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以来林松很少会有这么早在学校里散步的机会,以前往往都是在和他们在网吧通宵之后,迷迷瞪瞪的赶着回寝室睡觉。所以当林松漫步在清晨阳光下的小路上,看着一栋栋安静的建筑,竟然对这个学校异常的陌生。事实上小棠即将拉住林松的手的时候,林松莫名的紧张了一下。不过这种紧张感转瞬即逝,连林松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挽起小棠,手心里却传来的是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林松问小棠:“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宝岛台湾回归了吗?”
小棠眨巴着眼睛说:“今天是我们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好吧。”
林松说:“祖国尚未统一,你竟然把儿女私情放在第一位,真是太愧对作为一个新世纪优秀大学生了。”
小棠看着林松眼睛说:“反正今天是5月24号,不管怎么样对于我来说就是特别的日子,我还要大张旗鼓的庆祝呢。”
于是林松被小棠拽到了商业街胡吃海塞了一通,又转了大半圈的商场,临了小棠买了一个乌龟外观的存钱罐,对林松说:“这就是我们今天的纪念品,以后轮着放到各自那里一个星期,每天投一块钱进去,这样以后,以后的以后。我们就能靠在一起数着钢镚计算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林松说:“那投满了是不是就可以分手了?”
小棠说:“你刚开始就盼着分手了是吧?”
林松说:“这到没有,就是这王八造型是不是难看了点,有没有比基尼美女的?”
小棠说:“乌龟是长寿的动物,我想寓意已经不用我解释了吧?”
林松点点头说:“嗯,千年王八万年龟,你是祝我寿比南山的对吧?”
小棠说:“什么呀,我是希望我们的感情能长久。而且这不是你说王八看绿豆的那个例子么?”
林松看着手中的乌龟,试着投了一块钱进去,硬币碰在陶瓷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林松想象着有一天这个存钱罐装满的时候,是不是自己已经毕业了,或者说,是不是他们已经分手了。小棠看着林松出神,就拉着林松的袖子说:“你送我封情书吧,你要嫌麻烦送我首情诗也行。”
林松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小棠说:“你又不是没写过。”
林松说:“我真不想写了,你不能逼我吧。”
小棠说:“我不逼你,我求你还不行呀。”
林松说:“你求我也没用,让我写情诗就好比不准让你吃糖。”
小棠刚放到嘴里的糖一下子吐到了手心里,说:“那我今天不吃了。”
林松对于小棠能戒糖坚持不了一天有绝对的信心,于是林松答应她如果她能在晚上六点之前不吃任何甜的东西,他就勉为其难写首情诗送她。在此后的时间里,林松含着棒棒糖,吃着冰激凌百般利诱,小棠却在林松夸张的面部表情下丝毫不为所动。一直吃到林松的嗓子都哑了,小棠依旧喝着矿泉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林松又拨开一块糖放到嘴里,说:“你不要逞强啦,想吃就吃嘛,多甜呀。”
小棠撅着嘴指指手机表示随你说吧,马上就到6点了。林松见事已至此,只好摊开双手认输了。
小棠举起胳膊正要庆祝自己的胜利,却突然整个人瘫倒到地上。林松扶起小棠,发现她的嘴唇都白了。
林松说:“你这庆祝动作太夸张了,还要叩头致谢是怎么的。”小棠特虚弱的说:“我低血糖,有点晕。吃点糖就没事了。”
林松说:“不是吧,你为个情诗至于跟自己玩命吗?”
小棠冲林松微笑说:“我赢了,你不许不算数。”
林松说:“你别吓我就成了,回头出了人命我都没地说理去。赶紧吃糖吧。”
说着就拨了块糖给她。
小棠摇摇头,说:“我要吃你嘴里那块。”
林松将嘴递了上去,轻轻的吻住小棠。小棠把那块糖用舌头卷了过去,然后深深的吻了林松一下,把头靠在林松的肩膀上。
接近的六月的仲夏,持续攀高的气温。林松他们却这样依偎在步行街上抱了很久。直到感觉胸口的T恤已经黏在了皮肤上。林松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却又无法形容这究竟是什么一种感觉,林松只知道抱着小棠的那个下午,脑子里面是一片空白的,而一直荒瘠的心脏里慢慢出现了绿色。
愿赌服输,林松绞尽脑汁终于用了半宿的时间磨出一首情诗:
我想有一座糖果小屋
我们两个要一起住
虽然我不是王子、不是盖茨、不是金城武
但你一定是我的公主
我想有一座糖果小屋
我们两个要一起住
可以不用太高、不用太好、不用大的像别墅
但一定为你装满礼物
我想有一座糖果小屋
我们两个要一起住
哪怕没有电器、没有家具、只有一床被褥
只要点起蜡烛,就能照亮幸福。
这首诗完成之后,林松竟然莫名其妙的不想交给小棠了,不知道为什么,林松特别惧怕看见她读完这首诗之后的眼神。林松把纸揉成团丢到了垃圾桶里,将这首诗的内容改用E-MAIL给小棠发了过去。山东在第二天下午郑重其事的交代说晚上留点肚子,端午节社团组织在食堂包粽子,他带粽子回来给林松他们吃。
山西说:“咳,粽子有什么好吃的,一点荤腥都没有,里面就一个破枣。”
山东说:“那我买点别的东西给你包进去?你是要火腿的还是要鸡蛋黄。”
山西想想说:“你给我包一个咖喱牛肉的吧,要不孜然鸡块的也成。”
林松说:“你这是粽子吗?整个一打包的荷叶饭。”
山西说:“也是,那就给我打包个荷叶饭回来吧。”
山东傍晚拎了一大袋子回来,里面各种奇形怪状的粽子。一个比一个像包子,看的人打心底产生抗拒感。山东摊开手说:“包的人太多了,临了要吃的时候都跑了,合着都是去过手瘾去了。”
林松对于山东的手艺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估算着怎么着他包的也会靠谱一些。结果山东表示他包的粽子被人在结束时候哄抢了,最后只得在残军败将中搜罗点稍微看的过去的。
山西凑上来说:“这还叫看的过去的呢?剩下的都是大糯米团子是吧。”
山东点点头说:“比那个还惨呢,我把能用手捡起来的都拿回来了。”
那袋粽子毫不意外的成为了无人问津的东西,山东惋惜的拿去喂长期驻扎在楼下商店门口的那只猫,结果猫不仅不吃,竟然对山东拿这种惨无人道的食物来玩弄自己用爪子表示抗议。山东最后无奈的将粽子扔进了垃圾桶里,隔天离很远都能看见苍蝇漫天乱飞。
青海和汪馨由于丢了酒吧的活,同样失去了酒吧老板慷慨赞助的落脚点。乐队其他人鸟兽四散,青海只好租了一间屋子,和汪馨搬了进去。不过青海反而在学校的时间越发越多了起来,而且常常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出现在教室,在林松即将帮青海点名的时候,会在某个前排的位置听见他答到的声音,让林松和山东都很惊讶。林松从后排望着他奋笔疾书的背影,总觉得这跟林松认识的青海不是一个人。
日子依旧平淡无奇,林松常常要问小棠今天是几号,因为也许只剩下日期能使林松找到昨天和今天的分别。不过这样百无聊赖的生活使林松他们的关心更加亲密了起来,终在一个夏日得到升华,彼此坦胸相见。那天青海在他租的地方请林松他们吃了一顿火锅,酒桌上青海拍着林松的肩膀说:“哥们祝福你跟小棠,打心底希望你俩好。”
小棠笑嘻嘻的和青海干杯,彼此之间说了很多互相美好祝愿的话。青海说现在他觉得跟汪馨过日子挺充实的,也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东西。林松问:“是不是打算奋发图强了,上课都开始坐第一排了。”
青海摇摇头说:“那都是为汪馨学的,汪馨打算报成人自考,不去报班死活非要让我给补习,本身自己就是半瓶子,再倒给她点,俩人根本不够分的。”
小棠自告奋勇的把这个教师的任务揽了下来,青海举着杯说:“那就拜托给你了,我实在是受不了在前面挨老师的唾沫星子了。”
那天小棠特别的高兴,似乎一顿饭解开了她和青海之间的种种疙瘩。连连的和青海碰杯,最后终于喝多了。青海很自觉的躲了出去,临走指着床头的柜子说里面有套。
林松把小棠扶上床,凝视着小棠的脸。心里却在挣扎要不要趁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小棠睁开眼,见林松死盯着她看。扑哧笑了出来,说:“你现在的样子好可爱呀。”
林松说:“你喝多了,我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好银荡才对。”小棠没说话,用脚把两只鞋互相蹬掉,亲了林松一口。
事后小棠枕在林松的胸口上,从林松的肚子上用手指画着圆圈。她说她相信林松真的有一天会送给她一座糖果屋,哪怕这么大就行。说着从林松的胸口上圈了一个位置,说只要能装下你的心就成。
山西和大天报了一个健身房,隔三差五的就去里面玩命跑步,骑着动感单车扯着嗓子嚎。他们俩能去健身房的原因完全是受到一个叫刘聪的人蛊惑,刘聪是大天他们专业的,两块胸大肌足有十斤,抖动着给山西以身说法。说只要练成这个身材,妞都上赶着往身上贴,推都推不开。山西显然轻信了刘聪的话,第二天就拽着同样受到体重困扰的大天去报了名。并且贴在门上一个刘聪给定的健身计划,每天上纲上线的完成。刘聪对于自己的身材极其的自信,三月份不到就开始整天光着膀子从楼道里晃悠,连要了一个妞电话发信息过去,那妞问你是谁呀,刘聪就会说:我是环艺胸肌最大的那个。
山西汗流浃背的刻苦训练了半个月,上秤却发现自己重了8斤。失望之余就和大天一起去声讨刘聪,刘聪问:“你按照我的计划练了吗?”
山西点头。然后刘聪问:“那你按照我的饮食计划吃了吗?”
山西摇头。刘聪说:“这不就结了吗,你一天练一个小时,吃一顿饭吃俩小时。不胖就怪了。”
于是山西在美食与体重两者之间的权衡下,毅然选择了前者。重新全身心的投入到吃海当中。并且把大天也一并拖下水,整日的徘徊于食堂,饭馆,烧烤摊附近,终在一日吃坏了肚子,跑了一个礼拜的厕所,不过也算因祸得福,体重竟让又降回了起点。山西觉得这样的减肥方法非常受用,从此常常在胡吃海塞了五天之后,特地找一家不干净的饭馆故意去吃坏肚子。渐渐竟然养成了习惯,每月必有那么几天下泄,比女人的月经还准时。
在山西依然不辞辛苦的往返于厕所和饭馆的时候,期末考试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林松他们面前。山西是提前对于考试有所警惕的,因为他在某次去厕所蹲坑之时,赫然发现旁边坑位原来听MP3、玩手机看杂志的人手里,清一色的都换上了各个专业的课本。由于前两次买答案的失败教训,这次山西如临大敌,蓄谋了多种作弊的方案,并一一写在纸上,成天在宿舍研究各种方案的可行性。
山东虽然这个学期没有刻苦用功,不过靠着基础随便翻两眼书凑合过关还是没问题的,但这却直接影响到了需要仰仗他在期末补课的林松和青海。望着山东书上满页勾画的重点,青海终于顶受不住这种无形的压力,把笔一摔去投靠山西了。而林松也在发现靠自己复习根本没戏之后,也跟着青海入了伙。林松他们仨通过了仔细研究,一致认定找一个学习好的人将答案传短信最为靠谱。于是林松他们各有分工,山西负责出去找可以发答案的人选,而林松和青海做后勤工作,负责给山西买饭。
山西倒是真对得起林松俩买的糖醋里脊和红烧肉,当天傍晚就回来拍着胸脯说事搞定了。林松和青海听后如释重负,并一起为了即将完满通过考试买了几瓶啤酒庆祝,山西吃着花生米说:“都悠着点,记得故意改错几个,别回头分都那么高。”
青海说:“放心吧,能考60绝对不考61,只要答够60分题了,立马交卷。”
林松说:“那还是奔着高点的来吧,万一人家有错的地方,你落一59分,得委屈死。”
当晚林松他们仨喝的不多,却都非常的尽兴。大概是觉得考试已经胜券在握,每个人身心都很放松,林松躺在床上看着山东在台灯底下复习,越发越觉得林松现在这种悠闲很让人舒服。正因为这个缘故,而后的几天林松一直一身轻松的去陪小棠到自习室里复习,然后牵着手悠哉的去食堂吃饭。
小棠见林松整天拿本杂志的在自习室陪她坐着,便诧异的问:“你为什么不复习呀?”
林松郑重其事的说:“我不用复习就能过。”
小棠说:“你就唬人吧。”
林松说:“要不咱俩打赌?”
小棠说:“好呀,赌什么的?”
林松说:“输的人在学校里裸奔吧。”
小棠说:“我才不呢,凭什么我男朋友要裸奔给别的女人看。”
林松说:“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是吧,怎么就认定我肯定过不了了。”
小棠说:“我跟着你上了多久的课啦,你们专业课挺难的,你又不复习,肯定过不了。”
说着小棠从包里拿出个笔记本来递给林松,上面满满登登的都是林松他们专业课的重点笔记。林松对于这个笔记本的出现极其的意外,因为小棠除了比林松大一届,而且根本就不是林松他们专业的。
小棠眨巴着眼睛看着林松说:“有的是跟着你上课时候抄的,其余的是我问别人,借了笔记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