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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情人郑砚池(2)

周慧莎有些莫名其妙,说:“市长今天怎么了!不等我诉苦,你却喊冤叫屈起来。好,你先说吧,我听着。”郑砚池不以为然,继续说:“市长的工作,说难吧,其实也好做,上行下效,省里给市里下文件,市里给县区下文件。逢年过节,县区给我们送礼,我们给省里送礼。有来无往非礼也,价格双轨制,收支两条线。慧莎,我已经基本理解,县长区长为啥总对我造假报假了。去年省里按照中央部署,布置‘村村通电视’工程,大多处在山区的市县,都没有圆满完成。我们也是,我如实汇报,受到批评。而一些照样没有实现‘全通’目标的省辖市的市长和重点县的县长,却敢拍着胸脯对省长说:我们提前一个季度完成任务!这些家伙中,有几个是我的同学。我说他们脸皮厚,他们反而耻笑我:老脑筋,你就说公鸡下蛋了,省里会派人调查去?结果,他们的先进事迹上了中央的‘内参’,小子们差不多都弄了个副省级副市级什么的。我呢,实话实讲,领导不爽,再加上呢,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市长要干到退休了。”周慧莎说:“别人都说你是官油子,怎么老听你放马后炮,只会在我面前做诸葛亮。”

郑砚池说:“感慨万千哪慧莎,我终于会说官话了。过去,你知道,我满腔热情,诚恳坦率,对人对工作都这样。我也许就只能干这一届了,不干也好,我学不了圆滑。你想想慧莎,下级给我送了,我给上级送了。如果收多少还送多少,心里还平衡些。可要是收得多送得少,这首先就是心理上的贪污,长此以往不是好事。收得少而往上送得多,我哪能承受得了呢!上周读了本书,清乾隆的两广总督李侍尧,他对他的铁哥们儿毫不掩饰地说:你们认为总督就好当吗?我也得送礼进贡,要不,谁肯当我的后台老板。问问,哪个当官的上边没有人?朝中无人,官不会当好,不会当长。所以,同样的道理,大家帮衬抬举我一点,我也把大家当回事儿,就是我好你好大家都好。”周慧莎说:“市长同志,今天我的忙,你是帮不帮啊?你话题扯那么远干什么?”

由公安局行政拘留四海球迷这件事说起,市长郑砚池和周慧莎煲起了电话粥,政治经济公私感情一锅煮。这时,周慧莎办公桌上的另一部电话响起,郑砚池提醒周慧莎接电话,在挂断电话前抢了几句:“慧莎,我知道事情的大概。我也有事儿,估计省农厅的厅长到了,我得下去迎接一下。这样,晚上咱在市委小食堂吃个饭,半月没见了,好想。吃过饭,咱到新世纪去。”周慧莎也柔肠似水起来,有点儿酸溜溜地说:“半个月?不止吧?你天天红围翠绕,糖多了要苦的。”郑砚池说:“堆出于岸,流必湍之,你理解我,就是温暖我。”

下了班,周慧莎就开车去市委小食堂。她是有专职司机的,有些活动,她自己开车去。她轿车的挡风玻璃上,张贴着省市两级的特通证。她开车进出省委市委,都十分顺畅。好多武警或门卫,都认识周慧莎和她的奥迪车。很多时候,他们一看挡风玻璃内那只毛绒猴,就知道这个神秘的女人来了。

周慧莎属猴,爱猴。商户赵锡成,就送她一只毛绒猴,她往仪表台上一搁,看它旋转,听它叫唤、报时。当踩刹车或鸣笛的时候,它还向前伸头张臂,打着让行人躲开的手势,动作煞是滑稽生动。郑砚池第一次看到这只顽皮猴的时候,禁不住问:“商界领袖了,还童心未泯?”周慧莎娇嗔道:“忘了?我属猴!”郑砚池笑了,说:“噢!按你的逻辑,我属牛,拴我汽车后边一头牛吧!”周慧莎笑说:“还蕴藏一层意思,人生如猴。人聪明了耍猴,猴聪明了耍人。我得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叫猴耍了。”他说:“你是开玩笑吧?”周慧莎说:“不,我是说真的。”

周慧莎把车停在市委后院的机关停车场,给郑砚池打过电话,就待在车里,一面听着音乐,一面凝视着静谧的市委后院,静静地等待郑砚池下楼。

正是初夏,市委后院,花开缤纷,绿韵扑面。虽有人车频繁出入,但这里依旧秩序井然,动中见静。中间一道古罗马式铁栏杆,将市委后院纵向分开,但仍留一道大门,东西两个院子相互贯通。东边是市委老家属院,青砖灰瓦的单元小院,已不见曾经的达官富贵。如今,够级别的阁员,都迁徙到外面居住了。眼下住的,尽是些杂牌部队。人走茶凉的“前朝”遗老遗少,当朝等待“册封”的候补生力军,也有官场裙带中的红粉达人。一度高山仰止的市委家属院,如今尽是一堆一堆的小萝卜头。西边是机关停车场和市委小食堂,光从外观看,小食堂灰墙红瓦,门窗也都稀松平常,市委市府领导就餐的地方,也像他们的廉洁讲话一样,朴实无华,不过如此。其实,是黑面皮包了一兜肉,主贵东西都在里面。进去一看,才叫人目瞪口呆。蓝天白云的全栽绒吊顶,米黄色意大利大理石面墙,猩红色地毯,电动感应式餐桌皮椅。墙上嵌着一幅巨大的《韩熙载夜宴图》,古色古香,明丽典雅。据说,这也是根据郑砚池的意思布置的。他喜欢这幅画,更欣赏韩熙载这个人。有一道迎宾走廊,从大餐厅一直通到右侧的小花园,以方便从市委大楼下来就餐的领导。从走廊里,可以直接进入各个贵宾厅。贵宾厅平时都落了锁,只有市委副书记或副市长以上的领导就餐或招待客人时,才能派上用场。最靠头的叫伏牛厅,是市长郑砚池专用的。他有个边吃饭边说事的习惯,所以往往把比较私密的人邀到这里,一边吃饭,一边说事儿。

伏牛厅原名沧浪厅,上次重新装修时,机关事务局局长,对市长专用的贵宾间颇费了一番心思。局长对郑砚池解释说:“郑市长,我翻翻《楚辞》,屈原爱唱《沧浪歌》,一生洁身自好,不屈不挠。我看郑市长您也是傲骨嶙峋,一身正气,所以,您看是不是还叫沧浪厅?”郑砚池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才疏学浅,容我想想,明天告诉你。”当天晚上,郑砚池见到周慧莎说:“屈原和《沧浪歌》的典故,我也略知皮毛,借物言志,很好。人应该有点精神寄托,我是从伏牛山区一小县走出来的,我应该励志摆脱穷困才是。”周慧莎很赞成:“那就叫伏牛厅好了。”郑砚池击节叫好。从此,市委小食堂里,就有了豪华雅间伏牛厅。但过后不久,那天郑砚池在新世纪小区,附耳对周慧莎说:“伏牛山里猕猴多,猕猴的爱情很耐人寻味。一对猕猴夫妻,各自都会另有一个情人,一个,绝就绝在只有一个。如果发现对方再多出别的情人,就会咬死对方。”周慧莎半信半疑:“你说的是哪儿的猕猴?”郑砚池回答:“天下猕猴都一样,它们的情操,应该说比人都高尚。人不行,人长得一漂亮,就蜂蝶乱舞。”那一夜,周慧莎躺在郑砚池的怀抱里,失眠了。

郑砚池来了个电话,他让周慧莎到伏牛厅等他。她进得小食堂来,刚拐进迎宾走廊,服务员就迎了上来。走到伏牛厅门前,随着一声绵甜的“请”伏牛厅的门缓缓洞开。

郑砚池过来,先摆上了一瓶白酒,一瓶意大利威蒂红酒,又上了几个山野风味的凉菜。郑砚池和周慧莎先碰了一杯白酒,又碰了一杯意大利红酒,说:“先苦后甜,闷了。”周慧莎说:“市长辛苦,共干!”

服务员送上来一碗长米稀粥,郑砚池说先垫垫。小食堂的人知道,市长晚上过来,习惯先喝一碗长米稀粥。透明的细瓷碗里,粒粒长米晶莹透亮,米汤黏绵,香喷喷儿、甜丝丝儿的,喝到肚里舒服极了。并不是说市长喝的长米稀粥,比人参鳖汤还好,是习惯。领导的习惯,就是小食堂努力的目标。上了长米稀粥,服务员赶忙问周慧莎:“请问,您是否先来点儿小吃,再饮酒?”周慧莎礼貌地笑笑,看看郑砚池。郑砚池对服务员说:“这样吧,周总爱吃面条,先给来一小碗素汤面,好吧?”

市长要喝粥,就把领带往衬衣纽扣下塞了塞,对着碗,低头搭嘴喝粥。柔和的灯光下,周慧莎便审视着自己深爱的人。瘦削,稀发、阔嘴,少许的络腮胡楂,面色红润,很健康的一个男人。郑砚池喝了几口稀粥,抬头和周慧莎说话,一张嘴,露出两排齐刷刷的白牙,石榴籽似的晶亮。周慧莎心里高兴,嘴角闪出几丝笑意。素面端了上来,隔着热腾腾的蒸气,她看着郑砚池,说:“气色挺好,全市人民的福气。”郑砚池放下碗,回答说:“全市人民?我从来都不这么想。就说人民代表,也有一部分不拥戴我。上次投票,还有百分之二十多的人,没投我的赞成票。如果再选一次,估计得有一半票跑到别人那里去。”

周慧莎说:“自信心就这么差?”郑砚池说:“嗨!这已经够高了。你不知道,上次投票表决,那可真是没面子。预选时,票数就不高。要不是市委平书记上上下下,每个县区代表团做工作,我这个市长候选人硬是通不过,很丢人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当候选人。”周慧莎问:“平书记?你和老一到底啥关系?下边说啥的都有,有的甚至说你是他远门的妻舅,把我都搞糊涂了。”郑砚池说:“我们原籍一个市,连一个县都不是。要说亲戚,也不全是捕风捉影。我表弟是平书记的远房内弟,我们认识之后,就跟着表弟把平夫人喊姐。那时,我还在商贸委,平书记是省卫生厅副厅长。”

周慧莎说:“平书记这人可真够意思呀!老乡观念这么强。”郑砚池说:“什么老乡观念!党校校长说:农民意识,情绪化领导。要说他,学识渊博,理论水平很高,谈古论今激扬文字,决不在党校校长之下。在省委扩大会议上,他引经据典说,‘刘邦和朱元璋,都出身微细,起自草莽。但不同的是,重友情薄亲情,成就了刘邦的伟业;重亲情薄友情,限制了朱元璋的视野’。省委书记当场说:‘我建议你老平,管省委宣传口吧!’管宣传口意味着什么?宣传部长,进省委班子。但接下来,老平想临走疯狂一把,给老乡多办些好事儿。他一个月,一口气提了六个正县老乡。帮忙多,纰漏多,把柄多,关键是他提的老乡里,有几个腌臜菜,吃喝嫖赌全活儿,丢人现眼不拣地儿,弄得他老平张嘴没啥说。省委书记遗憾地说:‘老平,找个地方养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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