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号,江城东流路“天倾西北”酒吧,这天当晚班的职员们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忘记这个日子。暖风熏人的周四夜晚,他们一起共同见证了传说中“酒仙”在这家店里显圣。
大约晚上十点左右,一名年轻男子走进酒吧,他径直来到吧台前的凳子上坐下,一开口就点了三瓶烈性高加索伏特加。不像大多数酒客那样,还用果汁来调配,他只叫了桶冰块,然后便自斟自饮起来。
一开始大家都还不太在意,毕竟这年头自不量力自我糟践的人太多,可是不过十来分钟,当那年轻人第二瓶酒悄然见底时,人们便忍不住偷偷议论起来。
“看见没有,确实是个狠角色。”
“嘿嘿,我估计他也就是三瓶的量了,等下全部喝完准倒下。”
“我看不一定,不信我俩打个赌,我押两百。”
“……好,我跟。”
柳美是当班的服务员,她一面招呼着客人,一面偷偷观察那喝酒的年轻人。挺文静的一个小伙,怎么喝起酒来这样吓人。她走到吧台旁,招手将调酒的王睿叫到近前,说道:“那些酒,他真的全喝了?你看见他没有倒掉一些?”
“没有,他真喝了。”王睿低声咋舌道。
“唉,我猜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柳美叹气道。
“不一定,人家也许就是想喝酒,你看他脸上一点伤心的神色都没有。”王睿摇头说。
大家正议论之间,那年轻人的第三瓶酒眼看也快喝尽,但见他面色如常,身不歪,手不抖,似乎刚才下肚的不含酒精一样。这时,一名陪酒女壮着胆子凑到他身边,与他搭起讪来。
“先生,怎么独自一人喝酒啊,可以请我喝一杯吗?”女子道。
“小姐想喝什么,自己随便叫好了。”那年轻男子倒也爽快。
“请来四扎啤酒,谢谢。”女子想把这男子灌醉,又担心男子余力依旧很深,所以一开口就要了四扎。“我们一人两扎,今天有缘相会,应该尽兴才是。”女子举起扎杯要与男子相碰。
男子说:“缘份,确实是可遇不可求的。小姐既然说要尽兴,我自然会奉陪到底。”说罢,与女子碰杯。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随意聊着,两扎啤酒并不算多,女子本也没指望能靠它放倒这个酒量通神的男人。过不多时,吧台上又剩下四只空杯子。
“先生真的是海量啊!”女子赞美道。
“小姐酒量也很好,但不知道是否已经尽兴了。”男子目光依然炯炯有神,微笑地问道。
“呵呵,这家店有一种秘制酒,叫做‘紫色丁香’。不知道先生喝过没有?”女子问道。这家酒吧确实有种特制鸡尾酒,但不叫“紫色丁香”,而是叫做“紫色曼陀罗”。顾名思义,这种酒味道甘美,却劲力极强,平日白酒两斤不醉的汉子,三杯之内绝对放倒。女子故意把名字错说成“紫色丁香”,是怕那年轻男子不上钩。
“我还真的没有品尝过,请小姐替我点来试试吧。”男子说道。
“请来六杯‘丁香’,谢谢”女子对调酒师发了个非常隐蔽的暗号。
不多时,六杯波光洌艳的鸡尾酒送到了两人的面前。这酒分上中下三层,分别是深紫,紫红和浅紫色,每种颜色的味道均有细微差别,酒精浓度也各有千秋。女子端起一杯“紫色曼陀罗”,脸上绽开着妩媚动人的娇笑,对那男子柔声说道:“先生,请吧,尝尝这‘雨中丁香’的味道。”
男子也端起酒杯,先浅尝了一口,认真品了品滋味,然后一抬手就将整杯酒全部倾入了喉咙。女子心中暗笑,你不知道这酒的深浅,喝得如此之快,看来今晚是铁定会倒在这里了。但她不动声色,慢慢先将最上一层深紫色喝干,然后将下面的紫红浅紫两层摇了数摇,方才全部喝尽。
男子说道:“这酒隔着老远就觉得香气扑鼻,喝到口中依然是浓香四溢,似乎不是小家碧玉丁香的作派哦?”
女子娇媚轻笑道:“丁香花也是会改良的嘛!其实这酒和我一个名字,我就叫做丁香。先生若是能将剩余两杯酒都喝掉……今晚,我就什么都听你的了。”她的话音越说越低,身子也渐渐伏到男子的肩上。丁香女子使出了她最得意的情挑手段,丰满坚挺的胸部在男子胳膊上轻柔地来回磨蹭,一只葱葱玉手也探到了男子大腿根处摸索。
那男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伸手端起一支酒杯,轻松喝尽,再伸出手去,第三杯也快意落肚。自称丁香的女子近距离看着他的举动,只觉得左眼皮只跳。
“哇,你真厉害,我今晚就是你……”不等丁香把话说完,男子手一指余下的两杯“紫色曼陀罗”,说道:“小姐,请你把酒喝完。”
丁香深知自己绝不能再喝,当下娇声哀求道:“你太坏了,想灌醉人家再……”那男子不让她说完,用手指按上她艳若桃花的双唇,又指了指桌上的酒杯,双目中放出坚定不移的厉色。
丁香不敢再有违抗,狠了狠心,拿起一杯“紫色曼陀罗”,用正确的喝法慢慢喝尽。她又顿了一顿,再伸手去拿第三杯酒。
“丁香姐……”人群里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呼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身边有了好些人围观。
丁香伸出的手抖了一下,但仍然又拿起了第三杯酒,缓缓送到唇边,出人意料地一饮而尽。饮罢,她轻轻放下酒杯,从坤包里掏出一盒香烟,取出一支叼在唇上。正当她欲向吧台借火时,身旁的男子噌地打着了火机,送到她面前。丁香伏首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又扬起臻首来优雅地徐徐呼出,烟在清滢动人的纤指之间燃烧,淡淡的余烟在她俏丽的身影旁缭绕不散。随后,丁香忽然身子一歪,倒在那年轻男子的怀里,顿时不醒人事。
男子站起身来,把沉睡的丁香送到刚刚围上来的同伴的怀中,随后走到收银处付完款,在众人哑然的目光里静静离开了酒吧。
李潜迈步走进自家小区的大门,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四下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自己行进的脚步声。适才在酒吧里喝得那样惊天动地,自己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想求一醉都不可得,李潜实在感觉气苦得很。
已然走到了自家楼下,李潜摸出身上的电话,打开电源开关——与林宛然结束通话后,他就信手关掉了手机。收件箱里居然有一条新短信,李潜将它打开,原来是周若莹发来的。她说晚上曾来拜访了一次,但主人不在家里,电话也无法拨通,希望李潜何时收到信息后便与她联系。李潜心想现在已经半夜,还是明天再麻烦她吧,当下就没有马上回复信息。再见到收件箱里还有林宛然以前发来的信息若干,李潜本起心把它们全部删除掉,但一时又忽然念起了旧情,便写出一首决绝诗来,当下发给了林宛然,用以做为最后的结束。该诗如下:
忆否年初正月夜,
两岸霜山满江雪;
曼舞轻歌香入梦,
酒绿灯红醉卧街。
蒹葭苍苍自荣枯,
萧郎瑟瑟已路人;
漠然假作未相识,
冷暖悲欢两不知。
发送完毕,他又自己喃喃念了两遍,竟顿时悲从中来,歪坐在楼梯口流起热泪。后来,他不知不觉昏昏睡了过去。
当他一觉醒来,已经在自家的床上。床头的小灯没有熄灭,柜子上还有一杯热水和几颗药丸。这是怎么回事,李潜先是感到莫明其妙,后来想起晚上喝酒的事情,就猜到一定是有人发现自己醉倒,好心把他送了回家。
正猜测间,一名女子闪身进了卧室。房间内光线昏暗,无法立刻辨认相貌,李潜之所以能断定一定是名女子,是因为她眼下全身只套着一件宽大的衬衣,无法完全遮掩住她玲珑的曲线和一双xiu长洁白的美腿。
“你醒了?”那女子关切问道。她走到李潜的床边,俯下身子用手探他的额头,“恩,幸好,没有发烧。来,我扶你坐起来,再喝点热水吧。”当下,她又双手搂到李潜背后,轻柔地要托着他起来。李潜把她散落到自己嘴边的青丝撩到一旁,诧异问道:“周小姐,你怎么在我这里?”
李潜没有认错,这女子确是周若莹。她微笑不语,先把李潜扶起来靠在床背上坐好,然后拿起水杯,亲自递到他唇边。见她不急着回答,李潜只好先坦然享受着服务,依她的建议先喝了半杯热水。
“你不是已经回去了么,怎么又来了?”李潜喝完水又问道。
周若莹放下水杯,在床沿上坐下,将长头拢在一齐收到胸前,然后说道:“我昨晚一直都没走,在你家门口等着。隔一会儿就打打你的电话,看是否开机了。”
李潜说道:“那你岂不是等了两个多小时?”他记得周若莹发来的短信上显示时间为十点十一分。
周若莹没有否认,接着说道:“后来十二点过了,我想你要是再不回就干脆先离开。下楼的时候,我再拨了一次你的电话,结果听见楼道口响起了铃声。”
“接着,你就发现我睡在那里了?”李潜笑着插嘴道。
“哪里是睡,简直是醉得一塌糊涂!我在你衣袋里找出了房门钥匙,把你弄回了屋里,还帮你洗了澡……”
“你帮我洗了澡?”李潜顿时惊觉,自己睡在被窝里全身上下不着寸缕。
“你全身都吐得脏兮兮的,不洗个澡怎么能睡到床上?”周若莹说话时面不改色,丝毫没有羞赧之意,“我给你买了解酒药,喂你吃下,守着你让你好好睡了五个小时。现在是六点二十,你要是困还可以再睡会儿。”
李潜心中顿时好一阵温暖,连声向周若莹道谢。周若莹却诡秘一笑,问道:“你昨晚为什么去喝酒?”
李潜正想编个理由搪塞,谁知周若莹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纸,对着上面念道:“忆否年初正月夜,两岸霜山满江雪……”
李潜讶然道:“你从哪儿抄来的?”
周若莹道:“你晚上迷迷糊糊地,睡梦中还在念这首诗,我就把它记下来了。”说完,把手中的纸亮到李潜的眼前。李潜一看,一行行娟秀大气的行楷,写的正是自己晚上编的歪诗。
“伤你的是不是一个叫宛然的女子?”周若莹靠近李潜,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睡觉还叫她的名字了?”李潜把纸蒙在脸上,问道。
“是的……你还哭了。”周若莹道。
李潜心里又是一阵抽搐,顿时说不出话来。
忽然,他脸上的纸被人揭开,两片滚烫的嘴唇贴上了他的嘴,接着怀里多出一具火热的散发着诱人芳香的胴体。李潜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没有迎合也没有拒绝。
少时,周若莹微微撑起上身,脸上飞满了红霞,她问道:“你不喜欢我么?”
李潜苦笑着说:“我哪会不喜欢你,只是……”
周若莹掩上他的嘴,说道:“没什么只是的。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女人,帮你恢复精神,鼓舞士气……”说着,揭开被角,钻进李潜的被中。
周若莹一颗颗解下衬衣的钮扣,把唯一遮盖她绝美身姿的上衣徐徐褪去,然后捉住李潜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娇嫩挺拔的前胸。她把湿润火热的嘴唇再次送到李潜的嘴边,轻轻噙住男人的下嘴唇,蠕蠕吮吸。
李潜终于伸出双臂,把周若莹紧紧搂在怀中,他心想,美人如此情深意厚,我确实是不能再相负了。他一口衔住周若莹的双唇,舌尖缓缓度过美人光洁的贝齿,与迎上来的丁香缠mian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