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纳道行浅薄,哪里可能知晓世间万物所有事的原由。虞施主既然来得,自然有一日也会去得。即时,虞施主还请依旧保持这份慈善之心,长命百岁,福寿安康。”老和尚一席话说得含糊不清,虞清清心里打着小鼓,继续追问:“大师,虞某难道还回得去吗?”
“佛曰:不可说。”老和尚念了两声阿弥陀佛就不再开口,竹席下方递出来一只纸包。“多谢大师。”虞清清知道老和尚与自己的会面结束了,双手合十,恭恭敬敬了鞠了三躬,方才离去。
夫郎们等在外面已经焦急,看到虞清清出来,白若水叽叽喳喳的问道:“说了什么?妻主求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求你们和娘平安健康。”虞清清心里有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兰元杰被叫了进去,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手上提着六只小葫芦的挂件。“大师送我们的,可保我们平安,一人一个。”兰元杰把五颜六色的小葫芦放到大家面前,各自挑了喜欢的颜色挂在颈上。
他们几人在山上多呆了几天,这才下山去,收拾了行囊,起程回家。也就是她们离开这些日子,京城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慕尊的某个皇子突然间变成了皇女,然后就被立为了尊女,隔年登基。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没听到一点点风声,啧啧,真是有够惊人的。
“娘,你去看了二叔吗?”虞清清总觉得洪太师一个人太孤独。“不用看了,他已经不在了。”洪太师的目光中透着哀伤,这个对得起天下,对得起主子的女人到头来,她最对不起的是身边最近的人。
“不在了?”虞清清一时没有理解过来。什么叫不在了?
“你回来之前的前十天,他去了。”洪太师说完目光望着远方,怅然若失。原来真正失去之后才知道,自己心痛了。
“娘。”虞清清不知道如何劝慰她。房子倒了可以重建,钱没了可以再赚,就连情失去了也有机会寻回。可是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也去拜祭一下他吧。”洪太师身影孤寂,转身离开。“娘,珏儿呢?”虞清清追问。
“你去墓地便能见到他。”洪太师叹了口气,错过的终将是错过,无论多么自责也挽回不来。她只是不解,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说死便死了。
虞清清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原本以为洪太师可以和亦武相依为命,度过后半生,可没想到他竟然先一步走了。
“珏儿,请节哀。”虞清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洪珏当初没有帮助自己的话,他的父亲也许就不会把沉年往事全都说出来,人也可能会活得更久一些。
“大姐,我是个不孝的孩子。”洪珏瘦得几乎脱了相,眼睛更显得大,大得空洞,好像是抽去了灵魂。
“珏儿,二叔他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得照顾好自己,过得幸福,二叔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虞清清的话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不如兰元杰的一个巴掌。“没用的东西,你爹拼了命的才能生下你,你就这样报答他的生育之恩的?身体发肤受这父母,他们没说要收回去,你就得好好珍惜。回去吃饱了饭,好好睡一觉,拿出你那一身傲骨来,站到他面前别是这副要死不活的熊样。他一生以你为傲,你别让他失望!”
兰元杰骂完,洪珏的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跳,哭够了,跪地下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
虞清清却觉得这人生如戏,京城不是什么好地方,她不想呆了,有点怀念那个山贼窝了。人活一世,就应该轻松愉快,她们现在好累。
“娘啊,您把官辞了吧。我们离开京城,去过些闲散的日子。”虞清清建议道。她是为了洪太师好,洪太师太累了,该到了歇歇的时候。
“娘是打算辞官了,然后去你师傅那里看看。我们两个老家伙,还有个伴。”人都要有个伴,她们都是为情苦的人,年纪大了,也无法再谈感觉,两个老女人凑一起,可以一起喝个酒,聊聊陈年往事,如果在普通的地方能遇到合适的男人,也许就找一个,了过余生。
“娘,我只希望您不要太累。您的决定我都会尊重的。”虞清清抱着这个坚强一生的女人,她此时已经卸下了坚硬的外壳,就是一个失去了夫郎的女人罢了。
事情变的有些让虞清清感觉不到真实,洪太师刮了官,她们一家人就准备搬离京城,虞清清的辅子转交给了婆婆,她打算带着夫郎们回‘环郎山’,那里虽然不富裕,可是却轻松,他们现在的钱足够他们用的。
太师走的两袖清风,就连她这个女儿都不那么在意了。可见是真的放下了心中的一切重担,对不起对得起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锦儿,我送你回表姐那里吧,上次我和她见了一面,她对于你的事十分的后悔。若是你愿意原谅她,她会好好的疼你,一辈子不离不弃。”虞清清撒了谎,她根本就没有见过言羽。只是觉得锦儿也够可怜的,说卖就给卖了,想给他一个无忧的后半生。
“不用了,二当家,你若是真疼锦儿,就把锦儿许给家里打柴的女人好了。”小锦儿也不再总是对着虞清清冒星星眼了,也不擦二斤白面在她的面前晃。
“锦儿!”虞清清想说什么,被锦儿打断了。“二当家,锦儿也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女人,当初锦儿没选择你是锦儿自己的失误,得不到女人疼也是锦儿自己的命不好。现在,有女人真心实意想对锦儿好,锦儿也不在乎金与银了,有个能真心疼的女人就是男子一生所求了。”锦儿莞尔一笑,不再妖冶,云淡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