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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是敌是友(1)

天刚破晓就收到军报:秦家军已攻陷南天关。

“各位爱卿可有退兵之策?”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良久,韩逸明第一个站出来向曹孟清请旨:“微臣愿带军讨伐秦军。”见曹孟清眼神间颇为犹豫,继续道:“上次皇上命微臣讨伐秦军,微臣在凤平山谷遇袭未能完成使命。微臣每每思及至此夜不能寐,觉得有愧于皇上、有愧于黑土国的将士。此次秦军攻我南天关,微臣立誓定要与他们血战到底!如果皇上信不过微臣,微臣愿在此立下军令状!”

韩逸明此举目的是想领取曹孟清手上的兵符。

只要用兵符调走大军,唐良会让秦家军将其牵制。到那时皇城兵力薄弱,韩氏便可轻易将此地拿下,曹孟清就如同丧家之犬。

“准奏。”韩逸明心中打的算盘,曹孟清又岂会看不透他?先前他派刘臣相铲除了韩氏分支,韩逸明又反杀了刘臣相,到目前为他跟韩氏打成了平手。

如今秦家军攻下南天关,韩逸明特意在这个时候请旨带兵出征,在曹孟清眼里,这个奸滑的韩逸明是想借机调走重兵,到那时必有韩氏亲信率兵围攻皇城。

韩逸明有张良计,他曹孟清也有过墙梯。

他已布好陷阱就怕韩逸明不敢来呢。

韩逸明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一来,唐良是秦家军军师;二来,曹孟清当初把秦将军在京的一家老小全斩了,这样的深仇大恨秦将军绝对不会再效忠于他。只要唐良从中游说,到时韩、秦两军联合,复国大业指日可待!曹孟清亲手把一个个忠臣逼死、一个个良将逼反,亡国也是顺应天意!

话说韩逸明率领二十八万大军浩浩荡荡挺进南天关,在离南天关口二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三更时分,只听得账外斯杀声四起,他赶紧穿好铠甲出来查看。刚掀开账帘就见副将率领精骑兵将他的行账围得严严实实。

那副将一见韩逸明出来,大声道:“兄弟们都给我听好了!传皇上口喻,生擒韩贼,封万户候!”

副将语毕,众骑兵蜂拥而上。

那韩逸明哪料到会成今日局面,一下子气血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已身处一间昏暗潮湿的黑屋里,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霉味。

叫骂了半天也没人应一声,他无力的靠坐在墙壁上。

只听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个声音道:“主子,这奸贼与那妖妃狼狈为奸,害死了多少忠臣,不除不能清朝纲、平民愤啊!”

韩逸明一听就辨出是安天民,心中咒骂道:这个死太监仗着服侍皇多年,就敢这样绞舌根,悔恨当初没听韩梦柔的劝告杀了这个老奴才!

又听另一人道:“若是一刀杀了岂不让他痛快?朕要慢慢慢慢的折磨他至死,方能解他害朕忠良臣子之恨!”

韩逸明一听,三魂吓得只剩下一魂。心想,如今落在曹孟清手里,只怕是生不如死了,只后悔当初没有细想,姓曹的怎会如此轻易就调二十万重兵给自己?这南天官离皇城甚远,他就算有本事把自己遇害的消息送到韩氏手里,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怕韩氏的人来时,他早已被曹孟清折磨至死!

“那主子打算如何处治屋里的奸贼?”

听到屋外安天民问出这样一句话,韩逸明虽早知自己落入他们手里不会有好下场,但终究是希望知道他们会让他怎么个死法。

“听闻韩氏选世子,讲究血脉纯正,必须元配所生的长子方才能继承。到了韩国舅这一代,仅他一源血脉,如果……”

“主子高明,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

“唉……必竟朕与他相识一场,他又把那样的绝色女子送到朕身边,你呆会可别让他太痛苦了,朕要回宫了,你办妥了事需速速回来,朕身边可不能少了你。”

“老奴恭送主子。”

随下,门打开来。

只见安天民手持白扶尘朝韩逸明笑眯眯的缓缓走来,他身后还跟着四个身体健硕的禁卫以及一个年近八旬的白发老头儿。

“哼!安天民你这条庵狗!若敢动我一根毫毛,韩氏必会将你挫骨扬灰!”韩逸明不知对方要如何冶他,不过曹孟清绝不会给他个痛快。

安天民对韩逸明的话恍若未闻,侧身对四个禁卫递了个眼色。

那四人会意,走上前来把韩逸明脱了个精光架在一副人形木架上,再把他的身脚牢牢绑住。

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八旬老头儿走上前来,把挎在肩膀上的小木箱子放在地上。

打开来,里面竟是各类刀具,长短不一,制作精良。

老头儿话了一眼韩逸明,笑道:“啧啧啧,家伙还挺大的。唉……只可惜呀,从今天起就不能用罗。”

老头的声音非常和蔼,笑容也非常慈祥,可他的话让韩逸明听了浑身直打哆嗦。

老头儿将他惧怕的样子尽收眼底,满是笑意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意察觉的恨,随即隐去,笑着安抚道:“国舅大人别怕,别怕。老朽从十岁起就跟随师傅学这门手艺,算来已有七十余年,刀法还算利落。在老朽看来这事儿也就是刀起刀落这么简单,国舅大人咬牙一下就完事了。”

韩逸明知道此劫难逃,大声痛呼:“韩氏就算破釜沉舟也誓必与曹氏血战到底……啊!”终是不敌身体的剧痛,昏了过去。

那老头儿见此情景,不由得放声大笑。

安天民走上前来,恭敬的问道:“主人,接下来怎么做?”相貌虽是安天民,可声音却是另一个人。

只见那老头儿收起笑,冷声回道:“你没听到他刚才说韩氏就算破釜沉舟也要跟曹孟清血战到底吗?接下来我们当然是把位世子大人平平安安的送回韩府。”语毕,他又盯着安天民这张脸,来回的细细打量。

“主人,为何这样看我?”安天民不解的问。

“你下次还是别用这张面皮了。这张老脸如果出现在曹孟清面前,他定能一眼就识破你的易容术。”

“小的谨记主人教诲。”

老头儿望了一眼人型木架上依旧昏迷未醒的韩逸明,随即步出黑屋,将面皮一揭,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俊逸面孔,一个纵身跃上马背,策马而去。

却说韩逸明率兵二十八万出征,朝中不少大臣密谏,劝曹孟清此举无疑是将兵马大权拱手让给韩氏。曹孟清对此仅一笑至之,不单如此,他还让韩梦柔在玉瑶台翩翩起舞,乐师们琵琶筝琴在玉瑶台前弹奏。

但见那玉瑶台中央的韩梦柔:

罗衣叠雪,宝髻堆云。樱桃口,杏脸桃腮;杨柳腰,兰心蕙性。歌喉婉转,声如枝上流莺;舞态蹁跹,影似花间凤转。腔依古调,音出天然。舞回明月坠秦,歌遏行云遮楚馆。高低紧慢按宫商,轻重疾徐依格调,筝排雁柱声声慢,板拍红牙字字新。

“看爱妃歌舞,天下间最美妙的事情莫过于此。”曹孟清亲手为她拭去香汗。

或许是她刚跳完舞,气息未匀,像吃了酒般粉面上透出淡淡的红晕,让他看得不由得痴了。

情动之下,在他粉颈间落下细吻,却听怀中佳人娇羞的轻轻将他推开,纤长白滑的手指轻轻抵在他胸口,微妙的将两人亲密距离稍稍隔开,语气里带着浅浅的喜悦和莫名的羞涩:“皇上……他们都在看着呢,您再这样……您再这样的话,臣妾又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谁敢?”曹孟清抬眼扫向众宫人,见人人都低首垂脑,大声笑着,一把将韩梦柔抱起,离开了玉瑶台,往寝宫去了。

欢愉之后,只听安天民隔着重得纱幔禀道:“启禀主子,军机大臣有紧急军紧相商,主子是否移驾……”

“宣。”曹孟清见韩梦柔正欲穿衣起身离去,大手扣住她纤腰往自己怀中轻轻一带,再一个翻身将她压住,手指极尽宠溺的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饱满的额头,柔声逗她:“原来爱妃还有力气走路呀,看来朕先前没有用尽全力呢。”

语毕用唇将她欲争辩的芳唇堵住,尽尝她的美好。

军机大臣徐敬忠进到殿来未见着天子身影,只闻层层纱幔中莺呤浅笑,立刻明白妖妃正缠着皇上。

如果换作平日,徐敬忠必会悄声退到殿外等妖妃走了之后再进来。眼下军急紧急,他也顾不得许多,又怕惹恼了皇上,于是假装喉咙不舒服,轻咳了几下。

曹孟清赶紧将绵被掩住梦柔曼妙的身体,无意间见到她面色驼红的羞涩模样。这是与她相遇后第一次见到,不由得看痴了。

直到纱幔外头的徐敬忠唤道:“臣参见皇上。”曹孟清才收回心神,掀开纱幔走将出去,将徐敬忠领到侧座。

韩梦柔,未听见那大臣出声,只听曹孟清笑道:“徐爱卿太过顾忌了,贵妃是朕最爱的女人,你不用生疑,有什么事尽可放心在此启奏。”

这话落进韩梦柔耳里,立马猜测曹孟清的真正用意是什么?找军机大臣在寝殿商议军机大事,会不会是故意放错误的消息心她?思及至此,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这个曹孟清还真是个面面俱到的戏子,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在她面前演戏!

又听徐敬忠道:“韩逸明已平安回到韩府,今日守城将士来报,东西南北四门进城人口流量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都是些什么人?”曹孟清听到此处,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有商人、平民、探亲的……与平日进出皇城的人流量相比,足足多了三倍。皇城周边各城也是这样的情况。臣不敢有误,特此惊扰皇上,还请皇上怒罪。”

“徐爱卿言重了,你忠心可嘉,朕怎么会怪罪与你?看来近几日韩氏与我军必有一战。”

“那皇上是否要臣……”徐敬忠见曹孟清朝他挥了下手,立刻会意,识趣的收住了话。

纱幔中的韩梦柔正听到紧要关头,徐敬忠却把话收住了,心中着急万分,猜测着他们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韩氏。

正在此时,又听曹孟清大笑。

“皇上为何发笑?”徐敬忠也有些不明了。

“不瞒徐爱卿,其实朕早料到韩氏迟早会乱我朝纲,所以朕这些年已密秘训练了一支专门对付韩氏的精锐军队。胖苦心做戏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让他们倾巢而出,这样朕才能将他们一举歼灭,完成先皇的临终遗言。”曹孟清不轻意的朝纱幔处望了一眼。

韩梦柔听到此处,心中已有了计算。赶紧起身穿好衣服,从侧殿出去了。

“老奴跟贵妃娘娘请安。”守在侧殿门口的安天民见到神色匆匆的韩梦柔,料定这妖女肯定听到了皇上和徐大人的机密,正想脱身出去给韩氏送情报。于是开口道:“贵妃娘娘没向皇上打声招呼就离开,若果会皇上怪罪起来,老奴该怎么回复皇上呀?”

“皇上与大臣商议要事,本宫谨记后宫不得甘政这条戒规。公公也算是这宫里的老人了,比谁都清楚这后宫里头最杀人于无形的就是‘谣言’二字。本宫可不想被有心之人用此事绞舌根,为免给皇上增加不必要的麻烦,本宫还是回自个儿寝宫好些。”韩梦柔深知安天民早看她不顺眼,哪天韩氏败了,或许这人比肖皇后还要快手的将她杀了。

韩梦柔一回寝宫就潜退了所有宫人,只唤妙儿一人来见她。

妙儿已收到潜伏在韩府的姐姐蝉儿的情报,现在又被韩梦柔单独召见,心中一惊:莫非自己的真实身份被韩梦柔识破了?一路边走边想着对策,不觉已来到殿前。

“妙儿,凭你的聪明应该猜到本宫召你来是为何了吧?”韩梦柔见到妙儿神色略显凝重,索性开门见山的同她说话:“你是皇上派到我身边的人,我的真实身份你也很清楚。我现在就去韩府,你大可以将此事告诉皇上,但由此一来,你那位潜伏在韩府的姐姐就会与你阴阳相隔。”

妙儿一听在心中冷笑:真不愧是阴狠毒辣的妖女,竟用这种手段。既然对方不再做戏,那她也没必要再赔演下去,于是冷声回道:“世上并非只有你一人对主人忠心,如果我姐姐落入敌手,她定会誓死明志的!”

“哦?这么说来,如果你落入敌手的话,也会誓死明志的对吗?”韩梦柔媚笑着起身,款款走到妙儿面前,伸出兰花指抬起妙儿的下巴,望着她的脸蛋儿细细打量,“啧啧啧……你花样般的年级,为了一个昏君就此断送性命,唉……真是可惜呀。妙儿,凭你是拦不住我的。”韩梦柔说话间,另一支手已拔出暗器,储势待发。

只听帘布后传来一女子的鼓掌赞叹声:“好狂的口气,妙儿拦不住你,那本宫应该拦得住你吧!”

“好狂的口气,妙儿拦不住你,那本宫应该拦得住你吧!”肖皇后掀开帘布走到韩梦柔面前,见她眼中闪过一道惊讶,甚是得意:“妹妹怎么了?见到本宫一出现,你先前的气势去哪儿了呢?”

肖皇后的加入让韩梦柔稳胜的局面有了变数。

凭韩梦柔的功力竟然没有察觉有人藏在帘布后面,足以看出肖皇后的功力并不在梦柔之下,看来今天只有一战了。

思及至少,韩梦柔已将手中的暗器向肖皇后打去,只见肖皇后站在原地,见到暗器也不躲闪,只是扬起宽袖轻轻一挥,那一排细小如牛毛的银针就全数打在了她身旁的屏风架上。

几百招下来,肖皇后与韩梦柔不相上下,两人虚脱般躺在地上。

让韩梦柔心惊的是,妙儿还没有加入这场打斗。

肖皇后也看到了这一优势,大笑道:“韩梦柔你这个坏女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妙儿,本宫命令你用这把匕首划花这个坏女人的脸!再把她的心挖出来!哈哈哈……本宫要让皇上看清楚,这个坏女人的真面目!本宫要让皇上知道,这个世上,只有本宫才是真心真意爱他的!妙儿,快……快动手!本宫的话你敢不听吗?!”

看着妙儿蹲下来,接过肖皇后手中的匕首,韩梦柔闭上了眼睛,心中轻笑:看不自己真是个不尽职的细作,竟然未能助世子复国。

如果要问她今生是否还有遗憾?她的遗憾应该就是不能亲眼目睹世子登上九五之尊,不能亲眼目睹他身着龙袍的样子。

韩梦柔迟迟未等到妙儿的刀落下,耳边反到传来肖皇后难以置信的声音:“妙儿……你个大胆的奴才……想……想不到你竟敢背叛……背叛皇上!”

刀起,刀落。

妙儿伸手让肖皇后大睁着的眼睛轻轻合上,再伸手擦了下脸上的血渍,起身缓缓起到韩梦柔面前,轻声笑道:“先祖父是韩氏大将军上官靖。娘娘请放心,妙儿绝不会背叛主人,这次情报就由我送出宫吧。”

三日后,肖皇后逝世的消息召告天下。

大家都盛传肖皇后是因为久未得圣宠,郁郁寡欢,最后选择了轻生。

安天民站在东宫长石阶上,望空长叹。皇上又暗中帮那妖女躲过了一劫,长此下去只怕皇上越限越深而不自知,江山也拱手让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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