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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床下窜出的毒蛇

李潜一直都在楼下枯坐,他没有秦重那样的借口去向众人询问,也无法进入医务室里间的现场再次查看。他只能回忆下午回到木屋后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种种事件,细想是否有可疑的地方。虽说他与镇长只是初次相见而且并无好感,但眼见命案发生总也不能无动于衷,姑且不论凶杀的目的是什么,随意地剥夺他人的生命总是罪恶的行为。警察短时间内是不会赶到的,在此之前他尽可能搜集些证据也是好的。

李潜坐在大厅椅子上,没有与身边人交谈,只是独自沉思。忽然听见陈恣意在身边抱怨道:“这雨怎么还不见停,都下了五个小时了。”他低头一看时间,发现已是下午五点了,心想怕是过不了多久,所有人就得一起回山下去,那时候凶手就可以彻底销毁自己身上的犯罪痕迹。秦重虽然命人严密保护好了现场,但倘若凶手反侦破能力强,未留下鞋印和指纹,估计等警方赶到,也会一筹莫展的。雨,又是雨帮了凶犯。凶犯在选择动手时机时,莫非连这场大雨都考虑到了?

“陈小姐,你刚才怎么也抢着往医务室里面冲啊,莫非你不怕死人?”李潜忽然笑呵呵地朝陈恣意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电视电影上见的多了!”陈恣意以为他小看自己,白了他一眼说道。

“镇长的死状很恐怖,你还真得谢谢董事长把你拦住了。”李潜说到“恐怖”二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

“再恐怖我也不怕。”陈恣意不想认输。

“那敢不敢和我一起再去医务室看一眼?”李潜故意激她问道。

“去就去。”这时候陈恣意就像个孩子一样,轻而易举地就上了李潜的当。

他二人当下离开大厅,穿过走廊,拐过一个弯,右手边便是医务室的门,两名驯犬师守在那里寸步不离。陈恣意走上前去,对门口两人说道:“秦重要我带这位李先生进去再看一下现场,他自己现在还在阁楼上忙着,你们若是不信可以上去问问。”她故意直呼秦重的名字,显得很是亲热。两名驯犬师早间曾见到老板对这位美人大献殷勤,知道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连忙说不敢不敢,二人居然就这样轻轻松松进了医务室。

二人走进医务室里间,床上镇长的尸体已被白布盖上了脸。李潜轻轻将白布揭起,镇长临死前惊恐万状的怪异模样又显露了出来,陈恣意在一旁见了忍不住倒吸了一股凉气。李潜对镇长的面部做了仔细的观察,然后又揭起被单查看了他的四肢,均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咦!这是什么?”陈恣意忽然从床头牵起一支银白色的细线,问道。

李潜也大为奇怪,眼看陈恣意不断拽拉,细线越抽越长。不多时,李潜已经认出这是一根钓鱼线。钓鱼线?李潜心中顿时生起不祥的预感,他正待要出声让陈恣意住手,忽见床底下一条细长的黑影掠出。那黑影在地上盘绕了一下,然后猛然向陈恣意电射而来,二人这时都已看清,那竟是一条乌黑发亮的蛇!

“闪开!”李潜一把将陈恣意推开,他自己手臂上却已被凌厉之极地咬了一口。他顾不上疼痛,一手操起床边的一把凳子,朝地上的蛇身砸去。这一砸很是奏效,那适才无比嚣张的畜生顿时行动迟缓了下来。李潜又操起凳子,在蛇身七寸处猛砸数下,直至它终于不再动弹。

“你被咬到了,是不是?”陈恣意抢到他身边惊呼道。李潜任由她抓起自己的左边胳膊一看,小手臂上霍然有四个血点。李潜再去看那地上的死蛇,大约三尺来长,三角头,黑底带浅白色环纹,应该是在书中图片上反复见过多次的蝮蛇。

“啊,你干嘛?”陈恣意抓住李潜的手臂,俯下头去用嘴为他吸毒。李潜连忙出言制止她,但女孩哪里会听。被毒蛇咬过之后,用口直接吸毒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如果吸毒者口腔有创伤或者不小心咽下毒血,也会因此而中毒。

“你等一下!等等。”李潜忽然让陈恣意停下来,因为他发现陈恣意吐在地上的血似乎颜色不对。陈恣意满脸疑惑地住了口,李潜用手挤了挤手臂上的伤口,发现流出来的血果然是鲜红的,而不是中毒后的黑色。他再仔细一看地上吸出来的毒血,却颜色也都是鲜红的。莫非这不是蝮蛇,但确实很像啊?李潜大惑不解。

“没事,应该是没有毒的。”李潜对陈恣意说道。他蹲下身去,仔细打量地上的死蛇。他发现蛇身后半段有一处被一支钓鱼线死死缚住,刚才陈恣意就是无意间发现了这根钓鱼线,才把这蛇从床下拖了出来的。李潜将钓鱼线慢慢收拢,发现足有十米多长,而且在某一段还系成了环状。这么长的钓鱼线是干什么用的?系了这个环又是想干什么的呢?

李潜抬起头,眼望着床边墙上的栅栏窗,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他马上站起身来,踱步走到医务室门口,仔细观察了一下门锁,然后打量了一下门口左手边的大幅落地窗帘。他然后又走回来,在里间门口顿了顿,估量了一下床到门口与里间门到外间门所形成夹角的角度。最后,他走到床边,仰头看了看那个挂吊瓶的铁架,然后微微笑了起来。

陈恣意一直在一旁注视着李潜,见他时而在外屋,时而到里屋,时而俯身查看,时而昂头思索,时而眉头紧缩,时而舒心微笑,但无论何时他的双眼总是神采奕奕,恍惚间想起这样的人她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你手臂上的伤口真的不要紧吗?”见李潜忽然微笑起来,猜想应该是他对案子有了些眉目,陈恣意这才打断他问道。李潜瞧着陈恣意,将手臂亮起来给她看,只见那四个血点还是鲜红的,但已经不再出血了。

“起初看那条蛇的外形,我还确定是一条毒蛇,但后来你一吸之下,我才发现其实半点毒也没有。”李潜笑着对她说道。

“这蛇是凶犯留下来的吗?”陈恣意看着地上的死蛇问道。

“是也不是,联系起这条钓鱼线,就不难猜出他的手法了。”李潜捻着手指间的钓鱼线说道,他对陈恣意卖了个关子。

“那起码镇长是被这条蛇吓死的吧?”陈恣意此时心里还记挂着他刚才救自己的奋不顾身,所以没和他计较,继续问道。

“不错……呵呵,我明白了。”李潜忽然被陈恣意的话点醒,顿时心里一个老大的疑问被意外解开。

“你明白什么了,是不是知道凶犯是谁了?快告诉我啊!”陈恣意见他忽然茅塞顿开的样子,以为他发觉了真凶,急忙问道。

“别忙。我现在还不知道凶犯是谁,但我已经知道如何把他找出来了。”李潜对陈恣意说道。

此时,外间的门忽然打开,秦重走了进来。“李教练改行当侦探了吗?怎么这样积极啊,为了进现场来还冒打我的旗号?”秦重人还在门外,声音却已经到了里间。他刚刚做完了询问,来到医务室门口正准备进去,门口的手下告诉他陈李二人已经很久了。

“我看秦先生太辛苦,所以自告奋勇来帮帮你。”李潜微笑道。

秦重正想说客气客气,忽然看见地上的死蛇,急忙问道:“这条蛇是哪里来的。”

李潜神秘一笑,说道:“我和秦先生分工协作,现在是交换成果的时间了。”说着,他用手一指秦重手上记载着询问记录的笔记本。

秦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笔记本递给了李潜。李潜接过来,然后说道:“这条蛇是在床下发现的,我认为这应该就是凶器。”李潜瞧了瞧陈恣意,然后向外间走去,他边走边说道:“秦先生好好检查一下那蛇身上绑的东西,应该就会发现更多的秘密了。我和陈小姐在外面等你。”说完,他和陈恣意双双离开了医务室。

李潜来到屋外,先找到服务生对她耳语了数句。服务生听完他的嘱咐后不动声色,悄悄按他所说的去查了。等她回头来将结果告知李潜,李潜心里更是又添了几分把握。适才,他冷眼观察厅上的众人,已经通过那个不易察觉的破绽锁定了真凶。眼下只剩一个问题了,凶犯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秦重的这本笔记上或许就会有答案。李潜当下翻看起笔记,细细推敲起每个人的答话。当他看到某人的一段记录时,心下又是一片雪亮,他马上走到那人身边,对他问道:“刘站长,去年镇上文化馆开馆仪式是几月几号的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林业站站长被他仓促一问,一时有些骇然,但一见他手上的笔记本便旋即又明白了。他肯定地说:“我记得是八月一号。”他与秦重谈话时,并没有机会提到这一关节,虽说他心中是颇有些在意的。

“你是不是应该把凶犯找出来了?”陈恣意问李潜。她见他不断露出自信的微笑,猜想一定是对这案子大有把握了。

“差不多吧。”李潜眼瞧着她,笑着答道。

“那你就赶紧把他揪出来啊,当众推理秀嘛。”陈恣意催促他道。她也发觉现在天色越来越晚,等下众人若是回到山下去,只怕再要找凶犯的证据就难了。

“不急,我觉得拖一拖可能反而是好事情。”李潜说道。

陈恣意哪里知道李潜这番话意思,以为他又在故意卖关子,便干脆不再管他。此时,屋外的大雨已渐渐小了下来。

时钟指到六点一刻时,秦重终于从医务室出来,他脸上满是郁郁之色,显是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屋内的玄机。他命令另外两名驯犬师与门口留守的两人交换,然后嘱咐他们今晚就留在木屋内值班,保护好现场和尸体。随后,他来到厅上,对众人说,天色不早了,大家现在就下山回酒店去吧。

陈恣意本以为李潜现在会叫住大家,公布自己的调查结果,谁知他却没有任何行动,只顾着与田志铭说笑。陈恣意弄不明白他的用意,而父亲已经在催促她准备下山了。

大雨下了五个多小时,终于停了下来。早上上山的一行人离开了木屋,沿来路朝山下走去。幸好现在正是一年中白昼最长的几天,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但天色仍是亮的。

大约四十分钟后,众人就回到了酒店。秦重对众人说道,虽然今天在山上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那纯粹是出于意外,希望大家不要太在意。等众人各自回房后,他又来到陈志远身边,说希望等下能与董事长一起吃晚饭。陈志远正待要答应他,忽然发现身边的陈恣意不知了去向。

田志铭回到四楼的自己房间,掏出房卡开锁进门,他正待要回身关上房门,忽然一只手搁在了门框上。田志铭抬眼一看,门外站着的却是李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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