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园的原石商棚一排两面,谢易、胖子对面,在一群人簇拥下,一位高瘦老者伴着一位华服公子正在端详宝石。听见众人哄闹与胖子的叫嚷,那老者无意中扫过来一眼,眉头蓦然皱了起来。他细细打量了一下谢易手按的原石,越看眼睛越亮。老者凑到华服公子耳边嘀咕了两句,华服公子一挥手,一群人绕过商棚,直冲谢易二人而来。
“滚一边去!”一群人不由分说,将谢易胖子推到一边。
胖子嚷道:“你们干什么?这是我们选到的,还有天理没有?还有王法没有?”
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喝道:“死胖子你嚷什么?再嚷投进大牢!赶紧滚一边去。”
谢易虽然也是愤愤不平,怎奈形势比人强,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摇摇头,拦住胖子。
众客人见事情发生了变化,都来了兴趣,不少人停下手来观看,或许碍于华服公子的身份,却无人敢于靠近。
那老者来到标号109的那块原石前,重新细细打量一番,又闭上眼用手摩挲了一遍。
“大师,这块石头怎么样?”
老者捻须一笑:“少主,如老夫所料不错,这的确是一块宝石。”他人虽苍老,眼神精亮,看似无意地扫了谢易二人一眼。
华服公子一挥手:“切开!”
青云园的切石师傅忙跑过来伺候,另有小厮们搬来桌椅,恭恭敬敬请华服公子与老者坐下。
切石师傅请示:“吕大师,请问怎么开?”
那被称为吕大师的老者伸出枯瘦的手掌围着原石比划了数下:“喏。”
“是。”
切石师傅嗤啦一刀,很干脆地将那凸起部分切掉,紧接着大刀阔斧地将外围石层筱落,出手逐渐开始变得小心起来。
围观众人大都静静地观看,有些人在窃窃私语。还有一些人开始紧张起来,虽然不是自己的石头,但遇赌就兴奋是好赌之人的一大特色。
随着石屑翻飞,109号原石越来越小,很快,第一缕绿色漏了出来,被阳光一照光华夺目。
“哇!”众人一阵骚动,“吕大师名不虚传,慧眼如炬啊。”
吕大师听得议论,捋着胡须面有得色。
随着阵阵惊叹,不旋踵功夫,这块原石露出了真面目,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翡翠,内部有绿色的包裹体,一层一层呈絮状分布在地子上,极为漂亮。
“啊,是飘花翡翠!”不少懂行者惊呼出声,艳羡神色溢于言表,他们明白,这块翡翠品质之高很是罕见。
切石师傅将翡翠递给华服公子:“恭喜半城公子!”
“哈哈哈哈,好!”这位半城公子放声大笑,“是个好彩头。”
“走,继续看看。”
华服公子起身,兴致勃勃地领着一群人继续寻觅。那吕大师临走之时,回眼瞧了瞧谢易二人。客人们也惊叹着四散而去,忙着寻找他们的机遇福缘。
“他娘的,那翡翠本来是我们的,我们的呀!”胖子哭丧着脸,“太他娘的欺负人了!”
谢易默然片刻,朝那片切掉的石块碎屑走去,想了想,弯腰捡起几块碎石头。
“干什么?”一个青云园的粗壮小厮走过来喝道,吓了谢易一哆嗦,差点把手中的东西扔掉。
谢易怯怯道:“拿……拿块石头玩,这……你们不也是要扔吗?”
小厮喝道:“说什么呢?懂不懂规矩?这园内的所有东西都是货物,要拿就要拿钱,懂不懂?”
谢易道:“这位大哥,你也看见了,本来这块石头是我们挑的,谁知……我们就想拿块做个纪念,左右也是你们扔掉不要的废石。”
胖子虽然不明其意,也来帮腔:“是啊是啊,还省了你们力气。”
小厮把脸一板:“少废话,一块石头一百宝珠,要就要,不要滚蛋。”
胖子嚷道:“一块碎石头扔了都没人要,你们凶什么凶?”
谢易拦住胖子,问道:“大小都一样吗?”
“看你小子可怜,就一样吧。”这小厮说着,冲旁边另位小厮挤挤眼,那小厮笑起来。
一些没有明确目标的客人见这边热闹,又围了过来,见此情景都摇摇头:“这两小子怕是脑子不大好使。”
谢易把其他石头扔掉,装作很随意地选中一块拿在手里:“就一块吧。”
胖子急道:“老大你疯了不成?咱要这破石头干嘛?”
那粗壮小厮比他还急,训斥他道:“胖子你懂个屁,说不定这里面有好东西呢,你们就发大财了,快掏钱吧!”
谢易深深看了胖子一眼:“嗨,留个念想呗。”
“哦,好吧。”胖子大概看懂了谢易的眼神,将信将疑地取出银子,被那小厮一把夺了过去。
胖子不甘心,就要夺回来:“喂喂,那是银子,不是宝珠。”
粗壮小厮笑道:“本园一切为客人着想,金银都行,不过金银要适当多收一些,看你们也没多少钱,就这样了吧。”
“我的银子十几两呢,你们……”胖子急得直跳脚。
“再胡闹一顿棒子轰出去。”粗壮小厮一瞪眼,然后一摆手,冲一个切石师傅道:“给他们开开,说不定又是一块翡翠呢,哈哈哈。”
谢易忙道:“不用了,我们就是想做个念想,您这一开成了一片碎屑,我……”
粗壮小厮正色道:“你这人好不晓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青云园铁打的规矩是:原石走不出一步,只能是勘验无误的玉石,明白吗?好了,咱还有许多客人要伺候,没工夫磨嘴,就这样了。”
粗壮小厮冲切石师傅点点头,和旁边的小厮笑嘻嘻转身走了。
王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冲谢易道:“确实有这么个规矩,你们要这废石干嘛?这……”
切石师傅慢条斯理摆好刀具,问道:“小家伙,怎么开?”
人在屋檐下,谢易很无奈,闭上眼飞快确定一下,然后谨慎地冲切石师傅比划了线路。
掂量着手中小小的石头,切石师傅好笑地摇摇头,下手却忙不满,随着石屑翻飞,这块废石更小了。
谢易忙道:“师傅您下手慢点,别伤着里面的东西。”
切石师傅笑道:“你这小家伙,还真是当宝贝了,咦!”他话未说完停下手来,一脸惊奇地打量着手中的废石,只见切口处呈现了神秘的幽红色。
“这……”切石师傅惊疑不定。
胖子伸过头去,边看便嚷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宝贝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