铁木真一身疲倦憔悴的样子,马上上前问道:“小兄弟,你是在寻畜群吧?”铁木真马上纵马上前道:“这位兄弟,你看到我被盗的八匹银合马了,是吗?”那少年答道:“那群盗马贼已经离开好远了,你这样追下去是追不到的。”他马上扬起双手道,“骑我的马吧,我们一起去追赶盗贼。”铁木真追马心切,便答应与少年一起追赶。铁木真感激道:“兄弟如此仗义,我生之罕见也!在下铁木真,请问兄弟尊姓大名?”那少年驱赶着马群飞奔起来,大声喝道:“我父亲是纳忽伯颜,我叫博儿术。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所有的家财都属于我。今日见你铁木真追盗贼追得辛苦,我便助你一回。”说完,他便领着铁木真向盗马贼奔驰的方向追赶而去。

铁木真大声呼唤道:“博儿术,看你是个小英雄,等我马匹追回,请你到我家做客。”博儿术高兴地笑道:“你铁木真的大名草原上谁人不知!你现在艰苦,还是在我家吃顿宴席吧。”说完他便大声吆喝着,带着铁木真继续向前奔驰。大约追赶了两天三夜的时间,博儿术高兴地对铁木真说道:“铁木真兄弟,我敢断定盗马贼离我们不远了,最迟明日便可赶上。我们一鼓作气,凯旋了再休息。”博儿术遂将自己的马群放在一个水泽之中,然后与铁木真轻骑而去。当天夜里,铁木真因饥喝难忍,不停地抚摩着自己的肚子,连挥舞马鞭的力气也没有了,博儿术将自己剩下的最后一块牛肉递给铁木真道:“好兄弟,明日便追上了,这点干粮你用了吧。”铁木真见到博儿术如此慷慨,马上叩首相谢。就这样,两个少年在草原上又奔行了一夜,直到第六天的傍晚,博儿术指着草地深处的一彪人马小心地喊道:“铁木真兄弟,我们的敌人就在眼前了。”铁木真顺着博儿术手指去的方向看去,发现自家的八匹银合马正在草棚中吃草呢。

铁木真和博儿术潜伏在主儿乞盗马贼的营地旁边,小心地计议着:“博儿术,我们强抢能夺回我的马匹吗?”博儿术笑道:“难道他们能在你那里偷去,我们就不能从他那里将马儿偷回来吗?硬碰硬我们是不行的。”铁木真对博儿术翘起大拇指表示同意。等到天黑的时候,趁着那些盗贼聚在帐篷里大声地叫喊着吃喝时,博儿术对铁木真谋划到:“我们的机会来了,你现在转到马棚里去,将马儿全部放出来,我来将它们全部赶走,然后我们在水泽旁会合。”说完,铁木真就钻进马棚中,轻轻地解开缰绳,将马儿一匹匹地牵了出来。站在外面的博儿术飞身上马,将铁木真的马儿尽驱而出。铁木真站在帐篷外骂道:“盗马贼也有被盗的时候啊!”说完,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营地,向水泽之地飞奔而去。

天色黑尽的时候,铁木真站在水泽之畔寻找博儿术,他放眼望去,只见博儿术将所有的马匹聚拢在一起,悄无声息地躺在马背上休息。铁木真欢欣地喊道:“博儿术兄弟,我们快快动身吧!小心主儿乞盗马贼追上来。”博儿术看到铁木真到来,只轻轻一鞭,整个马群便飞奔起来,像一道美丽的彩虹在草地上划过。铁木真见他早有准备,更是情绪飞扬地带着马群向自己的营地赶去。此时,博儿术大声地对铁木真说道:“你铁木真身上还有蒙古人的希望,将来如果要做什么大事,我会全力帮助你的,只要你还当我是好朋友,我就会帮助你。”铁木真一路上感激谢恩的话儿自然说了不少。大约又过了三天三夜,博儿术站在自家的营地上说道:“铁木真兄弟,快快到我家中好生修养一番,让我父亲好好看看你这个英雄的儿子。”铁木真盛情难却,加之他心神极度疲劳,便在纳忽伯颜家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当铁木真问到他们怎么如此了解盗马贼的情况的时候,纳忽伯颜微笑着说道:“我家长期在草原上牧马,遇到盗马贼是常事,可能接触多了,就了解多了。”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早晨,铁木真纵身上马大声地对博儿术喊道:“博儿术兄弟,我离家人也有几日时间,为了免除家人对我的担心,只得辞别了。如果天神保佑,我们会有重新见面的机会的。”博儿术送给铁木真一大皮包牛肉之后,说道:“今日的磨难定会成就你不同一般的事业的,到那时我们再来施展英雄气魄吧!”说完就轻轻拍了下铁木真的马匹,铁木真就这样带着自己的八匹银合马径直向阔阔纳浯儿小湖进发。走在路上,铁木真不停地回想着博儿术的话,他想:“将来如要复兴祖业,博儿术是个可以以大事相托之人。”行走了大约三天三夜的时间,铁木真赶着自家的八匹银合马站在了母亲和兄弟们面前,合撒儿飞身上前道:“我的铁木真啊,我以为你被盗马贼抓住了呢,好生让我们担心啊!”铁木真此时才大声说道:“凭我一人之力,我真的不能找回我们的财产,我在路上遇上一个小英雄,是他帮助了我,才得以找回所有的财物。过些天我定要去好好答谢于他!”说完,将马儿交给别勒古台,稍事休息,就对众人讲述起他这十几日的经历来。诃额伦母亲道:“让那个博儿术来我家做客吧,我们会以礼相待的。”合撒儿也喊道:“今日能有如此善良之人帮助我们,真乃天神赐福也,以后有什么危难,我们也能有个去处安身了!”说完,全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样铁木真在草原上丢失了马群,却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并在他的帮助下找回了马群,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苦难中与博儿术的交往使铁木真领袖的一面渐渐展露在世人面前,在以后的日子里,正是博儿术的到来让铁木真开始真正地拥有了那可儿,也是从博儿术开始,一个草原英雄的羽翼才日渐丰满。

主仆情深得者勒蔑

当蒙古英雄们都在享受之时,铁木真却在苦难的深渊中苦苦挣扎。对此时的铁木真来说,他的英武虽小有锋芒,但身边的财富也只是八匹银合马而已,诃额伦母亲坐在帐中小心地对自己的儿子安慰道:“现在我们一家行路只有影子为伴,除马尾便再没有鞭策。”就在铁木真敬听母亲的话语之时,他也在心中默默地想着:“等我身强体壮到猛虎一般时,定要让所有的草原英雄在我面前商讨军事,抓住一切与我为敌之人。”就这样地苦难着、饥寒着,铁木真度过了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时期。他常常坐在草地上教育自己的兄弟:“我的好弟弟们,家族中我是长子,你们要像我的影子一样追随于我,如此团结我乞颜家族才有光复的日子。”别勒古台小心地捋了捋头发大声地喊道:“难道我们就不能寻几个那可儿吗?等我们强大了,相信所有背离我们的人都会俯首称臣的。”说完,他便用力在地上抽了一鞭。合撒儿也说:“等我们发展壮大了,好心人和忠臣的勇士都会到来,铁木真现在也是个大人,孛儿帖的到来让我们家族更加热闹了。”听完,铁木真高兴地对众人说道:“我等在此地生活得很久了,水草也不再向往日那般肥美,我们还是换个营地来寻找些新鲜的东西。”合撒儿赞成道:“如此也好,母亲大人也早有迁徙之意。”说完,众兄弟就散开各自忙碌去了。当天晚上铁木真对母亲说明了迁徙的意思,诃额伦母亲坐在那里却没有做声,铁木真只当她默认,很快地准备好,打算天明便向怯绿连河源头迁徙。

当一家人在茫茫的大草原上缓慢行走了一段时间以后,铁木真发现不远处便是怯绿连河的发源地不儿吉小河,铁木真飞奔到母亲身旁惊喜地说道:“母亲,我们到达不儿吉小河了,此乃怯绿连河的源头,在这里我们一定会得到更多好运的。”诃额伦母亲伸头向四周环视一番之后,宽慰地对铁木真说道:“我儿选对地方了,这里比豁儿出恢孤山更美丽怡人,我们就在此地安顿下来吧。”铁木真便欣然止住步伐,同兄弟门一起将一个个白色帐篷撑了起来。就在此时,别勒古台带着一个少年从远处奔驰而来,铁木真抬眼望去,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博儿术。看到博儿术,铁木真心情激动,忙奔跑过去迎接,并将博儿术的坐骑抱住,大声地喊道:“今日我博儿术兄弟放弃万贯家财,来与我这穷困潦倒之人相伴,真是我多年修来的福分啊!”博儿术坐在铁木真的帐下道:“从此之后我们便是主奴关系,我将用一身的精力来帮助铁木真成就大事业。”铁木真让博儿术坐在帐中,特别煮了一只貂鼠让博儿术享用。

在怯绿连河畔生活了一年时间后,铁木真已长成一个健壮、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而铁木真的故事也像他的成长之路一样在草原上传播着。到铁木真十九岁的时候,他已有了对付一切与他抵抗的人的力量。在这一年里,铁木真的叔叔答里台站在铁木真的营地中,对铁木真的长大成人万分感慨,铁木真非常高兴地迎接了他的叔叔。但在铁木真心中,他们大都是背弃过自己的人,当时心中也有几分不自在。

就在铁木真站在不儿吉小河观看风景的时候,营寨前突然又奔驰来几匹战马,铁木真心中嘀咕:“会不会是来投诚的乞颜旧族呢?”就在铁木真思忖之时,旁边的合撒儿大声呼唤道:“那是扎亦尔兀歹啊!没有想到我们的世袭奴隶也会回来,他还真有良心啊!”铁木真此时才明白过来,于是大声喝道:“合撒儿,你去招呼他们,我去换件衣服。”铁木真转身进帐,此时扎亦尔兀歹带着他的儿子者勒蔑焦急地询问道:“小主人呢?我的铁木真小主人呢?我们今日才像大雁一样飞回来,小主人不会加罪于我们吧?”合撒儿挥了挥手得意地笑道:“你们找个地方安顿一下,铁木真马上便出来接见你们。”扎亦尔兀歹却不能安定,他正要向营帐走去的时候,铁木真从中走了出来,看到扎亦尔兀歹焦急的面色,高兴地喝道:“我的老佣家啊,你怎么会到我这不能再让人依靠的落魄者这里呢?”扎亦尔兀歹马上叩拜在地上泣不成声地对铁木真说道:“当日不满泰赤乌等部的叛离想自寻出路,但因泰赤乌势力大,又不想背叛主人,于是便远离了人群,独自在山野部落中以打铁为生。等待小主人羽翼丰满、冲天杀仇之日能早早到来,如此我便可以再回到小主人身边。如果小主人觉得我对您不忠,那我一家只好任您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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