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大笑着,心里乱七八糟,刚一个陈菲儿,又出来一个秦海棠,我已经粉身碎骨了,还有谁?还有谁是我根本不知道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竟招致如此深仇大恨!完了,比独孤一剑还冷地说,“走吧,秦海棠,这辈子别再让我见到你!”不,好像得给她个评语,以便于她总结经验开展工作,我又叫住了她,“知道你为什么总失败吗?因为,作为一个女人,你还不够毒!”
无声PK笑着PK优雅PK,等对手知道自己中了毒,已经无可救药,女人这能耐决不是好学的。
高岩恨我,徐克恨我,程太然不用说也恨我,陈菲儿、秦海棠一块儿恨我,还有谭莫飞,莫飞也应该恨我,如果他知道了祸起苏一尘,他一定也会恨我!可我,我又该恨谁?
谁知道一出门,正看见陶晶晶,她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耳光:“骗子!”
好!这下好了,陶晶晶不用跟宝宝撒谎说,干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我伸手拦了辆的,直驶百胜。
我这儿刀山火海上上下下全过了一遍,孙明亮这狗东西还安逸地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棋谱,一手俩指头很标准地夹着棋子,我几步过去哗地掀翻了摊子。
“你!”孙明亮一怒,继而又笑了,“谁惹着我们大明星了,发这么大脾气!跟我说,我替你出气!”
“是你,是你出卖了莫飞!”
他一愣,摊着两手很无辜的样子,“哪儿跟哪儿呀都,这怎么可能?别人不知道,你最知道吧!我跟莫飞多少年兄弟了,连命都不含糊!我孙明亮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会出卖莫飞!”
“你给我闭嘴!孙明亮,秦海棠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还不承认!我真是瞎了眼,真没看出来,孙明亮,你根本就是个无耻小人!”
孙明亮两眼一瞪,“无耻小人!好,我无耻,我小人!但我告诉你,苏一尘,我根本没出卖,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而已?孙明亮,你怎么说得这么轻巧!为了自己利益,你就把朋友打到地狱!有你这么做的吗?你害惨了谭莫飞!你害死了他!”
江湖在哪儿?
江湖即是人心!
回想往日,孙明亮心细如泥,对莫飞是怎样的问寒问暖周到周全,曾经,连我都汗颜不如一个男人。
“我害死他?别以为你多干净,苏一尘,真正害人的是你!如果莫飞不给你拿手术费,不给你买前程,他能贪污受贿吗?他早晚都有这天!我不过一个平头老百姓,一个小商人,我得活吧,谁也不能要求我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就是你出卖莫飞的原因?”看着孙明亮一副癞皮狗的样子,我禁不住大声骂道,“孙明亮,你真不是东西!”
“好,好,你怎么骂我都成!咱们朋友一场,我也不往心里去,可我不明白了,苏一尘,你说说,你今天气势汹汹地跑到我这儿,把我骂得狗血喷头,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东西!莫飞出事的时候,你干吗去了?还不是照样见风使舵!只管打自己小盘算!风风光光做你的明星主持人!”
我百口莫辩,泪水夺眶而出,是,我干吗去了?莫飞是我的恩人我的亲人啊,为什么我不敢像他老婆那样,跑到单位呼天抢地去要人,为什么我不敢去看他,为什么我不能给他找个律师,哪怕只是一次无谓的辩护!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厚颜无耻,我以为,是莫飞把我推到了程太然怀里,这么做都是因为爱,以为自己多壮烈多崇高!还有老妈,撞着她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敢过去扶她起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我明白了,都一个目的,就是我头上这明星主持人头衔!这光环!
“你刚才骂了我老半天,我不过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了?行了,一尘,你可怜兮兮这小样,我心里多不忍!其实吧,刚才你说我不是东西,这话你错了,你、我、我们都是东西!”
我傻了,不明白孙明亮什么意思。孙明亮也不看我,满脸都是嘲弄,“你以为,莫飞他真爱你?真会要你?真会跟你结婚?你好好想想,他到底给过你什么?说得好听点呢是爱,要实话实说呢,你跟莫飞,同样是在互相交换!”我听得战栗,孙明亮,在你眼里,这世上还有什么不是交换的?
孙明亮还挺有理,有条不紊地说,“你也别跟我瞪眼,听我往下说,你看上了莫飞的,你想要他有的能给你的东西,莫飞呢,他也看上了你的,也想要你有的东西。所以说,你那些东西不是莫飞给你的,都是你拿自己东西换来的!说我无耻也好,小人也罢,我无所谓!不过,我奉劝你,苏一尘,以后,说别人之前先照照自己!对了,差点忘了,你根本就是个冒牌货!人家真苏一尘早移民澳洲去了!”
心里一次次战栗着,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我是冒牌货我是骗子!可不管谁指责我是骗子,我都认,也只能沉默不语,因为无论什么原因,这是事实,我不想为自己辩护。
“谭莫飞为了把你安排到电视台,真是煞费苦心用尽了心机!说实话,他计划得很精心很完美,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我亲自查出来的,你说,我敢信吗,简直像听天书!不过,这充分说明了一点,也是你最想听的,谭莫飞对你动了真格,总之,这些年他对得起你了!”说着,孙明亮走到门口,地上捡起一颗棋子拿在手里摩挲着,“红颜祸水呀,老话得信,不信不行!莫飞好端端的一个人,好端端的一个家,硬让你给毁了!完了,地产才俊、大省长!这英雄只要一沾着美女,全他妈统统完蛋!”
我好像真是祸水,身边这些男人,和我沾着的没沾着的一个个都完。
“要说最不是东西,最该怪的就是秦海棠,这女人太阴毒太贪婪。要早听我的,早收手不就没这些事儿了!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一尘,我也是受害者!我真一点好处没捞着!”
诉完苦,孙明亮又劝我说,“要我说,一尘,咱们俩置什么气?你放心,你过去那些事到我这儿就是文物,我绝不让第二个人知道!往后,你还当你的明星主持人,我还是我孙明亮,拿你话说小资本儿,真的,我就喜欢你喊我小资本儿!往后有什么事,我还是那句话,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我哈地乐了,眼泪一下全没了,“你知道吗?孙明亮,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有一百条肋骨!真看不出来,孙明亮,这还是你吗?你就那么心安理得,逍遥自在?”
孙明亮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我的话,一粒粒捡着地上的棋子,再一粒粒放到草编的盒子里,我绝望透顶,“看来,我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你说,我们到底都做了什么?你是莫飞的朋友,你出卖了他!”
谭莫飞很无辜,他不过是只鱼缸,有天,鱼缸碎了,鱼挣扎着,水一下子就无影无踪,各自的逃离,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一只新鱼缸。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莫飞我们是不是爱过,是不是真的真的爱过。
演播大厅。
迎面墙上,一百多张美丽俊朗的面孔,笑容灿烂光鲜依旧,但有谁知道这光鲜这笑容背后的辛酸与凄凉?今天被人挂上,明天被人摘下,命运,轻薄得如同一张照片,恍惚得如同一摘一挂之间,此一刻,苏一尘还在,她被人装帧得宛如仙女一般,挂在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间冷暖的地方,她以为自己真的是一颗星辰了,真的可以没有血肉没有情感,但她错了,她依然脱不了凡胎肉身。
我默默地跟苏一尘告着别,再见了,苏一尘!永远地再见了!我知道自己不该再出现在电视台这地方,也不该再去见什么蓝“畜”,可我太想知道他要跟我说什么,而我,也必须给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一个交代,让你们看看俩人聊的全过程。
很准时,三点。
进门,他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不,是痛打落水狗。
他慌忙打开东江卫视,里边正在播报东江新闻:
今天上午十时许,省政府新闻办公室召开新闻发布会,省长助理、省政府秘书长、省政府新闻发言人沈子凯,通报了香港罗马假日集团有限责任公司非法集资案件的处理进展情况,省公安厅新闻发言人通报了该案件侦破情况。省直各媒体新闻单位参加了发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