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父亲待我如此之好,班主任对我如此之严,但我却越来越不争气,每天上课我都得睡一觉,并学会了同班主任做猫和老鼠的游戏。
我不知道自己是觉睡得太少了还是太多了,反正白天一上课就精神不振蔫了巴唧的像霜打的茄子,可一到晚上下了晚自习精神头就上来了,那真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这种反常现象连我也说不清原因。
我记得刚上二中那阵儿不是这样的。那时,我是精神饱满热情高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作息时间严格遵守,成绩遥遥领先。班主任很器重我,在好几个星期的班会上都拿我当典型对成绩落后的同学来一番思想教育,弄得那几个家伙见了我总是红眉绿眼的,就像我借了他们钱不还似的。我不怕这些,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然而我最怕的还是班主任。他俨然以发现“人才”者自居,在不征求我意见的情况下要求各任课老师对我多加“注意”。于是乎那些和蔼可亲的老师们对我轮番轰炸,每天都有卷子可做。而班主任则义不容辞地担任了督战员的工作:每天检查我的作业。还经常语重心长地教导我说,如果我作业做不完就对不起诸位老师,对不起他,对不起父母。
我知道我是骑虎难下了,只好不顾一切奋力拼搏。但让人遗憾的是我这人根本就不是“吃苦”的料。比如我每天课外活动都得去踢几脚球,每天晚上十点左右必须睡觉。如今足球不能踢了,晚上也不能保证睡眠了,这使我很难适应。
但是什么事情都有个开头难,在老师强大的推动作用下我这部机器运转了几个星期以后也就渐渐习惯了。只是上课老打不起精神来,桌洞里多了风油精感冒通之类的东西。
然而班主任老师仍然认为我的奋斗程度还不够,不辞劳苦地跑到我家里和我父亲达成了“协议”,具体内容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我那可怜的父亲对班主任大为感激,就像他是老天爷下凡似的,我知道我以后的日子一定更不好过了。
果然第二天班主任就拿着父亲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医院证明,证明我有诸多疾病以致不能上体育课不能上早操。于是从此以后,我就整天被泡在各种题海里。
如此两个月后的一天。我无意中照了照镜子,镜中的形象令我突然想起中国的大熊猫:头发蓬松眼圈乌青,活脱脱就是一个大熊猫的标本。
被折腾得头晕脑涨神情憔悴的我决定要反抗了。于是上课时我低下头酣然大睡,以弥补晚上睡眠的不足。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班主任从后门窥视,把我当场抓获。于是他写了张纸条转交给我父亲。
父亲看完后勃然大怒把胳膊抡圆了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据理力争,说这样的连轴转我身体吃不消。父亲二话没说骑车上街,一会儿便满载而归,奶粉蜂王浆麦乳精弄了一大包,恶狠狠地说,吃不消老子给你补,你得给老子拼。我感到挺可笑,睡觉是营养品能补过来的么?但我终于没敢说出来。
又过了几天,我发现自己看不清黑板上的字了。我告诉父亲,他毫不吝惜地花了二百多元给我配了一副黑边眼镜。这使我看上去和熊猫更为相像。
虽然父亲待我如此之好,班主任对我如此之严,但我却越来越不争气,每天上课我都得睡上一觉,并学会了同班主任做猫和老鼠的游戏。班主任惯用的招数是从后门偷看,而我却练就了坐姿端正地睡觉的本领。
只是难以忍受的痛苦是失眠,晚上躺下干看屋顶睡不着,脑子里胡思乱想,把一些挺没劲的事都拉出来没滋没味地品。
于是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第二学期期末考试我一败涂地,班主任对我的脸色就像西伯利亚的寒流,一下子失去了兴趣,于是就把目标转向期末考试第一名去了。我一面为自己高兴一面为那位“天涯沦落人”而悲哀。
回到家把这一切告诉父亲,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边解释原因一边保证下次考好。父亲终究是通情达理的,不仅没生气,相反还鼓励我把这一切写成文章,以告诉所有“育人心切”的老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