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发现写小说并不是一件什么好玩的事情,因为我常常陷入到文思枯竭的境地,根本没有想象中出现过的生花妙笔抑或是文思泉涌,当然更不可能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了。事实证明我只不过是一个读了很多书的十九岁的高中生而已,那种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说法完全是用来掩人耳目,骗骗你多读点书,不会让你没有谈笑的资本罢了。
可是我依然坚持不懈的在百忙之中抽出一定量的时间来完成我这个已经产生多年的梦想,我不想让她搁浅或者再次束之高阁。即使在我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在我应该将全部精力与心血都献给学生最伟大的事业,高考之际。我仍然秘密的进行着这样的一项工程。我觉得我特别像保尔?柯察金,因为在我回首往事的时候,我会自豪的宣告为了自己的梦想而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不悔恨,亦不羞耻。
直到我发现我的生活已经完全进入到了一个怪圈,而我只是像一只可怜的实验小白鼠一样在那个圈子里面不停的奔跑。因为我的生活完全陷入到了一种固定的模式,我每天都几乎在重复同样的动作甚至话语,我只需例行公事一样在固定的时间做固定的事情,然后一天就忽的从我的眼前溜走,睁开眼又是同样的一天。
我几乎不用闹钟或者妈妈的叫声,就会在六点准的时候自动从梦中醒来,留下一个耐人咀嚼意味深长的未做完的梦境。我知道用生物学原理来解释就是我的生物钟自动调到了六点醒来,然后我就像一只要打鸣的公鸡一样忠诚的从梦中走出来开始我一天的生活。
然后刷牙洗脸,六点一刻的时候坐在饭桌前吃妈妈为我精心准备的营养丰富的早餐。我真的要十分感谢我的妈妈,她每天要比我早起要做早餐还要打扫卫生。而爸爸也因为我的缘故要每天起很早送我去上学。他们在我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而我也寄托了他们太多的希望。
六点半的时候我们出门,六点五十分的时候到学校,七点钟开始晨读。
我很清楚吴晓这个时候肯定躲在教室靠墙的角落里弥补前晚的睡眠。晓暮可能会和某个男生或者一堆女生在窃窃私语,她超强的记忆天赋足以使她可以忽视掉大量的晨读时间来和别人聊天。
而我则会找个人少的地方默背那些艰涩的古文或者一遍又一遍的背记那些英语单词,天才出于勤奋,我一直深信这句哲理,并且坚持饯行。这样做才不至于我的成绩太过难堪,或者令爸妈失望,当然吴晓绝不会在意这些,他已经令他妈妈失望透顶了。
七点四十五晨读结束。休息十五分钟后一天的课程拉开序幕。你会看到面无表情或者神采飞扬的各色老师轮番来为我们讲解大量的习题以及历年的高考试题和仿真套题。
吴晓是一个对老师没有感觉的家伙,尽管我们一中的老师绝对个个堪称资深,但他依然我行我素,上课看小说,睡觉,找人聊天,吃东西,活脱脱一个痞子。
我曾试图找他谈话劝他好好听课,最起码也应该尊重每个老师的工作,而他会经常反过来指责我说,我的大公子,管好你自己吧!你觉得让这些没有发表过任何一篇文章的语文老师,或者根本没有跟外国人说过话的英语老师,还有没有一点发现的物理老师来教我会把我教成什么样子,省省吧!你去继续你的梦想吧!说着便会转身投篮,冲到球场上去厮杀一番。我常常在想或许真的人各有命,只是我的跟吴晓的不同,而我则在做一件去改变别人命运的傻事。
一上午的课程完后每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也饥肠辘辘了。所有的人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杀气腾腾的冲向餐厅,吵闹声,锅碗瓢盆声,还有广播站恰如其分的音乐声不绝于耳。
我通常会选择避开高峰时段去吃饭,尽管这个时段的饭菜可能都有一些凉了,或者荤菜都卖完了。我依然坚持这个时候去,我不太喜欢凑热闹,再说我也没有一起去吃饭的伙伴啊!唯一的吴晓要陪高蕊,晓暮也决计不会和我一起去吃,理由是我吃饭太慢,比女生还文静。除非吴晓跟高蕊吵架了,或者晓暮哪天心血来潮主动找我去吃饭。当然我知道晓暮来找我的多半原因是她又和哪个男生闹翻了,或者她的那帮姐妹又将她开除在外。每当这种情况下我都是相当的痛苦,碍于我还算一个富人的儿子和我在吴晓家蹭饭的事实,还有晓暮会编出一大堆让我请客的理由,比如有一条让我十分不解的,女生在不高兴的时候,男生就应该主动请客吃饭。我的饭卡上的金钱会被食堂阿姨笑眯眯的刷下去一大截,然后看着吴晓或者晓暮也同样笑眯眯的狼吞虎咽。看着我的心不停的滴血,因为我不得不跟妈妈编造各种各样的谎言,以换取一定的资金来保证我还能在这个月活下去。不过说句实话,虽然花了很多钱,但我内心是喜悦的,谁说金钱换不来友谊,看,这就可以,金钱是友谊的保障!
我通常也会在午饭后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以保证我有足够的精神来应付下午的又一番狂轰乱炸的课程。
一般情况下,下午的第一节课是异常难熬的,科学的解释是午饭过后,体内需要大量的能量与血液集中到胃部来运动消化午饭的进食,此时大脑供血不足,必然导致昏昏欲睡的状况。所以大部分人在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都会无奈的选择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其中闹出过许多笑话,据说某班某下午第一节课几乎出现了全班都趴下了的情景,气的老师破口大骂也无济于事,所有的人都埋头大睡,并且居然还有打呼噜的学生扯起了鼾声,更可笑的是某位同学竟然睡的过于甜蜜,岂料梦游症发作,径直走出了教室,去操场溜达一圈后接着睡。当然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下,老师们也一般以无心讲课者居多,大都是匆匆讲上几句话后爱理不理了。
当然这在我们三年级五班决计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理由很简单,我们是全校的尖子班,大家都以一种高度紧张的精神认真的听每一位老师细心的讲课。一个个比站了几千年的兵马俑还要坐得端正。手下的笔也不停的飞速记录或者运算。
这些人势必会进入到全国的重点大学,然后出现在每一年度的光荣榜的前列。竞争如此残酷,谁敢抹杀任何一点的时间来与自己的未来开玩笑。其实我心底里明白,我们之所以如此拼命,为的就是荣誉,说白了就是可悲的面子。试想让这些一贯骄傲惯了的人突然遭遇一场滑铁卢之战会是怎样的惨状。
我们学校一年前就有一个平时学习特别优秀的学生因为在高考时发挥失常而跳楼的先例,没有人愿意重蹈覆辙。而高考迫在眉睫,犹如一场大战即将到来,我们的退路又全然堵死,又似乎根本就没有退路,每个人唯一的选择就只有擦亮手中的武器上阵与敌厮杀。我常常在想谁会死掉呢?像吴晓之类的虾兵蟹将必定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说成炮灰也不为过。而如晓暮这般的巾帼豪杰必然会凯旋归来,一派王者之气,一将功成万古枯啊!
我更不会在此刻如吴晓般酣眠,因为有小憩的原因,我此刻要比任何一个战士都要清醒。
我也同样保持着高昂的姿态,手下的笔飞速的旋转,脑子也以180迈的速度进行着高速运动。数学,英语,语文,物理,化学,生物。对于我这个理科生而言,天生就必须如计算器一般灵敏,并且每一次输入性的计算都必须准确无误。我不允许我有任何常识性的错误,更不想犯概念性的失败。我切切实实感觉到自己犹如一台机器了,尽管那些复杂的理科公式在生活中一无是处,我仍然不停的记录,不听的运算,我曾经试图将自己一学期做过的练习题整理起来,到期末的时候去称上一称,竟然有十公斤之重,比一个新生的生命还要超出两倍之多。而这样练习的效果是使我更加像一台机器了,因为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给我一张习题,我都会抓过来麻木的开始计算起来。
吴晓说我是一个不会思考的超人,我比他更能轻而易举的飞向世界最高建筑的顶端,因为每一次考试我都能将自己的名字如雕刻般刻在成绩榜的前列毫不动摇。
一下午的课程结束之后,高度紧绷的精神终于可以松弛下来。而我们班的一个个兵马俑也已精疲力竭,全都趴在桌子上休息了,这样的情景说明他们也只不过是肉体凡胎的凡人而已。
这是一个相当长的休息与晚餐时间,当然也是吴晓之辈的活跃时间。每天的最后一节课铃声刚一结束,吴晓便会准时出现在我们班门口,然后用他从肺部能制造出的所有分贝的声音大喊,海浪,打球去!他才不会在乎影响别人的休息,我更不好意思因他而影响别人,一般都是他一声令下,我便乖乖出去,然后把他拖到没人的地方抱怨几声,让他给我在这个钢铁世界留点活路,因为我每次在吴晓的呐喊后出去总会看见一些不悦的眼神向我投来,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吴晓只会按照一个莽夫的头脑思考问题,谁敢说你,叫他出来,我跟他单挑,不给这些鸟人一点颜色,不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并且说话声音异常大声,我怕又引起什么骚乱,赶紧拉着他朝操场走去。这时必定会有秦越等篮球队员已经开始投篮热身了,我们刚好赶上开球,于是又一番挥汗如雨。
晚饭与活动时间结束后,便是一晚上漫长的晚自习。吴晓会时不时的旷课出去娱乐,而对于我来说这却是一天至关重要的时刻。我必须在每一天晚上的自习时间来整理一天的笔记,理清一天的思路,搞明白我今天学到了什么,没有弄明白什么,什么需要理解,什么需要记忆,哪些需要练习,哪些又只需知道就行了。这样的方法使我很快从鱼龙混杂的学习中迅速理出头绪,提高效率。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做习题了,你根本不用担心有没有习题可做,每天印发的试卷就够人忙的,再加上各科辅导资料以及为了训练好多人还不满足的自己买来许多练习资料模拟试题来做,似乎所有人都成了一台不会思考只会做题的机器人。有人抱怨说,这样的日子一到头,他一辈子都不会回头看这些东西,他要将它们付之一炬,一把火烧掉,最好连记忆也烧的干干净净。可是他忘了这些如野草一般的生命是烧不尽的,只要春风一吹便会轻轻地又生发出来,又一次折磨比我们更年轻的生命。
此刻的我也如众多年轻的生命一样犹如机器人一样忍受着野草的缠绕。我常常会被一道数学题,或者一个化学分子式,又或者一道物理实验逼迫到快要发疯的境地,然后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默念到一定有解,不然出题目的人不会无聊到与我开玩笑。在我缜密的思考以及复杂的运算和严格的求证下,最终的结果都是那些令人费解的题目在我绞尽脑汁时迎刃而解,一种柳暗花明的豁朗顷刻使人高兴起来。
可是上帝说了,他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又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只不过先为我关打开了一扇门,然后又笑着关上了另一扇门,通常是我刚刚费尽心思解决一道理科难题的时候,又一个该用哪个介词的英语难题适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思维只得又一次重蹈覆辙进行一次高难度作业。
在每一个这样的夜晚,我都会在做题的间隙时不时的换一口气,抬头看看这些年轻的生命如何在40瓦的灯光下面,在大量的习题当中慢慢的消磨自己的青春岁月,可是没人知道我会这样做,因为我每次抬头时看到的情景总是所有的人躲在一叠高高垒起足以止挡住一个人视线的书后面再静静的挥动着手中的笔沙沙作响。安静程度足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甚至掉一根针在地面的声音都足够显得吵闹。我估计要是谁咳嗽或者打喷嚏都会因此招来仇视的目光,那目光分明写着,你为什么要打断我的思路。
所有人都以冷漠的眼神冷峻的表情在继续着对于自己幸福未来的最后构建。习题!习题!习题!练习!练习!练习!我们的终极目标是考上大学,并且必须是重点大学,著名院校,我们肩负着太多的希望,而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人失望,在这样高负荷的学习重压之下我们几乎成了一批心灵扭曲的怪物,个个面无表情神色匆匆慌慌张张的来回于宿舍教室食堂之间,并且尽量节省在教室以外的任何地方的任何时间。
我真的好累好累,太累了,我需要休息,可是我不能休息,我必须像一只没有脚的鸟儿一样不停的飞翔,因为她落地的刹那就是死亡的瞬间。我短暂的休息可能要导致我必须付出十倍于休息的时间来追赶,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光荣榜前列的情形,我所有的幻想都是我的名字如岩石般屹立在波涛汹涌的光荣榜的前列,然后想象着妈妈笑眯眯的向别人夸奖儿子时骄傲的表情。
众所周知我是一个出色的孝子,我曾经几度将熟睡在棋牌室的妈妈在清早背回家而被村里人发现赞赏不已。所有的人都以一种我的命运是被设计好的,并且是被上帝特殊照顾过的表情来监视着我的生活,我的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失败都有可能招致惊讶的目光。
聊以欣慰的是我的每一次付出都能得到巨大的回报,还有我那不能说的梦想也时时刻刻的激励着我踽踽前行,前面有一束曙光,那光亮微弱但清晰,**********行走,那光芒是吸引我迈进的动力,不论刮风下雨,不管生老病死,只要有光的存在,我就不可能停下行进的脚步,困难过去了,挫折过去了,失败也只是暂时的。我仍然一步一个脚印,以一种不回头的勇气前进,我知道前方的光亮终会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照的我通体透亮,那种心情不言而喻,美妙无比。
在漫长而艰辛的晚自习后通常都会有一个小时自己选择自修的时间,我记得我在高一高二时都是在熬过规定时间后匆匆回宿舍休息。可是现在身处高三不得不加上这一个小时的自学时间,其实就连这一个小时都显得太短太少,恨不得一天有三十个小时的时间来学习。而这个时候的教室通常也都是不能用的,一般情况下,在紧张了一天之后,这个时间是所有的情侣们的活跃时间亲呢时间,你会看到一对对不想回家的小情侣们靠的很近的挤在一张桌子上窃窃私语,还要冠以这是在学习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