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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诉请两艰难

且说朱棣正在一帮婢女的陪侍下借酒浇愁,他心中焦虑万分,却要强作欢颜。见到张凝霜,他暗暗吁一口气,调整一下波动的心情,道:“你上哪里去了,让本王好找。”

张凝霜举起右手,理一理散乱的鬓发,黯然道:“奴婢在外头淋了雨,待沐浴更衣后再来伺候燕王殿下。”

朱棣见她神情有异,跟了过去。张凝霜沐浴时,朱棣也不避嫌,直接推门而入,发出“砰”的一声响。

浸泡在浴桶内的张凝霜愕然回首,见是朱棣,她含羞嗔道:“燕王,非礼勿视啊。”

朱棣俯身笑望着她。“先前是你对我百般诱惑,现在却谈什么非礼勿视。”

张凝霜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只一瞬间又变得雪白,她骤然起身,湿漉漉地就扑到了朱棣身上,搂住他死死不肯松手。

朱棣的衣服都被濡湿了,他苦笑着摇头。“你这般善变,让我说你什么好。”

张凝霜忽然放声大哭起来,把存在心中的悲苦一股脑儿全发泄出来,声声悲啼。这一哭又弄得朱棣不知所措,只能用手拍着她光滑的玉背,想不出如何安慰。倒是张凝霜自己渐渐止住了哭泣,她仰起梨花带雨的脸庞,可怜兮兮地望着朱棣。“燕王明日应该就可以平安离开了,日后与徐小姐两情同依依时,燕王可还会想起凝霜?”

朱棣微微一怔,道:“如果真能安然离去,我会将你一起带走的。”

张凝霜含泪而笑,却凄然道:“奴婢何尝不想追随燕王,但是奴婢这一走,难免引起睦都的怀疑,之前所做的一切很可能就白费了。而且道衍师父有令,让奴婢继续暗中盯梢,留意睦都的举动,所以奴婢只能留下来。”

朱棣口齿启动,竟说不出话来,他的眼底写满了怜惜。

张凝霜凄婉一笑。“凝霜不过一个婢女,生而何欢?今生有幸得见燕王,并能以身侍寝,奴婢已经心满意足了。只愿燕王能记住张凝霜这个名字,记得在这大明殿中短暂的欢愉。”

又是一夜春宵帐暖,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清晨,徐妙锦和丹杏被睦都的手下带到大明殿内,二人都被捆绑着,花颜凌乱,愁云满面。

睦都命人将朱棣请出来。“锦儿!”朱棣痛喊一声,转而对着睦都怒吼,“快放开她!”

睦都得意地笑道:“那要看燕王是否配合了。”

“你要本王怎么配合?”朱棣竭力克制着内在激越的情绪。

睦都道:“那就请燕王随我们来吧。”

朱棣的目光四下一扫,张凝霜已不知去向。他阴郁地蹙眉,仍是随睦都等人出了大明殿。

到了木老和铜铃眼死亡的悬崖边,睦都用手一指旁边的一棵松树,“将燕王绑到这棵树上!”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燕王!”徐妙锦急得高喊。

灵空立即用手扯住徐妙锦的衣襟,但闻“刺啦”一声,衣衫开裂。徐妙锦的脸色苍白如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眼中迅速涌入泪水。

“拿开你的脏手!”朱棣无法克制地颤抖着,眼里几乎冒出火花。他大步走到那棵松树前,咬牙切齿道,“本王可以任你处置,但你必须保证让徐小姐毫发无损地离去。”

睦都哈哈笑了起来。“燕王果然是条汉子!好,我可以答应。”

朱棣被五花大绑,捆了个严严实实。睦都的几名手下又取来几捆木柴,堆置于朱棣的四周。

“你们这是做什么?”朱棣努力维持着冷淡与平静。

睦都纵声狂笑。“我倒要看看,将燕王烧死是否会触怒天神,搬动飞来石将我们砸死。”

“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恶魔!”徐妙锦激动万分地哭喊出来,“你们一定会遭天谴!”

“锦儿!”朱棣心疼而温柔地低喊,“大丈夫死有何惧,无须为我伤心难过。”

“点火!”睦都大手一挥。那堆木柴上立时火苗窜动,转眼间已成熊熊燃烧之势。

热浪滚滚,徐妙锦突然向前冲去,她被捆绑着,重心不稳,眼看就要一头栽入烈火中,灵空眼疾手快地抢上前将她拦腰死死抱住拖了回去。“放开我!”徐妙锦嘶声哭喊,“死有何惧,我要和你死在一起!”

因为感动和心痛,也因为被烈焰烤灼,朱棣的泪水也滚滚直落,他强迫自己不再看徐妙锦,努力睁着又涩又痛的双眼,瞪视着高处的那块飞来石。

奇迹就在这时出现了,那块飞来石突然缓缓滚动起来。

“主公,你看——”灵空惊恐地圆睁双目。

睦都的脸也唰地一下白了,他大喝道:“快往后退!”

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地退后数丈。徐妙锦不肯走,被灵空强行抱了过去。“放开我!”她一路挣扎叫嚷着。

灵空又想趁机占徐妙锦的便宜,被睦都喝止了。“你不怕被砸死吗?”

灵空悚然一惊,急忙松开了手。那块飞来石急剧下坠,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巨石却凭空消失了,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股水流似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浇灭了包裹着朱棣的烈焰。但是只一会儿工夫,飞来石又重新出现在了山顶上。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睦都大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喃喃道:“看来朱棣是真命天子,连老天都要助他。”他下命令道:“给徐小姐和燕王松绑,放他们走!”

灵空悻悻然为徐妙锦解开了绳索,却惧怕那块飞来石,自己不敢过去为朱棣松绑,只喝令手下代劳。几个手下战战兢兢地将捆绑朱棣的绳索松开后,都飞也似的往回逃。

徐妙锦疾步奔向朱棣,还未站稳,已被他急促地拥入怀中。多日来的思念、委屈与压抑骤然释放,她伏在他胸前痛哭起来。

“两位如果舍不得走,就继续留在这大明殿中吧!”睦都冷言讥讽。

朱棣心中虽十分气恼,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抬起头,目光飘向高处的飞来石,又瞥见睦都的神色已变,朱棣转过脸来,淡然笑道:“这几日承蒙大师盛情款待,本王铭感于心。”

“小姐——”丹杏也被释放了,她拉住徐妙锦的手,泪流满面,“太好了,燕王和小姐都安然无恙。”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朱棣说着张臂拥住徐妙锦就要下山。

“慢着!”睦都恨恨道,“山下冰牢里的那两个人,燕王也一并带走吧。”

徐允恭和罗姑娘瑟缩成一团,整整两天三夜了,滴水未进,灵空存心要冻死、饿死他们。一开始他们还会说些相互安慰的话,后来为了保存体力连话都不敢说了。饥寒交切、冰冷刺骨,两个人都快冻僵了,空气似乎也要凝固起来。罗姑娘感觉到生命正如同抽丝剥茧般一点点地从体内流逝,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饥寒交迫梦魇般的夜晚,那个地狱般的山洞……她的神思开始模糊起来,又被那种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恐怖牢牢抓住,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姑娘,姑娘!”徐允恭也快要撑不住了,但仍拼尽全力呼唤她,将她摇醒,“坚持住,千万不能睡着!”

罗姑娘艰难地睁开眼睛。“徐大哥,”她第一次这样称呼他,“我怕是坚持不住了……能死在你的怀里……我……觉得很幸福。”

一股热浪狠狠充入了徐允恭的眼眶,他嗫嚅着道:“你不会死的,我们都不能死,要好好地活下去。”

“其实……我不姓罗,”罗姑娘的声音低如呓语,“我叫……顾烟萝。”她无力地垂下了头,眼皮也沉重不堪。

“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冰牢都在晃动。一阵阴恻恻的笑声随之传了过来,来人正是那日带人劫走徐妙锦的那个黑脸大汉。他居高临下地傲视着顾烟萝,皮笑肉不笑。“我说过,哪天落到我的手里,会让你生不如死!现在你已经半死不活了,就送你去让兄弟们享享乐子吧。”

顾烟萝再也无法开口了,却下意识地往徐允恭怀里缩,那是她此刻唯一能得到的温暖了。

徐允恭摸到了腰间的佩刀,但还没来得及让刀出鞘,脸上就重重挨了那黑脸大汉一巴掌,嘴角立即溢出了鲜血,身躯也不堪重负倒地。顾烟萝趴伏在他的身上,想伸手替他擦拭嘴角的鲜血,却根本无力抬手。她挣扎着,一字一字费力地吐出:“求——你——杀——了——我。”

徐允恭心中一阵乱针戳刺般的痛,她是宁死不愿受辱啊,可恨自己堂堂八尺男儿,却连心爱的女子也保护不了。他缀心泣血,痛不欲生。

“把人带走!”黑脸大汉得意地笑着,他的几名手下狞笑着就要上前。正在这时,灵空来了。灵空喊了一声“大护法”,他对这个黑脸大汉显得十分恭敬,低头小声说了一通。

黑脸大汉沉下脸来,极不情愿地说道:“既然是主公的意思,只能照做了。”他对徐允恭和顾烟萝恶语相向。“算你们狗运好,下次恐怕就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黑脸大汉领着一干人扬长而去。赶往冰牢的朱棣、徐妙锦、丹杏和他们撞了个正着,彼此冷眼相对,擦身而过。

“大哥、罗姑娘!”徐妙锦看到两人奄奄一息的模样,急得落泪。

“先别动他们,我去找人来。这里太冷了,你们到外面候着。”朱棣说着匆匆走了。

朱棣走后,徐妙锦才感觉到寒冷刺骨,但她坚持守在大哥和罗姑娘的身旁,丹杏也陪着,不过一会儿,主仆二人都冻得手脚冰凉,脸色紫红。

很快张玉和朱能领着手下人等冲进了冰牢,他们与朱棣早有约定,人马在山下十里外驻扎,一旦情况有变,以信号弹为令,立即杀将过去。他们带来了两幅简易的担架,小心翼翼地将徐允恭和顾烟萝先后抬了出去。

顾烟萝浑身一会发冷一会发热,一直昏昏沉沉的,那种无以名状的恐怖又在一点点蚕食着她,哭声、喊声、火舌舔着物品的噼啪声、房屋倒塌的轰鸣声在她耳畔狂呼狂号。“啊——”她发出了凄厉的声音。

“姑娘,姑娘!”有人对着她的耳朵呼唤。顾烟萝骤然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四周一片亮堂。她转动眼珠,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紫檀雕花沉香床上,刚才呼唤她的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二十多岁的模样,长得很是清秀。年轻姑娘的身旁,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美丽妇人,唇畔噙着温婉的笑。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顾烟萝一脸茫然。

那丫鬟笑道:“姑娘是在燕王府中,王妃担心姑娘,亲自在这儿照顾。”

“燕王府?王妃?”顾烟萝明白了,这位仪态万方的贵妇就是燕王朱棣的正妃,徐允恭和徐妙锦的长姐徐贞静。她心头一惊,急想翻身坐起,被那丫鬟按住手臂,道:“姑娘身子还很虚弱,好好躺着修养吧。”

徐贞静也柔声道:“姑娘不必见外,既是允恭和锦儿的朋友,自然也是燕王府的贵客。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缺少了什么,只管告诉我的贴身侍女绿杨,她会替你安排的。”

徐贞静的和善让顾烟萝安心了不少,她脱口问道:“徐大哥,他还好吗?”

绿杨噗嗤一笑。“可巧了,大公子一醒来就惦念着罗姑娘,罗姑娘也这般牵挂他。”

顾烟萝微现羞意,缓缓垂下头去。

徐贞静斜睨了绿杨一眼。“你这丫头,真是多嘴。”

绿杨掩嘴轻笑,没敢再多言。徐允恭却很不适时地推门走了进来。

“呀!”绿杨低呼一声,望着徐允恭,拼命忍住笑。

徐允恭奇怪地看了绿杨一眼,先开口问候一声“长姐”,之后问道:“绿杨,你的表情怎的这般奇怪?”

绿杨偷瞥了顾烟萝一眼。“奴婢不敢说,否则王妃又要怪奴婢多嘴了。”

徐允恭将目光投注在顾烟萝脸上,顾烟萝正好也仰起脸来,眼神一接触,她立即掉转目光,不敢直视徐允恭。

徐允恭这才明白过来,他有些发窘,轻咳一声,正不知如何开口,徐贞静缓缓站起身来,道:“你陪罗姑娘聊聊,我们先出去了。”

绿杨跟在徐贞静身后,临出门还回头做了个鬼脸,这让徐允恭愈发不自在,他暗暗叹气,自己这是怎么啦,都二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他将方才徐贞静坐过的椅子挪到靠近床沿处,挨着顾烟萝坐了下来。

屋里出奇的安静,静得可闻彼此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顾烟萝举手理了一下鬓边的散发,含羞低言:“徐大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徐允恭有些讶异。

顾烟萝飞起了两颊红晕,带着三分羞怩道:“在冰牢里,若不是因为有你,我早就死了。”

徐允恭抬眼望着她,她的脸上飞泛出一片桃红,娇艳得让人心跳加速。“小萝,”他情不自禁地拉过她的手,“我真怀念在冰牢里的时光,虽然性命危在旦夕,但是能够与你长时间地相依相偎,我死而无憾。”

“你叫我什么?”顾烟萝愕然失色。

徐允恭说得吞吞吐吐。“不是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叫顾烟萝吗?我想……称呼小萝……比较亲切一些。”

顾烟萝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慌。“你没有把我的姓名告诉其他人吧?”

“怎么?”徐允恭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吗?”

顾烟萝低低“嗯”了一声。

徐允恭目光深注。“虽然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顾烟萝长长叹息一声,缓缓转过身去。徐允恭急了,起身双手拥住她,他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这一动作过猛,顾烟萝身子虚弱,承载不住他身体的重量,仰身向后倒去,而徐允恭体力也还未恢复,两人竟一起倒在了床榻上,他们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顾烟萝被徐允恭压在身下,三年前那可怕的记忆骤然间撞入了她的脑子,错乱的影像交叠在一起,她头痛欲裂,浑身发冷。“你这个魔鬼,放开我!”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疯了似的拼命挣扎。

徐允恭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愣愣地任凭她手捶脚踢。

房门被猛地撞开,徐妙锦带着一阵寒风冲了进来,她见到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气得挥动粉拳用力捶打徐允恭。“大哥,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这样自甘下流,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这一顿骂将徐允恭骂醒了,他猛然翻身下了床榻,忙不迭向徐妙锦解释道:“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亲眼所见的难道还有假?”徐妙锦气得脸色发白,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向来敬爱有加的大哥,竟然是这样的无耻之徒。

顾烟萝的意识也渐渐清醒过来。“对不起,徐大哥,”她惶惑而混乱地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完全失去了控制……”

“罗姑娘,”徐妙锦上前在床沿坐下,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烟萝的情绪已经压抑到了极点,瞬间哗然崩溃,她伏在徐妙锦肩上哭得天昏地暗。徐妙锦一直轻拍着她的背,很温柔很耐心地任由她尽情发泄。而徐允恭呆呆地站在一侧,望着眼前一对如花玉人,不知所措。

直到顾烟萝哭累了,徐妙锦才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并取出绢帕为她拭泪,一边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

顾烟萝轻轻点头,乏力地阖上眼帘。徐妙锦长吁了一口气,起身挽住徐允恭的手臂,叹息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吧。”

徐贞静就站在房门外,让徐允恭和徐妙锦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那么大的动静?”徐贞静满脸狐疑。

徐妙锦慌忙将房门关上,低声道:“罗姑娘刚睡下,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三人到了偏厅中,徐贞静才瞅着徐允恭,说道:“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姑娘,可是她来历不明,而且行事古怪。你说一个女孩家,整天在外头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徐允恭脸色一沉道:“我的事情,长姐就不用操心了。”

徐贞静微微蹙眉,徐妙锦忙劝道:“长姐,我看那罗姑娘的容貌气质还有谈吐出身肯定不凡。她习得一身好武艺,既可防身,又能行侠仗义,比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所谓的名门闺秀强多了,我倒觉得她和大哥很是般配。”

“锦儿!”徐贞静有些气恼。徐允恭却淡淡一笑,“还是锦儿懂我,大哥没有白疼你。”

徐贞静脸上有些变色。“允恭,长姐知道你对当年的婚事一直耿耿于怀,怪我擅自做主,请皇上为你和李府的小姐指婚。可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都去世得早,长姐如母,自然应当替你操办,当时瞧着也就李家与咱们最合适了。”

“那也应该先问问我的意思。”徐允恭无奈而沉郁地长叹了一声,“算了,李氏已去世多年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徐贞静退让道:“好吧,你若想纳罗姑娘为妾,我也不过问了。但是娶妻,总该讲求门当户对。”

“长姐,我再说一次,我的事情你无须再操心了!”徐允恭的口气异常冷漠,“你就安心当好你的燕王妃吧。不光是我,四弟的婚姻也并不如意,只不过他自幼在你身边长大,对你事事听从。这些年他因不能纳苏芸葭为妾,经常借酒浇愁,他心中的痛苦,长姐可知道?”

徐贞静显得很震惊。“一个风尘女子,就让他如此上心?”

徐妙锦接口道:“长姐,这点我可以作证,四哥对芸葭姑娘的确是一片真情。”

徐贞静垂下眼,暗暗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既是如此,就随你们去吧。你回去后告诉寿儿,他既然那么喜欢苏芸葭,就纳她为妾吧,长姐也不干涉了。”

“已经晚了,”徐允恭冷冷道,“苏芸葭已经被收入皇太孙的府邸,是皇太孙的人了。”

徐贞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朱棣正在书房内大发雷霆,朱能前来禀报,说抓到了晋王朱棡派到北平来的探子,意图在于搜集证据倾陷燕王。

“太子还在世的时候,他就到皇上处告我劳师冒险。每次入朝,太子都出言指责我。现在太子死了,秦王也死了,他更加肆无忌惮了!”朱棣拽紧拳头,骨节嘎嘎作响。

“燕王息怒,”道衍悠然如常,“太子死后,秦王和晋王都窥伺皇位,如今秦王已故,只剩一个晋王,根本成不了气候,不足为患。”

“但他必欲除我而后快!”朱棣依旧怒气冲天。

“观晋王的面相,非长寿之人,他命不久矣。”道衍一脸的深不可测,“当初第一次见到殿下的时候我就说过要顺应天意,送殿下一顶白帽子。那白帽子,迟早会戴在殿下头上的。”

“先生的话莫测高深,我听不明白。”朱棣装糊涂。

道衍故作神秘地一笑,闭口不言。

朱棣遂转移了话题,道:“法师还未告诉我,那雾灵山玉琼峰上的大明殿是何来历?”

道衍反问道:“殿下窥破那飞来石的秘密了吗?”

“十有八九,但还有几分不明白。”朱棣道,“那块飞来石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外壳可以上下搬动,放置好后向里面倒满水,就成了重达千斤的巨石。既然不是真的岩石,不用的时候放火烧掉就行了。”

“殿下是如何发现个中奥妙的?”道衍问道。

朱棣道:“连续两天夜里我都察觉到窗外有火光闪动,像是什么东西在燃烧。木老死的时候,下着小雨,地上却如大水漫过一般,当时我就起了疑心,那些水,像是从岩石内流出的。只不过凝霜要求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不便深入探究。后来睦都要放火烧死我,那块岩石坠落,却撞在树上粉碎,里头的水倾倒下将火浇灭,我才证实了自己的推测。”

道衍捻髯而笑。“殿下机智过人,那有勇无谋的睦都绝非殿下的对手。但是此人要留着,日后必有大用。”

朱棣奇道:“那个睦都到底是什么人?”

道衍凑近朱棣,小声道:“他是爱猷识理达腊之子。当年元顺帝死后一个月,明军追兵围攻应昌城,元顺帝的后妃、官吏全部被明军俘虏,只有元顺帝太子爱猷识理达腊率十余骑逃脱。北元势力退出中原后,蒙古贵族对中原犹有觊觎之志。睦都因机缘巧合自幼到中原拜师学艺,与我师出同门,他一直在等待时机,想要重新入主中原。”

朱棣讶然。“睦都与你竟是师兄弟?”

睦都道:“他作恶多端,早已被驱逐出师门。不过因着同门多年,我对此人十分了解。他手下有众多武功高强的死士,还有能征善战的蒙古骑兵……”他语气一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朱棣也没有追问,只是问道:“单凭凝霜一个人,不可能执行你的飞来石杀人计划吧,至少那几个晚上,她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睦都一笑。“那是自然。她必须整晚和你在一起,睦都才不会起疑。暗中配合凝霜的,是那个铜铃眼。昔日我有恩于他,因此他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成全这一出精彩而又逼真的好戏。”

“原来如此。”朱棣恍然大悟。这会儿他有些想念张凝霜了,那个风情万种的小女子,也不知是否还有缘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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