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人们陆陆续续睡起了午觉。院儿里除了去厕所的人外，再没人走动。
帐篷里闷热，像个蒸笼，门窗都打开，也不行。
车远航回来就睡上了，她想多睡一会儿，因为晚上要下地去。
就在她睡得正香的时候，金妮跑进来喊：“起来！起来！来照相的了。快起来……”
屋里睡觉的人听说来照相的了，纷纷爬了起来。金妮见只有车远航不动弹，她到她跟前使劲摇晃她，拽她的胳膊，嘴里还嚷着。
金妮见咋晃咋喊，她都不醒，她改拍她的脸，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喃喃地问：“你打我干啥？”
“你起来，我要跟你照相。”
“啊……？”她使劲儿眨动着眼，她以为是在做梦。
“是真的。是卜红卫领来的。汽车给咱们送粮来了。面粉厂的机器坏了，粮供不上了，这次给得不多。司机说过些时候……，还要给咱们送……”
车远航迷迷怔怔地爬了起来，让金妮连拉带拖的给拽了出去。她见卜红卫正在院子里的拉晾衣绳的小树下拿着个大碗喝水。“你刚到吗？”她使劲眨着眼睛问卜红卫。
“刚到。热死了。”卜红卫边喝边答。
照相的场地，选在了靠东边的离帐篷不远的地方。在照相的师傅他还没准备好的时候，要照的人就已经拉好了架式，在等着了。
“咱们先试照一张，要是行，这张就算我送给你们的……”照相的师傅一边摆弄着他的照相机一边说。听他这么说，围着他的那些男青年们哄的一下子挤到了镜头前，他们嘻嘻哈哈地合了一张。
车远航扫了两眼远处那帮儿哄闹着的人，理了理头发说：“妮，去拿我的盆给她打点儿凉水洗洗。”
“哎——”金妮应着进了帐篷。
屋里的人在打扮，她们一人把着一面镜子照着。也有人在找衣服，换衣服。
车远航指指院子里的木墩儿，示意卜红卫坐下休息。她还在使劲地眨着眼。“饿不饿？”她问她。
“给口也行。”卜红卫说。
车远航面向食堂，冲着里边喊：“食堂里有人吗？给他们准备点儿吃的。”
金妮给端过一盆水来，又递给卜红卫一条毛巾。
卜红卫蹲下把手伸进盆里说：“啊——，真舒服。”洗完了，她坐在木墩儿上擦脸。“咱们那儿来了个照相的，我看他是个残疾人，怪可怜他的，想让他多挣点儿，正好车来送粮，我就把他带来了。下车就帮他弄那破机器，弄得我出了一身汗。”原来那师傅他还挺富有的，有两套工具，一套是室内照的那种大的，还有一个120的，他挂在了脖子上。停了一会儿，她又说：“这照相师傅的腿，是摔伤的，因家穷没治，落下了残疾。”
“谢谢你想着我们。”车远航说。这话，她是在为那两个不理人家的人补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