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简单,首先是比弗里的空气质量好,没有北京那么大灰尘,一两周不收拾也没关系。不过,翁总的人还是一周来打扫一下的。”阿萨在那张非常现代造型的餐桌前坐下,回答。
伊涛很想问阿萨这里为什么不用用人,不过,他稍微一想马上就明白了,这里这么私密,怎么会用用人?如果这事被港澳媒体知道了,那还了得?他甚至相信,这栋房子的业主姓名应该也不是阿萨。
晏雯晓说翁林志是隐形富豪,眼前这个阿萨不也是一个隐形的富豪吗?他忽然想起了他加入俱乐部的保荐人欧升达的一句话:“胡润富豪榜上的富豪都不是最有钱的人。”看来,这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欧升达在鹏城那算是有钱的人,可是,他能发出那样的感慨,是一定有他的道理的。
“集子哥,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饿了。”晏雯晓冲着厨房里的集子说,语气很像个撒娇的小妹妹。
集子宽厚地笑道:“你先把这几个凉菜端过去,热菜马上就好。”
“好嘞!”晏雯晓快乐地跑进了厨房。
一眨眼,四个凉菜摆在了桌子上,京酱肉丝、芥末墩儿、卤鸭胗、水晶鸭舌。伊涛一看就明白了,集子是老北京人。
“喝点酒吧?我这里有1958年的茅台,土陶瓶的。”阿萨平静地看着伊涛。伊涛心里一惊,他知道1958年的茅台的价格,可是,他能拒绝吗?于是,他说:“喝点普通的吧,1958年的茅台上百万,有点浪费。”
阿萨轻轻地笑了:“那都是社会上的人炒作,哪有那么贵?我这里有一箱,回头我叫人送你一箱。”
晏雯晓正好端着一盘糟溜鱼片过来,笑眯眯地对伊涛说:“还不赶紧谢谢阿萨哥?”
伊涛无法拒绝,只好说:“谢谢阿萨先生。”
阿萨显得有点不高兴:“别先生先生的,见外,叫阿萨哥。”
伊涛红了脸,叫了声:“阿萨哥。”
阿萨呵呵地笑起来,一改刚开始的文雅,显得很宽厚。
接下来的几个菜分别是清烹虾段、干烧鸡翅、玻璃肉球,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集子坐在伊涛对面,笑着说:“怎么样?尝尝?”
伊涛试了几口,由衷地赞叹:“集子哥,你不去做大厨那是屈才了。”
集子眯眯地笑着:“我正有这个打算,以后我退休了开个私房菜,肯定不亚于厉家菜。”
“你要是开私房菜,整个北京的人都得排队去吃。”晏雯晓似笑非笑地看着集子道。
集子呵呵地笑着,说:“你这妹子,真是巧舌如簧。”
晏雯晓一瞪眼睛,娥眉倒竖,问:“你这是表扬我还是骂我?”
集子一脸无辜,作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说:“当然是表扬了,你不知道我是理科生,中文不好吗?”
晏雯晓有点气急败坏地看着阿萨,撅着嘴说:“阿萨哥,你也不管管他?”
阿萨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伊涛,不怀好意地说:“这个嘛,既然他欺负你,你就叫你男朋友打他给你出气嘛。”
晏雯晓把筷子放在桌子上,生气地说:“不理你了,你也是坏人。”
阿萨和集子相视一笑,很默契地端起杯,共同干了一杯。
晏雯晓扭头看着伊涛:“你难道就对他们的恶行熟视无睹吗?”
伊涛故作严肃地反问:“你认为我该怎么反击?巡航导弹我没有,要不我跟美国陆军申请个RPG?”
“RPG?什么是RPG?”晏雯晓一脸茫然地问。
阿萨绷着脸说:“RPG就是火箭筒,你男朋友听说是从阿富汗回来的。”
“阿富汗?你去过阿富汗?”晏雯晓更不解了。
伊涛一本正经地回答:“嗯,我原来是塔利班的班长,受我们局局长直接领导。”
“你们局?什么局?”晏雯晓问。
伊涛还是一本正经,说:“酒局。”
这下子晏雯晓反应过来了,拿起本来放在桌子上的筷子,照着伊涛就打,嚷嚷着:“你这个叛徒!”
伊涛边用胳膊挡着筷子边叫道:“集子,救我。”
集子在一边不苟言笑地说:“我向来主张不干涉他国内政。”
一听这话,晏雯晓忽然停了手,看着伊涛,问:“你就不帮我报仇了?”
伊涛严肃地说:“当然要报,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你准备怎么报仇?”晏雯晓问。
伊涛作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说:“我喝死他们。”
“好啊,跟他们喝,喝趴下他们。”晏雯晓向伊涛挥了挥拳头。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几个人开始推杯换盏,不一会儿,一瓶茅台酒喝完了。阿萨叫集子又拿了一瓶。伊涛心里暗自感叹,人与人就是不一样啊,这两瓶酒的价格就超过两百万元,而中国有多少人一辈子能赚到两百万元呢?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富豪,他们会掌握多少财富呢?
酒到半酣,阿萨温和地对伊涛说:“伊涛,借你女朋友一会儿,我跟她谈点事情。”
伊涛点点头,阿萨转身离开餐厅,晏雯晓脸色粉嘟嘟地跟了出去。
集子向伊涛举起杯,轻声说:“我们接着喝。”
实际上,这1958年的茅台也不怎么好喝,伊涛甚至觉得还不如市场上那种30年的茅台的味道好。喝这种酒其实就是一种所谓的品位吧!
伊涛和集子慢慢喝着酒,闲聊着,集子看起来很忠厚,实际上却很睿智。他跟阿萨不是一个部门,这次来美国也不是为了某人的访问,而是有另外的工作,他没说具体是什么工作,伊涛也不主动问。
不过,从他的话里话外,伊涛能听出,他的权力也不小,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直接帮到伊涛的公司,至于怎么个操作法,伊涛不好问,集子也没细说。
“跟雯晓恋爱有没有些压力?”集子忽然显得很随意地问。
伊涛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们刚认识,还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也许以后会逐渐体现出来吧!”
集子夹了一块芥末墩儿慢慢地吃着,道:“我们认识雯晓很长时间了,她虽然是明星,但是一直很淳朴,很多明星身上那种坏习气都没有,这点很难得。”
“嗯,我知道。”伊涛回答。
“听说你跟翁林志谈得还可以?”集子似乎很随意地问。
伊涛点点头,回答:“还好,基本属于战略性投资,没签对赌协议。”
“翁林志是个商人,能这样不容易,雯晓应该是没少做工作。”集子说。
“我明白。”伊涛不住地点着头。
集子忽然转了话题,问了一些鹏城的事情,有些事情伊涛知道就回答,不知道的就老老实实说不知道。不过,他能听出来,有些事情集子也就是想证实一下而已,并不是想知道什么更多的东西。是啊,像他这样的人,要是真的想知道一些内幕,还用问自己吗?
集子扭头看了看客厅里的阿萨,他正跟晏雯晓平静地说着什么。然后对伊涛说:“知道吗?阿萨这一来美国,整个侨界都像个叫床的女人一样。”
“怎么这样说?”伊涛问。他一时有点不适应集子的这个比喻。
集子的鼻翼动了一下,似乎有些鄙夷,回答:“上下都在动作,目的只有一个,争取国内的机会。”
“明白,平时都是愚公移山,现在有了神仙,能做大事了。”伊涛理解地笑了笑。
集子满意地看看伊涛,举起杯,说:“喝。”
伊涛不明白集子为什么忽然说到这一点,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话题,即使是闲聊。
阿萨和晏雯晓走了回来,样子很平静,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阿萨把酒瓶拿起来,晃了晃,看着集子,说:“你俩的进度还可以啊,要不要再拿一瓶?”
集子摇摇头:“算了,你有重要的工作,明天我要飞东海岸,有机会再喝吧!”
阿萨看着晏雯晓:“怎么样?我看你的男朋友酒量还可以,要不要再喝点?”
晏雯晓扭头看了伊涛一眼,关切地问:“你没问题吧?”语气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缠绵,伊涛自然明白她话里的含义。于是,伊涛回答:“现在恰到好处,再多就不行了。”
晏雯晓眼里充满笑意,于是对阿萨说:“就这样吧,明天我还要跟他去看他父母,早点休息吧!”
阿萨很有感染力地笑笑,伊涛感觉到了某种气场,是什么他自己也不好评价,只听阿萨说:“那好吧,还好今晚有雯晓和帅哥的陪伴,回见。”阿萨的声音里有种特别的京腔,跟一般的北京人的味道有些少许的不同,听起来特别地高贵。
坐上翁林志的车,车无声地往比弗利的山下开。望着满眼的山下繁华,伊涛和晏雯晓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双手紧握,而一切都在不言中。
伊涛明白,她一定是有话跟自己说,只是碍于司机在车里,她不好说而已。果然,一进房间,晏雯晓马上把伊涛拉到沙发上,告诉了他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翁林志这一亿五千万元的战略投资,其中的五千万元将成为单纯的借款,利息按国内银行的同等贷款利息结算。
这当然是好事,只有一亿元的资金是战略投资,对于将来的上市,这是有莫大的好处的,也就是说,伊涛手里有了更大的自主权。只是,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有点费解地问:“这怎么可能?翁林志会是天使?”
晏雯晓用手拉住伊涛,回答:“当然不是天使,他还有个条件,那就是,由他拿到库珀在美国的独家销售代理权。”
伊涛更为不解:“他没仔细看库珀的资料吗?我跟酷奇是有协议的,库珀五年内是不会进入到美国市场的。他要这个空头代理权干什么?”
“他的目的我不知道,你说好不好嘛。”晏雯晓的大眼睛盯着伊涛的脸,似乎要马上得到一个答案。
伊涛问:“这是阿萨协调的吗?”
晏雯晓一愣,说:“那倒不是,是我跟阿萨哥谈话时他打来电话,我说我在阿萨哥那里,他说的。”
“真的?”伊涛觉得这事有点不可思议,怀疑地问。
“真的,这事我有必要跟你隐瞒吗?是阿萨哥协调的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晏雯晓回答,眼睛里透出一种无邪。
伊涛依旧疑惑:“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理解,他又不是上帝,干吗对我这么好?”
“也许,他有他的考虑吧?”晏雯晓似乎也意识到了里面的问题,说话的口气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兴奋。黑黑的大眼睛里明显没有了刚才的闪光。
伊涛凝视着晏雯晓,晏雯晓问:“你干吗?我脸上有东西?”
伊涛咬着牙说:“我怎么越看你越想咬你?”
晏雯晓娇嗔地推了他一下:“滚开!”
这一下,突然激发了伊涛的战斗力,他一下子如饿狼一样把晏雯晓推到沙发上,迅速地将她剥了个精光。
性爱是个感官世界,每个人的感觉都有不同,你可以把另一个人送达顶峰,但你永远也不会体会到她的感觉。但是,跟晏雯晓不同,伊涛能感觉到她的投入,也能感觉到她在高潮来临之前的那种轻微的战栗。他甚至能感觉到晏雯晓的身体里有一种力量,拖着他一直向前奔。
伊涛看着她因为高潮而变得不那么端庄的面孔,随着她的迎合磨转,居然有了一种酣醉的感觉。他知道,这绝对不是1958年的茅台的作用,而是灵魂深处的沉迷。
快到顶峰时,他分明听到了晏雯晓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咔咔地响,用力地抱着伊涛,似乎像一个就要坠下悬崖的人紧紧抱住一棵小树。伊涛也觉得整个房间在旋转,所有的家私都变幻成一条条美丽的弧线。
一切结束,回味着晏雯晓的做爱技术,伊涛不由得有些感慨。这女人啊,就像美食一条街:这味道好的,一定是很多人进去,甚至还有在外面等位的;而味道不好的,一定是门前冷落车马稀。你是愿意去味道好的那家还是愿意去味道不好的那家?
早上,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伊涛望着窗外旖旎的风光想心事。正想着,忽然晏雯晓问:“伊涛,当年你在硅谷工作,怎么没在旧金山湾区买房子,怎么买到加州北部了?”
她的话一下子把伊涛从沉思中拉回到车里,他想了一下说:“主要是当时伊波来了,她在新中国城一家国内的上市公司驻美办事处工作,为了她方便。再后来,她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银行工作,反而不方便了,我想在离市中心近点儿的地方买房子,我父母又嫌那些地方华人少,所以就没动。”
他差点就脱口而出赛琳娜当时力主他在圣何塞买房子了,怎么搞的?不过,晏雯晓似乎没看出他的心思有了变化,望着窗外的车流忽然又问司机:“这洛杉矶北部的车怎么也这么多啊?”
司机笑道:“游客多呗,很多人直奔这里的好莱坞、迪士尼,看热闹的也好,过境到拉斯维加斯撞大运的也好,每天都有数以百万计的游客来到这里,给这里送来成捆成匝的美元。”
“哦”,晏雯晓点点头,不过,她还没问新的问题。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她警觉地看了一眼伊涛,接起来:“耿总,我不方便,回头我给你电话。”
耿总?伊涛有印象,就是那个国视的老总,晏雯晓似乎跟他有什么纠葛,不过她不说,伊涛也不能问。
“对了,伊总,硅谷有个顺口溜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一进硅谷,心里发毛的那个?”前面的司机忽然问。
伊涛笑了,显得很开心:“硅谷的人谁不知道?一进硅谷,心里发毛;二手旧车,东奔西跑;三十出头,白发不少;四室小屋,要价奇高;五彩荧幕,键盘敲敲;六神无主,终日辛劳;七夕牛郎,织女难找;八万家当,股票套牢;九点回家,只想睡觉;十万头款,房抢不到;百事无成,上网闲聊;千辛万苦,虚无缥缈;万般无奈,只得跳槽。”
“这么凄惨?不会吧,我认识几个从硅谷回国的,都不错啊?”晏雯晓一脸的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