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踩气球的经历,所有队员开始把总结经验放在了第一位,有时候为了能够提炼动作要领的顺口溜,一个动作做上它十几遍那是很平常的事情。
渐渐的每个队员的动作越来越熟练,王泉森又在动作标准上动起了脑筋。不料中间的插曲又给他制造了麻烦。
阳光照耀下的黑家沟宁静而平和,除了训练场上不时传来战士释放激情的嘶喊声外,就只有山风吹动树枝的声音了。
突然,滑降场上一名队员迅速从七米多的房顶掉了下来。
所有的队员心中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作为当事人的崔凯更是吓得脸色煞白。
原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所有人的好奇心理一过,便开始变得有点无所谓起来。绑好保护绳后忘记挂滑锁,结果一下子从三楼滑到一楼,幸亏当时背着训练用的假人,关键时刻做了垫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崔凯落地的同时,王泉森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崔凯扶了起来,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遍,在发现他并没有大碍时,一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才算放到了肚子里。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一向以严格训练着称的王参谋长却没有批评崔凯,反而在全集训队面前做了自我批评,说自己在训练中把关不严,想的不够周到细致。事后,王泉森当即任命崔凯为训练“安全员”,负责检查训练时的装备穿戴情况。
有了崔凯的教训,王泉森心中多了一个考虑,必须要让每个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否则,队员就不会积极上进。
第二天的训练场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每个队员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只见滑降场的正前方的突兀多了一个摄像机。负责摄像的谭波正在认真的对每一次的滑降进行摄像。
“王参谋长让谭波在这里架个摄像机干嘛?”有的队员纳闷的问道。
“是不是收集素材呢,以后备着给首长作汇报用。”
“估计是。”……队员们的各种各样的猜测到了晚上都以告破而终。
“哈哈哈,赵凯,你看你的动作活活像只虾米。”在训练基地的多媒体教室里,看着白天录制的每个人的动作,队员们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还说我呢,你看你不是更想肉头,是不是滑降的时候害怕了?嘿嘿。”……就在队员们调侃的时候,王泉森从门口走了进来,教室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我想,通过刚才你们观看录像,你们对自己的动作应该有了一个真实的了解。今天,在这里,我不过多的对动作本身进行评价,只是让所有人找一找我们每个人的动作有什么问题。下面开始发言。”……于是,白天摄像,晚上讨论便成了集训队的必备课目。渐渐的,看摄像的教室里没有了相互取笑的声音,却增加了忍不住的赞叹,王泉森坐在教室的最后面,悄悄地笑了。
那年对于突击队来说又是红红火火的一年。适逢全军组织军事大比武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全军范围内的大比武,这么好的机会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第一次,这也是一次好机会,一次争得荣誉的机会,一次展示自己的机会。
当接到战区侦察专业比武竞赛的通知。王泉森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连午饭也不吃了,当即给齐队长和韩政委表了愿意负责集训队的决心。
回到办公室,王泉森又仔细研究了战区通知竞赛的课目,心中立马有了谱。
经过快一年的熟悉,王泉森已经对全突击队有特长和潜力的干部士官有了全面的了解。哪些课目谁参加,哪些课目谁负责,已经在心中完全呈现了出来。
对于人员选拔,王泉森定下的规矩只有一个:与教员打一场实战,选上几个评委,平均分95分是标准。过了就进集训队,不过就回去。
刚刚以优异成绩从西安陆军学院毕业回到突击队的尹青松,便赶上了突击队组织岗位练兵比武的选拔考核。平时就喜欢舞弄几手拳脚功夫的他毫不犹豫地报名选择了散打队。却遇到了散打教员王泉森。
别看王泉森平时总是笑呵呵的,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但是真的到了比武场上,动起手来的时候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连续几个上场挑战的人都相继被他放倒在地上。轮到尹青松上场了,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谁都没有主动出击,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忽然,尹青松发现王泉森的右脚略显得有些不便,于是就硬拼着挨了王泉森几拳后,挤进了他的近身范围,搂住腰后一个抱摔,两人同时倒在地上。
王泉森起身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又使劲在尹青松的肩膀了拍了一下:“好,小伙子不错,你通过了,等着接受教导队的魔鬼训练吧。”
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准备,在组织了选拔考核后。王泉森把各分队选出的训练尖子,全部集中在了教导队,精心备战军区的训练尖子选拔考核。
教导队那个地方条件非常的艰苦,房子都是20世纪70年代的建筑,已经非常的破旧了。营区的操场上也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涵盖了各种复杂的“地形”。虽然条件是艰苦的,但是战士们的训练热情还是非常高涨的。每天的训练强度都很大,但是从来没有人喊过一声苦、叫过一声累。这一切王泉森看在眼里,却感动在心里。
“我们集训队的战士们集中在这里组织训练,为的就是在下一阶段的比武中能够为我们突击队增光添彩。他们每天的训练都很辛苦,他们这种吃苦的意志也非常的感人,这点是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们保障班的同志一定要把集训人员的各方面都保障好。凡是我们队里有能用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用,不够的给我反映,由我来协调解决。总之就是一句话,要让战士们不分心,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训练中去。”看着队员艰苦的训练,王泉森不时的跑进保障班的灶房里检查饭菜质量。
张金良组织完单兵战术训练,正带着满身泥土和疲惫的战士在阴凉地儿休息。正好赶上王泉森到训练场上检查训练的进展情况,王泉森发现几名战士已经背靠着背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们刚刚训练完带过来组织休息,战士们实在是太累了,我马上把他们叫醒。”张金良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说着就要过去喊醒打盹的战士。王泉森赶忙摆手制止。
“以后每次训练,一个小时休息一次,不超过二十分钟。”
王泉森简单的说。
“是!”张金良感激的回答到。
虽然在生活上低标准,训练上却没有放松要求,还总是以更高的标准,更严格的要求来训练大家。
骄阳似火的库区湾训练场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王泉森正在和参加教学法竞赛的突击三分队指导员吕波及士官尤亮讨论引导打击课目的施教流程。
三个人时而走到山顶讨论引导打击时如何组织教学,时而走到帐篷里讨论施教过程中需要哪些器材,时而讨论施教过程中应该怎么转换教学语气。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中午,远远的就听见摩托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吕波猜测,三分队炊事班又来送饭来了。
说起吃饭,吕波不禁又想起前几天的趣事。原来,由于教学法竞赛课目场地的要求,他不得不选择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准备,每天的饭都是由分队长童来祥从教导队开摩托送过来。几天前,童分队长送饭过程中,摩托车一头冲进了足有四十公分厚的浮土路里,又有惊无险的窜了出来,于是童来祥就有了“土人保障队”的称号。
“吃饭了。”童分队长车还没停稳,便大声喊了起来。
“童分队长,下午协调营房股整两根直径30公分的圆木过来。”王泉森在吃饭的间隙说道。
“是!”童分队长心中却不免犯起了嘀咕。
“不要那么茫然地看着我。你只管弄过来就是了。”
原来,引导打击课目以前没有一个人搞过,什么东西都得自己想办法,所以,为了制作导弹发射阵地,王泉森才想起用圆木造一个。
“没有模拟器材,我们自己做。”王泉森斩钉截铁的说道。
没有什么可以难住想办法的人,吕波暗自佩服道。
时间迅速走到了比武竞赛的八月份,满怀信心的王泉森却没有想到这次的竞赛会是自己的“麦城”之旅。
竞赛场地设在自己的老部队——“猛虎团”。当王泉森带着各课目负责人熟悉场地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眼,原来,所有的场地设置和在教导队训练的场地设置差距太大了,极限体能的圆木重量增加了,参加竞赛的车辆型号改变了,参加教学法的示范兵由原来的统一保障变成了自行保障……比赛结果可想而知,除了刘风东的教学法拿了第一名外,其余所有课目全部与第一名无缘,总评成绩为团体第二名。在王泉森看来部队刚组建不到两个月,能取得如此成绩就算很可观了。然而,到了夜深人静,战士们早已经卧床酣睡的时候,王泉森却独自一个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心中百感交集。
这次比赛一般化,下次再赛见高低!
……
(五)
黄昏时分,刚刚上任的“天狼突击队”队长王泉森急步来到作战室,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作训参谋海兵催促道:“海参谋,你马上通知司令部股以上、分队以上干部到作战会议室开会!“海参谋听罢,即刻按照王队长口述命令,一一下达到具体单位和具体人。命令如山倒,与会干部接到通知后,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都提前到达了作战会议室。
看来突击队干部关键时刻,都能过得硬,如果战斗现在打响,坚信他们不会误时误事误战机。王队长见此心里一亮,紧张的情绪顿时轻松了许多。
当与会干部到齐就座,王队长就开门见山地说:“现在着急把大家召齐在一起,主要是传达上级领导的重要决定。下周一咱们突击队将集结在甘肃河西走廊地域,与老对手“猎人队”进行一场实地实兵实弹的综合对抗演练,可以说是带有实战背景的一次大决战……”
与会主官目不转睛地望着王队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喘。只见有的主官大汗淋漓,有的主官手脚发抖,有的主官精神恍惚。
众人如此心慌意乱,说来也不为过,眼前这些新手、老手都是一把手,在平时训练中,谁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一场枪对枪、刀对刀的近距离决斗。然而,眼前的一切不正常举动,也属正常的心理反应,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
其实呢,台下干部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台上讲话的王队长看得一清二楚,考虑到还有很多具体事项要明确、要规范、要落实,自己便强忍着火气,没有指名道姓让人站起来说个一二三。假如在平时会议上,他定会拿某个人开刀不可。
还是办正事要紧,别为这事婆婆妈妈的,免得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想到此,王队长又深思了一下,便由小到大、由点到面、由里到外将此次作战的意图和整体思路,讲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队长,你就放一百个心,咱们和‘猛虎队’交过好几次手,他们就那么两下子,老子不怕他!”王队长刚说到“猎人队”这个话题,正准备观察一下与会主官的心理反应。谁知这时,突击队分队长童来祥坐不住了,握着拳头,突然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张口就带着浓重的四川方言,一口气表达了自己敢打必胜的信心。
“我是从那个单位调过来的,了解他们的真实情况,对付他们咱有办法。”与童分队长并排就坐的战术技术队工程师张江传,也压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跟着站了起来,雄心勃勃的当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咱们完全可以战胜他们!”“咱们一定能打赢!”与会主官谁也不甘示弱,纷纷站了起来,群情激昂的立壮志、表决心。
想起刚才的忍,想到刚才的言,王队长猛然意识到自己所做的努力太值得了,心里那个美呀!也就甭提了。于是,自己就假装着听不懂,一副忧心疑虑的样子,朝着带头表态的几个主官反问道:“可不敢吹牛皮,人家比咱组建时间长,人才比咱多,技术比咱高,优势比咱强,一旦和他们打起来,搞不好咱们还真打不过人家……”
“队长,咱们能叫人家打死,可不能叫人家吓死!”作训股股长成长猛地站了起来,两眼瞪得大大的,不服气的说。
“老子就是死也要死在河西走廊,绝不能让他们蹲在我们头上拉屎!”紧接着,分队长童来祥又沉不住气了,又是跺双脚,又是挥拳头,又是怒吼着。
“锤子,我才不怕这些玩意,让这些小子等着瞧吧!”副分队长于青松随后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股子四川悍匪的派头,像是与人吵架似的,扯开了大嗓门吼着。
“我们不怕他们!我们不怕他们!”与会主官就好像火山爆发似的,顿时汇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在向王队长发誓,来头不言而喻。这太好了,这太好了,既然自己用激将法把大家的激情燃了起来,那就该一个萝卜一个坑,对号入座吧。想到此,王队长两眼一瞪,双手一伸,心情激动地向大家喊道:“好了,好了,都别说了!都给我安静一下!”忽听王队长如雷贯耳般的声音,主官们一看他要发怒了,个个急忙收住自己的狂言,静心聆听王队长的妙计良策。
根据上级通报,结合现地状况。此时王队长用既客观又现实的需要,把参演人数、装备、器材、携带物资等工作,一一进行了再分工、再细化、再明确。
当王队长宣布散会后,与会主官走出会议室时,仍是觉得热血沸腾,信心满怀,劲头十足,总认为这次决斗蛮有把握。可对王队长而言,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一种无形的压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为什么呢?当然与此次重任息息相关,可以说胜败就在此一举,他心里面清楚,赢了什么都好说,要是输了就什么都不好说,甚至以后再也无法抬头见人了。
时间就是无声的号角。官兵们按照上级下达的作战命令,迅速进入出发前的准备,只见干部不停地奔跑,骨干不停地呼喊,士兵不停地跑前跑后,干这干那,手脚不停的忙碌着,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还真以为部队要参加什么样的战斗行动呢。
年轻人毕竟劲头足、动作快,加之眼前这些小伙子又是从事多年残酷训练的特殊人才,对于手头这点突击小活,简直就是——“雄鹰捉小鸡,轻易而举”。从动员教育到物资准备,前后不到两个小时,一切准备全部就绪,比原计划提前了两个半小时。
再说王队长布置完相关事宜,转身离开了作战会议室,急步走进了参与外地演练的机关部门,指导基层分队做好出发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当看到大家那着急的心情,那紧张的面孔,那繁忙的脚步,自己也开始投入其中,不是为官兵现地指点就是亲自动手干活。
当准备工作完毕后,官兵们全副武装、精神饱满的站在大礼堂门前集结待命时,只见王队长一阵急步走到队列面前,站在高台阶上,便一声高一声的讲道:“同志们,今天大家状态很好,我很满意,希望你们下一步进入实战环境,要继续保持和发扬。”
在场官兵听了王队长的开场白,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也流露出愉快的笑容。稍停片刻,王队长又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语言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只听他压低声音说道:“同志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反正是我有一种喘不过气的难受感觉,咱们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咱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乃至最后的胜利,不仅是后留官兵的期盼,而且也是全队官兵的希望,大家都好好的拼吧……”
台下参战官兵们越听越不是个滋味,各种不安,各种惧怕,各种胆怯,渐渐地涌上心头,只见有的军官直流汗珠,有的士官双腿哆嗦,有的新兵直喊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