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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长眠青山(2)

每人吃过两碗饭菜,肚子感觉饱了。下午两人休息一会儿,等太阳下山前,即把几头牛又最早赶回牛栏关了。

天黑前,两人没再煮饭,只将中午吃剩的饭菜再加热一次,各吃了一小碗,便草草应付了晚餐。

夜里,没有点灯,两人烤了一会火,就早早上了床去歇息。童文安睡不着,两眼睁着闲聊道:“慈大哥,咱们又好像过起了游击队的生活,你说是吧。”

贺文慈道:“哪能和当年游击队的生活比?那时候我们还常常打牙祭,有肉吃,是不是?现在这生活,别说肉了,连油都见不到了。”

“是啊,现在生活是更苦些。我真想不到,当年我们闹革命,为的是解放穷苦人民,可现在解放了,咱们的生活仍然这么清贫,这是为什么?”

“你想不通,我也想不通哩!我这个游击队长,不仅闹过革命,还打过日本鬼子,还保护过乡邻乡亲,现在却戴的是历史反革命的帽子,你说我冤不冤。”

“当然是冤枉!”童文安道:“我们当年要不打民团的牌子,你也就不会受此冤枉了。”

“可那时若不答应,国民党对我们不断实行围剿怎么办!我实在是权衡利弊,不得已才那样做的啊。”

“这我理解,可别人就是抓住这个辫子不放,有什么办法呢?”童文安又道:“为戴黑帽的事,你不是向贺胡子都写过申诉信吗?为啥没起作用?”

“贺胡子给我来过电报,他说给县里也来电解释过,但地方上不听他的,有什么办法!贺胡子毕竟不能直接管我们的省县领导啊!”

“是啊,我想,贺胡子肯定也有难处,他哪能照顾到我们这么多的乡亲!”童文安又道:“贺教之到重庆参加了工作,现在也被打成了历史反革命,听说还坐了牢,他的家属都被遣送回家了。你看,贺胡子对他的事,照样也无能为力,帮不上忙呢。”

“世上的事,真是复杂,不过,只要贺胡子在,我想咱们受的冤枉,终有一天会弄清的,你信不信?”

“我信!”

“信就好,懒虫,咱们就要好好活下去,我希望能早日盼来落实政策的一天!”

两人如此聊着,渐渐便都入了梦乡。

小寒时节,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一夜,马夫寨顿时变成了一片冰雪世界。

卵石房内,贺文慈与贺文安坐在火堆边苦想,山上的草木被雪覆盖了,牛儿吃什么?幸好两人平日割了些青草作准备,但是,就这些草料顶多只能维持两天时间,如果两天后冰雪不化,那些牛就会饿肚子了。

两人在焦虑中度过了两日,老天此时还未开脸,天气阴沉,没有阳光,山上还是白雪皑皑。眼看断了吃,贺文慈果断地说:“兄弟,咱们只好破雪割草了,走吧,不割点草来,这些牛会饿坏的!”

“也只有这样了!”童文安点点头道。两人拿起镰刀,开始踏着尺多厚的积雪,到附近的灌木丛中去破雪割草。那些灌木丛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两人用镰刀使劲拨弄,一点点把雪挑开,然后从露出的灌木丛中,一根根割着一些零星的芭茅草,寒气逼人的冰雪冷的人直发抖,尖锐地荆棘不时划痛着手指,两人却都无暇顾及。

在灌木丛中奋战数小时,两人终于各割得一捆青草,背回来即给牛喂了晚餐。

夜里,因为受了寒风的缘故,贺文慈一夜觉得头昏脑胀,不停地咳嗽,还发烧不止。第二天早上,他已起不了床了。

“你是怎么了?”童文安早上起来后就发现不对劲,于是急忙问贺文慈。

“我,可能感冒了,头昏得很。”贺文慈孱弱地说。

“这怎么办,我下山去给你弄些草药。”

“不必了,雪没化,你不能下山。你给我烧些开水,喝点水就会好了。”

童文安即生火烧了碗开水让贺文慈喝了,这水喝过,贺文慈的咳嗽稍稍好了些。他和童文安开玩笑道:“大家叫了你一辈子懒虫的绰号,其实你一点也不懒。”童文安道:“我知道,你们把绰号叫习惯了,我也听习惯了,不这么叫反而别扭嘛,有什么关系。”

贺文慈道:“你说得对,叫绰号有时会更显亲切。”

如此说过一会,贺文慈躺在床上无事,遂用铅笔在一个记帐本上作了一首《风雪吟》诗:

塑风劲舞屋摇坠,白絮飞天罩黑云。

瑟缩被中思往事,联翩浮想泪沾巾。

自幼习武随胡子,专杀豺狼未变心。

到老受冤无所悔,理存自有后人评。

写过一会,他的头又开始昏了。童文安煮了早餐,要他起来吃,贺文慈说不想吃,他躺在床上不能动。

“你这感冒不轻呢,我给你请土郎中去,这山里有个草药郎中,叫郭老三,我去找他吧。你在屋里好好休息,等我消息吧。”童文安说毕,即带上斗笠出了门。

草药郎中的家,在牛角山侧翼的一处竹林中,童文安踏着没腿的积雪,费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这户人家的门口。

童文安敲开门,急忙将来意和贺文慈的基本症状说清,二人就马上又踏雪回到了木峪的卵石房里。郭郎中伸手摸了摸贺文慈的头,又给他把了把脉,然后对童文安道:“慈大哥的病不轻啊,是受了严重的风寒了啊!”

“是呀,昨天他和我破雪割草,估计是受了严重的风寒了。”

“我这里给他带有两副草药,你煨给他喝吧,如果明天还不见好转的话,你还是赶紧给他送下山去医院救治才好。”

“行,谢谢你了啊,郭郎中!”童文安点了点头道。

郭郎中把草药留下就转身走了,连钱也不肯收。童文安把草药煨好,给贺文慈喝了。当日,贺文慈的高烧有些减轻。到第二天,贺文慈的病却忽然又复发了,仍是头昏发热,时而有阵咳嗽,童文安不敢大意,到村里叫来几位后生,连忙冒雪将贺文慈送下了山去医院救治。

贺文慈被抬至洪家关公社医院后被医生输液进行了紧急救治。三天后,因为病情缓解,他要求出院回到了家中静养。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中,贺文慈的病情时好时坏,吃过一些草药,却总是治标不治本,特别是他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医生怀疑他患了肺结核,建议他去县城检查治疗,贺文慈却一直拖着不肯去,他觉得家里太穷,去县城治疗花费不起,家里人拗他不过,只好请土郎中开了些草药,治疗一段,没有效果,他的病情终被耽误,最后变得十分严重了。

一天夜里,贺文慈自感病危难治,将妻子和几个孩子叫到身边嘱咐道:“我恐怕不行了,怕是治不好了,这次在劫难逃,阎王恐怕要收了我了。死,我没什么好怕的,唯有历史反革命的帽子没摘,很是遗憾。你们几个孩子记着,我革命大半辈子,没想到到头来竟成了反革命,这对我是个大冤枉,你们将来要继续申诉,把我的问题澄清,若能除掉我头上的黑帽,我在地下有知,也会很感欣慰的。”

“爹,您放心,我长大了一定会帮你申冤的。”那时的儿子贺学明才8岁,但却感到那么的悲痛。

“好,爹有你这句话死也瞑目了。”

“孩子他爹,你别灰心,你的病会治好的!”李金莲又泪眼婆娑的说。

“我的病,我,我自己知道,这回是难,难治好了。你要把孩子给拉扯大啊!”

贺文慈说着,又大声咳起来。那剧烈的咳嗽声扯动着他整个身体,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金莲这时轻轻给他揉着背,等他咳过了,才又道:“你别激动,还是好好静养!”

贺文慈把手缩进被子,眼睛闭上道:“你们去吧,我一个人好好睡会儿。”

妻儿都离开了,贺文慈慢慢睡了过去。第二天,贺文慈似乎精神好了些,脸上有些放光。他挣扎着要起来晒太阳,母亲将他扶起来到了院子里。这时的太阳很柔和,贺文慈在阳光下坐了一会儿。俗话说“人不服死,马不服输。”贺文慈这时虽已病入膏肓,心底里却并不甘心就此被死神带走。所以他挣扎着起来晒太阳。金莲又给他端来一小碗稀粥,贺文慈勉强吃了几口。大家都以为他的病是快好了些,殊不知,此时却已是回光返照。不一会,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母亲忙又扶他卧到了床上。这一卧,贺文慈就再也没能起来。到当日深夜,又一阵剧烈咳嗽袭来,贺文慈一口痰没吐出来,喉咙被堵住,全身激烈挣扎了一会,最终两眼一闭,便撒手人寰了。

贺文慈死后,李金莲和几位孩子嚎啕大哭了很久。第二天,村里人闻讯都纷纷到家中看望,并帮助联系买来了一付棺材,在洪家关附近的一座山腰下盛殓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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