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上流传着一句俗话:“靠人人跑,靠山山倒,靠自己最好。”
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要离去的人始终要离去。留下的人难免彷徨。
20号一大早,大概7点多的时候,文易和余韵就先后接到唐冰清的电话,唐冰清要他们中午12点到海港城去吃饭。文易和余韵接了这个电话之后,再也无法缩回被窝继续睡懒觉了,他们的心里些许的忐忑。文易甚至还想起了以前和同学调侃时的一句话:“从《西游记》里面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凡是没有后台的妖怪都会被一棒子打死。”
差不多11点的时候,余韵就给文易打电话要他来女生宿舍门口接她,文易早就做好准备了。他今天特意穿得比平时稍微的要正式一点,他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闲西装、洁白而有质地的白寸衫。他不慌不忙地走到余韵的宿舍楼下,看见余韵还没有下来,于是文易点了一支哲瀚送给他的“大前门”,一个人叼着烟在女生宿舍门口来来回回地走,还时不时地去踢踢路上的小石子,面色却显得很沉重。烟刚抽完,文易见余韵还未下来,就正准备掏出手机催余韵,此时余韵正好从楼上下来。余韵今天的穿着也是显得稍微的有些正式,同样是一套韩版的女士西装、红色寸衫,然后黑丝配高跟。文易远远的看见了从人群中脱颖而出的余韵,他们俩慢慢地向彼此靠近,然后都面带微笑。他们似乎觉得彼此太有默契,居然在这一天他们都想给唐冰清一个正式的感觉,而不是没长大的孩子,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穿上辩论赛上穿的衣服。
在去往海港城的出租车上,文易和余韵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相互十指相扣,仿佛又是在给对方信心一般。
他们一下车就看见了唐冰清,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唐冰清站在海港城门口,穿得也比平常正式,大致也是一身正装。
文易和余韵笑着走到唐冰清面前,文易先是指了指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唐冰清一看,带头笑了起来。
“你们俩怎么样?寒假过得还好吗?”唐冰清没有直接领着他们进海港城的大门,而是把他们招呼到门边。或许一来是怕挡住了其他的食客,或许还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还行吧,就是寒假放得短了一点儿。额……唐老师我们先恭贺你升职啊,唐老师的确年轻有为,才貌双全,是这学校里面我尊敬的老师。”文易直切正题。
“是啊,唐老师何必如此破费?像文易这种小子,你请他吃顿火锅他也就可以满足了,请他来这么贵的地方吃海鲜,那简直就是浪费啊。”余韵把严肃的谈话氛围又冲淡了许多。
“嗯,是这样的。我想给你们说一下,里面还有几个人,也是我请我来的。今天我一来是想让大家伙在一块儿聚聚,二来是想在我调走之前帮你们俩把学院的一切事情都安排好。毕竟你们俩是我唐冰清第一个发现,一手栽培的,同时你们也是唐老师心目中最喜欢的学生。余韵我还稍稍放心一点儿,因为余韵虽然是女生,但是处理事情很理性。我最怕的就是文易你在我走之后又闹出什么乱子来。余韵你可得好好的盯着文易,他的才华无可厚非,但是有的时候文易处理事情过于感性,太意气用事了,所以我想了很久,越想越不放心,因此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为了帮你们把关系疏通好,这样我才放心。再等几天我就到区教育局去上班了,我能做的夜只有这么多了。”唐冰清情真意切地说完了这段话。
文易和余韵只是连连点头,他们很感激唐冰清作为一个老师居然花如此多的心思来帮他们考虑问题。
“走吧,进去吧,里面的人都到齐了。文易,你今天把余韵让给我啦,你自己走后边儿吧。”唐冰清像是余韵的好姐妹一般挽住了余韵的手这才朝装潢豪华的海港城大门走进去,文易则确实一个人孤零零地跟在后面。
海港城的消费水平很高,一般来说不是学生所能消费得起的。这里的人均消费在500元左右。当然,价格如此高昂,相对来说不管是它这里的海鲜质量、装潢设计、厨师水平、服务素质都是很高的。文易之前虽说过只要余韵给他的小说提出了建设性的建议就会请余韵来这里吃饭,不过后来他们都忘了有这回事。今天是他们第一次来,海港城大门口的两侧站有两个年轻漂亮的迎宾小姐,在他们进门时,迎宾小姐鞠躬表示欢迎,而且迎宾小姐的声音都非常的甜美。一进大厅你就会听见“神秘园”的纯音乐,曼妙的音乐渲染了一种很抒情唯美的气氛。大厅的中央悬挂着一盏古老欧式风格的大灯,大灯对应下来是一个用金沙覆盖的人造喷泉。这里面很大,分成了上下两层,里面有很多大理石的雕刻以及一些国外油画,每一个服务员看到有来宾都会停下脚步,鞠躬致意。
唐冰清挽着余韵在前方带路,他们走到唐冰清开的雅间都走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文易和余韵都比较喜欢这里颇有品位的格调,所以很轻松的融入的这个氛围,自然也就没有多想其他的事情。
当唐冰清轻轻地推开雅间的门后,余韵一下子就愣住了。文易见到余韵呆在了前面,于是稍微加快脚步跟上,文易轻轻地拉开余韵,自己走到前面一看,顿时间他的脑袋也是一片空白。
唐冰清见到余韵和文易呆住不动,于是尴尬地笑着对他们说:“怎么啦?快进去呀,都是学校的同学,不会放了一个假期你们就忘了吧?”唐冰清背对着那桌人,也就是正对着文易和余韵,不停地对他们使眼色,这意思很明显就是叫他们快点就位。
余韵冷笑了一声,拉着文易的手就入席了。余韵找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位置,文易自然就坐在余韵的边上,唐冰清就挨着余韵坐下了。一桌12人坐的标准圆桌两头都空了出来,外人看了有点儿像是两个阵营准备谈判似的。
“来来来,今天在座的除了我和郝主任以外,都是学生中的精英,大家今天都不必拘束,我允许你们多喝点儿酒,要吃什么随便点就是了。然后大家也好好聊聊,我希望我走之后大家伙儿在新任团委书记郝佳的带领下,同学们齐心协力,一定把学生会搞得越来越好,做一个大学园区这边的榜样好吗?”唐冰清已经举起了之前装有红酒的高脚杯对着大家。
以前的旅游系主任,现在的团委书记郝佳以及郝佳身边坐的李涛、哲瀚、耀月纷纷笑着举起酒杯。余韵见状后也连忙举起酒杯,并且用左手轻轻地揪了文易的大腿,但是文易还是坐在位置上动也不动,只是狠狠地盯着李涛。
唐冰清是老师里面出了名的“交际花”,她见文易不肯举杯,连忙开起玩笑帮文易打圆场:“这样吧,我先敬大家一杯,我们大家先干一杯。然后至于我们的文主席,待会儿我单独敬他,文易小气着呢。我知道他就是要我放下曾经团委书记的架子,单独敬他一杯。呵呵,好,文易我待会儿单独敬你。”
除了文易以外,在座的各位都强颜欢笑地喝下了唐冰清敬的这杯酒。但是这杯酒后,气氛马上又开始尴尬起来,没人动筷子去吃桌上的海鲜,也没有人说一句话。
唐冰清也很是下不来台,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得见唐冰清的脸都红了。虽说唐冰清年轻有为,见过很多大场面,也很能活跃气氛,但是今天的情况不一样。
究其本质,郝佳和唐冰清虽然表面上和睦相处,但其实私底下是水火不容。两个人都是女的且都有几分姿色,两个人都是名校毕业,两个人都是事业型的女人,两个人都是院长的左右手,这些就注定了他们会经常在学校里面明争暗斗,争风吃醋。文易和余韵是唐冰清一手提拔起来,除了真心实意的看好这两个学生以外,唐冰清也有私心。她想利用文易和余韵出类拔萃的能力为自己分忧,同时也想利用他们极受学生欢迎来为自己赢得人心。至于李涛、哲瀚、耀月,自然就是郝佳的门生了。唐冰清这次请吃饭,主要是顾及师生之情,想自己调职后,文易、余韵能够与郝佳这边儿的人关系融洽,和睦相处。否则唐冰清深知,自己走后如果文易和余韵不与他们合作,文易和余韵是很难在学院风风光光地混下去。
余韵很会察言观色,她既知道唐冰清现在很下不来台,又深知文易并不是要存心和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唐冰清过不去。于是余韵拿起饭桌上的红酒瓶,给自己满上。然后对着唐冰清礼貌地说:“唐老师,我和文易敬你一杯。文易来之前就说今天一定要好好敬唐老师,还说要把唐老师灌醉,看看漂亮的唐老师喝醉后会不会耍酒疯呢。”
余韵一边缓缓地举起酒杯,一边拍着文易的手臂。文易看见只是敬唐冰清,自己就无话可说了。文易也举起酒杯深沉地说:“唐老师,谢谢你的关心,喜爱,以及对我和余韵的栽培,我敬你一杯。”
唐冰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三人喝完之后,唐冰清又立马对着余韵说:“你和文易再去敬敬郝佳老师啊,她以后就是你们的团委书记啦。快,懂事儿啊,别老是意气用事。”唐冰清这话看似是在对余韵说,其实是说给文易听的,又想把余韵搬出了,这样可以给文易施加压力。唐冰清知道文易只听余韵的话,但是她不知道文易在有些方面倔强得要命,谁的话也不会听。
此时的余韵可能也知道自己无法劝说文易,又或者余韵打心眼儿里也不想给这位以前主张严惩文易的郝老师敬酒,因此文易原地不动,余韵沉默是金。哲瀚和耀月坐在对面阴笑观战,李涛虽然口头上看似在劝他们说:“你们快啊,还愣在那儿干嘛啊?你们敬酒之后,郝老师会对以前的事情不予追究的。你们这样唐老师和郝老师多尴尬啊。”这话让本来就尴尬的气氛上面又笼罩上过去的乌云。
僵持一阵之后,郝佳不冷不热地说:“什么态度?就这样基本的礼数都不懂还有什么资格做主席,做副书记?”
唐冰清一看事情越发糟糕,超出自己的预料,连忙抢话:“哎,对了……”
唐冰清刚开始说,文易猛地站了起来,手指着郝佳:“官报私仇,你想威胁我吗?团委书记又怎么样?悉听尊便,随时奉陪!”说完,文易一脚把板凳踢翻,怒冲冲的疾步走出房间。
“余韵,你快向……”唐冰清焦急地说。
没等唐冰清说完,余韵也起身向唐冰清深深地鞠躬,“唐老师,对不起你,我们让你失望了,真的对不起你。”说完,余韵立马转身追了出去。
雅间里剩下的人形态各异:唐冰清惊慌失措,郝佳恼羞成怒,李涛小人得志,哲瀚和耀月则用阴冷的目光彼此对视,回味着这几分钟上演的绝版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