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各自散去,素练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由小仙娥搀扶引领着上了一辆车。
车是类似于普通的马车,白色华丽的车篷,外沿垂落几缕白色流苏,只是前面牵引的马匹换作了一只奇异的怪兽。
这只怪兽浑身的皮毛雪白,隐约散发着幽白的仙气,长着八条腿,巨大的脑袋上还总着三个犄角。
雪白的怪兽固然长得有些奇怪,但面色却十分温顺,素练在爬上车时,怪兽还转过来用它巨大的脑袋,往她身上轻轻一蹭,似是在撒娇。
只是这一蹭,把素练活活吓了一大跳,她青白着脸,一动不动地,几乎屏着呼吸,任由比她一个人还大的大脑袋在她身前转来转去。
意识到怪兽没有恶意,素练才悻悻地抚了抚将将要跳出的小心脏,掀帘进了车篷。
拉开沙质的白窗帘,素练这才发现这仙车的独特之处,她探出头去,小心翼翼地张望着,此时往外望去,千山绵延万里,眨眼功夫竟在了万尺之上的高空。
仙车在急速地飞驰,竟也走得十分平稳。
耳边的轻风柔软地环绕在她身旁,夕阳的余晖金灿灿地洒满她宁静的脸容,趴在窗沿望着如疾风般倒退的风景,她突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体内仿佛有另外一具灵魂在对着她说,好久不曾回来了啊。
这种莫名的感觉令素练微微一惊,心脏骤然一缩,是谁在说话?等了许久,得不到任何应答,她摇摇头作罢,大略是错觉。
素练的前世也算是个大小姐,父母都是从商的。
故事的剧情也很老套,她的伯父觊觎她家里的财产,便制造了一场“意外的”车祸,令她父母双双归亡。可之后她并未继承到任何遗产,还未成年的她被赶出家门,甚至养不活2个弟弟。
她走投无路,跪在路边哭泣,也许是她的恨意直达上苍,九天真王出现在她面前,允诺复活她的父母,归还她的家产,条件是将她的命献给他。为了2个弟弟能够活下去,她一咬牙答应了。
她以为她要死去了,可怎么也想不到九天真王将她带到了这个亿万年前的时空。
可不管怎么说,总算,她还活着。活着就好。
仙车在缓缓的下降,她探出身子望见了云雾缭绕的半山上一座飘渺的仙邸。
粉衣小仙娥凌空而立,衣袂随风飞舞,转头轻轻问道:“姑姑,到府院了,是否下去走走?”
素练这才意识到她坐在仙车里舒舒服服地观赏风景时,小仙娥一直跟随仙车飞着。
飞翔的感觉看起来十分有趣,想来被尊称为姑姑,她这具身躯也可以过一把飞天瘾,可为难的是,她一点也不知道如何使用仙术。
她不由得忧思起来,如若有人让她捏个术法,她要找什么样的理由敷衍过去?
她甚至连仙人最基本的凌空飞行都不会。更别说,其他的高深莫测的技法。
然而还没来得及让素练多考虑这些头疼的问题,仙车已然落在了一座别院里。这便是小仙娥说的“府院”?
在小仙娥的搀扶下了车,素练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就好像个老太婆,半大孩童高的车,上下都要有专人扶着,生怕她跌倒似的。
仙车正对的方向是一座古怪漆黑的别院,说它古怪是因为,这院落放眼放进去空空荡荡的,唯有门口几枝撑天的碧绿月桂树,零零落落,偶有几声鸦叫传出,怪是凄凉。
她甚是不愿进去,虽然她知道这仙界是不可能有鬼的,然而金光闪闪的“幽灵”二字还是她的脑海里上下飞舞。
素练无不哀伤地想,莫非她这具身体的主人,就住在这么一幢鬼宅里?
凉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抖。
忍住微微的颤抖,她一横心大步地跨了进去。偷偷回头,这次小仙娥却没有跟上,她不免觉得奇怪。刚回身查看,身后的大门已不知道被谁带上,“吱呀”一声阖上了。
她本就不是姑姑,根本就搞不清小仙娥让她进来,意欲何为。
她头皮发毛,紧张地攥紧自己的衣襟,又慢慢往里走了几步,在一株月桂树下停住张望。
这是一株放大版的月桂树,它的树干有十几个壮年男子环绕起来那么粗,枝叶繁茂撑天,一直向上生长蜿蜒,望不见它的极端在哪。顺着月桂树冠的方向望去,天空的极东挂着一轮极大的圆盘月亮,明黄亮澄,比起素练前世看到的,足足要大上几十倍。
素练想起了一个故事,传说月亮里有一棵五百杖高的桂树,吴刚因经常与嫦娥相会疏于职守,被玉帝贬到去砍这棵月桂树,吴刚从夏天砍到冬天,就要将月桂树砍断了,玉帝却派了乌鸦叼走吴刚的上衣,待吴刚抢回衣服,回来一看砍断的月桂树又恢复了原样。
素练伸手抚摸着树干,感受上面粗糙的纹路,因为想起这个故事,对于长相奇异的月桂树与乌鸦叫声,也不那么害怕了。
“姑姑来了怎么不出声,月桂树可不若我来得有趣些。”懒懒的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黑夜里的玄衣少年歪斜地倚靠在一枝树干上,乌墨长发散在风中,恣意飞舞,一双琉璃色的眼眸正直视着她,唇角含着邪佞的笑意。
这个少年生得十分秀美,浓密的眼睫宛若半卷香扇,眉眼飞扬,散着邪魅的妖气。他冷眼看着她在笑,冷笑间透着如月的妖诡。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往后退了一步,即便他生得再怎么貌美,被如此诡异甚至并非善意的眼神逼视着,换作是谁,心情都不会大好。
她有些恐惧地低下头,拔腿就走。
在她转身的同时,有修长的手臂落下搭上了她的肩头,覆在她肌肤上的掌心透着一股沁人的冰冷。
“姑姑,既然来了,便莫要辜负了春光。”他的声音仿若带着一种蛊惑的魔力,手指轻盈一动,便娴熟地解开系带,褪下她的外裳。
她的身体立刻僵直住,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袋几乎停止了思考。
被扯下的衣裳垂落脚边,雪白的衣料柔软地随风轻触她的小腿,时刻不忘提醒着她此时的衣不蔽体。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他要对她做这些?他与被称为姑姑的这个人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