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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太子高位

翌日,太子起驾离开河继县向盛都而去。

河继县随即鸣炮三天,一片欢腾,家家户户宰猪宰羊,比过年还热闹。

子车世好笑地看着寄夏山庄的仆人们也跟着挂灯笼,放灯烛。直到锣鼓喧天,鞭炮齐响,子车世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他辛辛苦苦为这些人谋求福利,这些人却这样对他,"小童。"

"属下在。"

"灵渠上没有太子的名讳吗?"为什么他们不感激周天花钱造的水车和水渠。

"回少主,有,但没人相信是真的,可都知道金像是真的。"

子车世思索地望着天空,满耳的炮声异常刺耳,"那就在灵渠上换种写法,就刻"太子宏图引寄夏出山,子车世赠"。"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愿焰国昌平,太子贤明!

回宫的路途没有彩旗飘扬的雄壮,没有百姓朝圣的壮举,更不见江山如画的美景。

周天不能接受地望着一路荒废了的土地、破败的城墙、穷苦的子民和朱门酒肉的"贵族",周天都没脸承认那些拥有几座小院、三四位妻妾的就是贵族。

她的江山破败不堪,河流肆意泛滥,农田灌溉无章,人们的井水枯竭,乌云蔽日遮天,子民麻木地生活着,烧杀抢掠无处不见。

更让周天郁闷的是,刺杀她的"大军"一波接着一波,好似不弄死她这个太子就誓不罢休。

是人都有三分血性,更何况周天,总这样被招呼什么时候是个头。

周天一怒之下下令:"胆敢刺杀太子者,屠其全城百姓!"

焰宙天声名狼藉,她的队伍如虎狼之师,刺杀行动瞬间减少,几近于无。

没有匪患的叨扰,皇家行军的速度变得飞快,周天没闲情看各地如何破败,更不敢欣赏残破的山河,把一路的沉重压在心里,暗暗为她的百姓心伤!

车队距离盛都越来越近。

周天并不畏惧回去,即便是假的她,亦不担心,想着记忆里的种种,那里有疼她的父皇,有焰国死而后已的臣子。不管焰宙天曾经多惹人可恨,总有看到希望的人在为她前仆后继!

单凭他们就值得回去!至于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欧阳逆羽不喜欢她,又何须再执着。

马车上,周天翻看最近的一封信,是月国送来的,信中说他们月国人口众多,想"借"焰国一些土地用用!

靠!周天郁闷!焰国银子还不够花呢!月国也给点呗!

但周天在信中发现,盛都竟然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除了欧阳逆羽誓死抵抗外,很多人进言"割让";皇上甚至让她劝劝欧阳逆羽,给月国点儿土地算了!

周天顿时觉得脑袋都大了,比一路看到焰国土地破败还要惊悚,这,这是皇帝说的话!皇上也好意思让她劝劝欧阳逆羽!他就不怕回头没了领土,自己去喝西北风!

周天恼怒地掀开帘子说道:"加快脚步!速速回京!"

天子脚下,国之盛都,这总算还有些富裕、祥和的繁荣景象,可随着太子的队伍距离盛都越来越近,这点繁荣也有了萧条的征兆。

将军府内,参与谋害太子的人个个脸色凝重,无奈又无力地叹息道:"天亡焰国……"

欧阳逆羽皱着眉望着窗外,事情因他而起,如果太子要怪罪,他愿一人承担!只是不知袭庐怎么样了。

不管盛都人民如何祈祷,不管多少人希望时间停止,太子带着他的队伍仍然依照原定时间即将兵临盛都城下。

城门内,朝中大臣、宫内的男侍、禁卫将领依照祖制,出宫迎接太子。

孙清沐、沈飞、苏义带着各自宫中的男人们,站在人群中。

浩浩荡荡的男性幕僚队伍,有甘愿的,有不甘愿的,有别有用心的,有迫于生计的,不管是自愿出卖色相,还是被逼送入皇宫,总之清一色的男人,各个在长相上都是人中翘楚,在人群中形成一道无法让人忽视的风景线。

苏义一身浅灰色锦袍,银边镶嵌金叶贴身,彰显出他高贵俊逸的气质,早在欧阳逆羽扒光他的红袍时,他再也不钟情那种颜色。苏义百无聊赖地等在城门下,心情舒畅,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林微言的事,他会慢慢跟太子道来,他倒要看看欧阳逆羽能瞒到几时。至于月国使者来焰国,关他屁事!

孙清沐儒雅飘逸,不特意装扮也不显小气,简单地披了件宫廷朝服,红翅展肩,压住了眼睛里涣散的光芒,他似乎精神不好,更显消瘦。他不遥望也不排斥,以一个不受宠却必须存在的方式,安抚着所有指望他让太子少惹事的心。

沈飞最小,也最安静地等在一边,几乎不用任何衣衫装扮,年少挺拔的身板往那一站已经是花中之王,他的美丽无需修饰,一眼望去脱俗无双。

郊外行进的马车中,子车页雪突然从周天的马车里冒出来,兴奋地说道:"你看我这样从你背后出现,是不是很威风?"他很有兴趣地想知道,京城的人怎么就被这女人玩得像群傻子?

周天看着他嘴角抽搐一下,"我看你是不想要名声了!"

子车页雪很看得开,"别人只会说你强抢民男,不会说我恬不知耻!"

周天无语问青天,她就是再不开眼,也不会抢子车页雪。

苏水渠走在队伍后面有些忐忑,国之盛都是真正属于太子的地方,这里群雄逐鹿,人才辈出。

有艳冠天下的沈飞,有才学傲然的孙清沐,有镇南大将军欧阳逆羽,每一个都是焰国家喻户晓的人才,而他何须来此看到自己的不足……

苏水渠按下马车上的按钮,无遮拦的马车窗户,瞬间落下了黑色布帘,遮住了里面的一切光景。

倨傲骑在马上跟卫殷术聊天,两人默契地提到了孙清沐,这位在寄夏山庄缔造了无数传奇的人物。

倨傲说道:"听说孙大人身体不适,没有参加今年的"祈欠会",可惜了,没能一睹他与莫公子的风采。"

卫殷术冷笑,私心觉得自家兄弟更高一筹,至少自家兄弟不是一个供人玩弄的"废人"。

城门内,侍卫紧急来报:"太子驾到--"

圣城城门顿时打开,太子的队伍如期返都。

周天首次踏入盛都,马车停下,震天的乐鼓声响,舞姬们翠袖翻飞的舞姿亦显得场面恢弘。

太子的车帘打开。

陆公公跪在地上,众人见状统统下跪高声喊道:"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天被震得一愣,心虚地拍拍胸口,这样的阵势她还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见。

周天刚要起身下马,子车页雪推开她,毫无预警地"沐浴"在震天的喊声里。

子车页雪也有些懵,即便是见惯了寄夏山庄的奢华,如今再见盛都的雄伟壮观也有些炫目,如铁铸般的城墙、闪亮的铠甲,即便君主再不仁,盛都也是当之无愧的军事、政治要地。

周天恨不得踢子车页雪一脚,敢抢她的风头!

众人见"太子"没反应,胆大的不禁抬头瞥了一眼,骤然见到个不认识的,险些没吓破胆。

周天脸色很难看,从车里走出来,淡金色的太子服光鲜亮丽,绝色风姿无人可及,但如果身边不是站着位衣衫半解的子车页雪,她或许心情会更好。

周天下意识地看向跪在首位的三人,瞬间被眼前风格各异、俊美非凡的面孔震得回不过神来,好美!

子车页雪见状,掐下周天,"没出息,口水流下来了。"

周天赶紧吸口气,"懂个屁。"女人在街上不看男人,就跟男人在泳池不看美女一样令人费解,周天垂怜地说道:"太嫩了!一定很美味。"难怪焰宙天没把他喂狗,他果然赏心悦目!

众人见太子迟迟不动,顿时有些心惊胆战,莫非太子发现欧阳将军不在,已然愤怒了?人群自发开始后退,唯恐太子大怒!

苏义见状,暗中使劲,把距离他最近的孙清沐推了出去,希望太子没看到欧阳逆羽的失望与怒火可以发泄在孙清沐身上。

沈飞则浑身僵硬,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周天看着突然踉跄的美男,色眯眯的小眼睛瞬间闪亮。

远处的卫殷术突然说道:"他就是孙清沐。"

倨傲点点头,"担得起那三个字。"果然是人杰地灵的盛都,有如此杰出的人物。

孙清沐故作镇定地稳住自己,坦然上前几步,不管多不情愿,脸上还是适当地露出让人舒心的笑意,"太子勿恼,欧阳将军有要事在身,微臣代他向殿下请罪。"

周天掩口吐沫,真人比脑海里的影像好看,嘿嘿!她刚想说不怪罪,子车页雪快了一步趴在周天肩上问道:"他比太子还忙?本来还想看看他是何方神圣,看来他很不给面子。"

众人闻言顿时倒抽口凉气,竟然有人当着太子的面说欧阳将军!

周天把子车页雪的脑袋移开,死小孩,玩上瘾了,这么亲昵干吗?破坏自己形象,"别闹。"

众人再次倒抽一口凉气,太子竟然没有发怒。众臣瞬间嗅到了风向,不禁对太子带回来的这个男人另眼相看。

儒幕殿的男人们顿时目光如刀,恨不得当场把子车页雪劈死。

子车页雪完全不在意,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近周天,戳戳周天的胸膛,"爷,最好记得谁现在才是你最可心的人!既然对方都不把你放眼里了,你还恬着脸倒贴,脑子没坏吧!"

这下,即便是苏义、孙清沐也忍不住抬头看向站在太子身边的那个男人!敢这样跟太子说话,莫非太子宫又将多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苏义的脸色顿时难看!

周天这次没有客气,一脚把子车页雪踢进轿子里,摸什么摸,多没节操,脸都被他丢光了。回宫,赶紧回宫!

太子上辇车。

队伍重新开始前进。

倨傲、苏水渠、卫殷术等人跟在身后,一一从跪拜的人群中经过。

孙清沐一眼就看到了卫殷术!子车世座下的左膀右臂!怎么会跟太子在一起?

卫殷术路过孙清沐身畔,奇怪地对孙清沐微微一笑,跟着太子的队伍向宫内走去。

周天第一次踏足了太子殿的寝宫,一望无际的奢华金殿,层层叠起的高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真湖的秀美景色,瞬间亮瞎了周天的眼。

可惜掩盖在富贵荣华下的却是步步机关、层层杀机,稍微大意,太子就能死在这里。

周天的神色再次阴霾,如此费尽心机,可见仇家多到什么程度。

陆公公有条不紊地为太子备水沐浴,消除路途的劳碌,见太子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太子,咱们去看看欧阳将军?想必将军正思念太子呢。"

思念个屁,没看到人家都没来!明显是想把太子诓回来替他压制皇上的割地念头。周天刚想说话,突然听到外面箭弩横飞之声,一阵慌乱。

子车页雪站在阵中心,木质野兽已经被钉死,他一身白衫站在兽头之上,脸色难看地盯着院子里的厮杀局面。

周天大开眼界地盯着子车页雪,瞬间竖起拇指,"好样的,以身试法!"

周围的侍卫见是太子的人被困,没人敢上前击杀,乖乖地守在外围,等着太子的命令。

周天见子车页雪往危险上踏去,顿时飞身而起,抱住子车页雪快速闪身转入大殿之内,"我的小祖宗,你不在宫外呆着,进来凑什么热闹!"

子车页雪脸色阴沉地打量着院落,从周天怀中挣脱出来,双手摸上廊柱上的木质机关,说道:"这些就是杀尽天下技师做出来的东西?"

指责!赤裸裸的指责!

周天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向内寝走去,一路奔波,她要先洗个澡放松一下。

太子返京,绝对万巷空寂,连皇城根下的鸟都不叫了,猫也见不到一只,偌大的皇宫悄无声息的,谁也不敢触太子的霉头。

周天还没来得及跳进水里,知道儿子回宫的皇上便兴奋地跑来见近乎"唯一"的儿子,"皇儿!你能平安回来,父皇总算放心了。"然后小声地说道:"赶紧劝劝你家男人,别跟月国闹了。好了,皇儿一路辛苦,赶紧休息!"

周天看着便宜老爹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去,突然觉得他的重点是不是提醒自己"赶紧给月国割地"?

周天想起正事,澡也不洗了,向书房走去,她要看一下月国的诏书和各个臣子的反应。

但周天随便捡了一份最近的折子,发现上面的内容九句话她不认识六句,奏折里用词晦涩,组句方式颠倒,字迹还很奇怪,貌似是他们这个年代专用的宫廷奏章句式!拜托,这是折磨谁呢?

陆公公了然地轻笑,太子怎么可能看得懂!陆公公边打扫砚台上的灰尘边道:"太子殿下,还是让苏大人给太子来念吧,太子日理万机,怎么会记得这么多大事。"

苏大人?苏水渠!"行。"找一个帮忙的也好。

苏义一身锦袍,黑色的刺绣栩栩如生。他走入内室,看到太子像往常一样摆弄那些折子,已经明白太子要做什么

苏义吸口气,身姿顿时妖娆起来,神态柔滑,把男子的刚毅和女人的柔美结合得恰到好处,声音更是低沉好听,"太子……你总算回来了。"

周天惊讶地抬起头,"苏义!"难为她能记起来,怪只怪这些男人太帅。

苏义浅笑上前,瞬间一个转身坐太子怀里,他快速收起脸色的妩媚,男儿英俊尽显,"能这么快服侍太子,是微臣的荣幸,太子心里能有微臣,微臣为太子做什么也值了!太子,微臣半年没见太子,一直对太子朝思暮念,太子答应微臣,别再去那么远了行吗?"

周天不知为何,突然一阵恶寒,明明是美男投怀送抱,怎么觉得这么古怪,"你没长腿吗?"

苏义揽住太子的脖子,脸颊习惯地凑过去,声音充满了属于男人的低沉魅惑,"太子,微臣有没有长腿,你不知道吗?不如,今晚太子去微臣那儿,微臣让太子知道微臣的腿有没有力度!"说着目光别有深意地拂过太子的脸颊,头慢慢地靠近太子,嘴唇就要送上去。

突然,一张奏折抵在两人快触碰到的唇瓣上,周天道:"这份,念给本宫听听!"周天大概已经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以往读折子的不是孙清沐就是苏义。哎,宫外叫熟了苏水渠,谁还知道这里能冒出一个。

苏义脸色僵了一下,但立即转变态度,"好,微臣为太子读奏折。"

周天认真地听着,这是一份调任审核表,不是意见折子。

苏义把古体翻译成通话语言,意思是有些官员表现优异,让皇上批示调任和高升。

周天通过地理位置回忆着一路上的所见,其中有一个人,是她扔进湖里泡了两天才老实了的狗官,难为这里也有他的调任,果然"靠谱"。

苏义读完,像往常一样问道:"太子,是不是批阅圆图?"

圆图?就是圆圈。焰宙天不会写字,如果她满意就画圈,不满意就画横,反正一根朱笔,随便她画。

周天把折子合起来,随手扔在一边,挑出一本像意见的折子,说道:"这一本。"

苏义见太子没批,心里顿时有些费解,这可是欧阳逆羽送来的折子,太子为什么不批?冲着欧阳两字,太子哪次不是批一大堆圈,唯恐别人不知道太子对自己心上人多唯命是从。

周天当然不批,那样的货色批什么!

苏义有点懵,莫非太子想用这份折子逼迫欧阳逆羽就范?苏义悄悄地打量眼下"变坏"的太子,想不到太子出宫一趟会反击了!

"念呀,不念就出去!"苏水渠啊,你跑哪里野去了。

苏义不敢违逆,赶紧翻开,但入目的话,险些没把苏义气死,这章折子是骂皇上割地昏庸无能的。万一自己念的时候让太子不爽,太子一掌拍死他,他找谁说理去?

"念呀!"

苏义含笑地看了一眼太子,张嘴开始瞎念,把弹劾皇上的话换成歌功颂德,把尸殍遍野换成繁花似锦,连太子带头杀全镇的人,也说成太子关心民众,不辞辛苦云云。

周天看了他一眼,"换一个。"

换了好几个都没听到周天想要的答案,顿时火气上升,不高兴地开口说道:"出去!出去!"

突然一个声音温和地传来,带着惯有的云淡风轻与飘渺,声音不温不火,似有非有,"周兄,何必动怒,衣袖添香的美谈,周兄难道不喜欢……"

苏义瞬间看过去,"何人竟敢擅闯太子殿?"

周天顿时笑了,正愁没人帮她出主意,想不到他竟然也来了,"好久不见!行了,你出去。"她不是不喜欢苏义,只是这时候子车世更重要。

苏义闻言狠狠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哀怨地离开,关上门的瞬间脸色尤为难看,这些都是什么人!才跟了太子多久就敢如此放肆!真以为那种乡野市井中获宠的男人能长久?

周天亲自给子车世斟杯茶,玉瓷般的茶具晶莹剔透,"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我以为你要过几天才能来。这边的生意怎样?需要帮忙说话,保证尽地主之谊。"

子车世任他殷勤,"我能有什么事?到是打扰你享受宠人添香的乐趣,还请太子勿见怪。"

周天无语地靠在椅子上,"别提了。"随即正色说道:"那件事听说了吗?"

子车世立即会意,"月国的事?"

"嗯。"果然已经不是秘密,割地都叫得这么嚣张!周天站起来,翻找月国的诏书。

子车世看着周天说道:"你连夜兼程回来是为了月国?我以为你会避开这个时间。毕竟月国此举是有备而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周天在堆积的奏折中翻找着月国出使的诏书,"我知道难办,但总不能让我当亡国奴唱什么"后庭花"。"月国每位领导人都在焰国练过兵,焰国就相当于人家的猎兽场,哪年都来试试身手,都快赶上秋闱春狩了,多嚣张!

子车世喝着茶,"你似乎一点儿也不好奇我的出现?"

周天不在意,只要不是来杀她,她都没问题。

子车世淡笑,心里却很满意周天的信任,至少周天没怀疑自己是不是另有所图,"以你现在的实力吗?即便加上欧阳逆羽,也必输无疑。"

子车世放下茶杯,看着周天艰难地抽出积压的折子,想起他那夜和子车页雪的荒谬之事,脸色有些难看,"你打算怎么做?月国现任君王正值鼎盛,他若想动焰国就如探囊取物,恐怕你这太子快做到头了。"

周天可怜兮兮地看着子车世,"你能不能别诅咒我了?"周天惊喜地翻出月国下达的诏书,递给子车世,"读一下,他们想干吗?"

子车世别有深意地看了周天一眼,他不相信周天不识字,但还是接过来看了一遍,"他们此次出使焰国的人数是一万七千人,想与焰国探讨交流,在各方领域与焰国论法,如果焰国不敌,除了要割让边境三城之外,还要让他们再选六座城池。如果月国输了,他们则赔偿黄金万万两,一刻不停留。"

"靠!摆明讹诈,一万七千人,他干脆带着冲锋队得了!把我焰国都端了,省得我睡不安稳!"

子车世不认同地看她一眼,"这里是皇宫!说话注意措辞。"

周天烦的是月国来的人数,这个数字完全能突袭成功,"我看他们是一路欣赏完焰国颓废不长毛的土地,然后打算攻城,最好首尾呼应,焰国就是他们的了!削减他们一些进城人数。"

子车世不认同,"与其如此,你还不如让这一万多人都在你眼皮底下,内有欧阳逆羽守卫,外有黑胡围城,他们还不是任你捏扁。"

周天不那样认为,"话是这么说,黑胡的一万人能跟月国精锐比吗?如果要斗……"周天想了想,太危险了,但也不是不能,毕竟只有一万多人,又想了想说道:"只能在装备上比不足。"她突然想到子车页雪,全城安装武器,看他们怎么飞。

子车世见周天想起页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周兄所想或许可行。"子车页雪在军备器械上的能力,子车世也甘拜下风。

周天想到便做,清楚了月国的打算,她才能有应对措施,不会处于被动,那么守城准备便不能落下,她先要去看看。

一城之楼门,是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可进入。

负责西城门安危的是欧阳家军第六骑兵队总指挥,肖雷。

肖雷人高马大,身材标准,是位相当严肃的人。去年,成婚七年的妻子终于给他生下儿子,可即便这样,据说他都没对儿子笑过,更没抱过。

太子抵达西城门,这位黑脸将军的脸更黑了,众将士人人自危地斟酌着太子的目的,戒备地盯着对他们家将军有非分之想的可恶太子。

"快去通知欧阳将军!"谨防太子在此大开杀戒!

"是。"

周天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她要的是坚韧不催的城墙。"你负责这里的防御?"周天率先开口。

"是!太子!"肖雷单膝跪地,却不见多少恭敬!

周天并不介意,登上城门,发现城门上依照惯例放着几架投石机。

周天见状眉头皱起,这里不是普通的寒酸,多放几架会死吗?不会是没有吧?

周天扫了一眼围墙之间的距离,然后说道:"你把投石机放到这里来,炮口距离围墙3米。听不懂吗?3米就是5步。"

肖雷眉头微微皱起,并不是听不懂而是不想动,"太子!这里地方宽阔!是守城将领袭敌的地方!如若放上投石机,影响将领发挥,请太子收回命令!"

周天看向他,心想,这孩子不会不懂攻城之战略吧?哪座城墙是靠射箭守将守住的?他不会是不懂吧?周天想到这里语气不禁有些不善,"你以为攻城设备是你们两只手就能推倒的!云梯能被你一脚踹下去!单它的启动就需要上百人,一架顶端攻城云梯需要一千士兵合力发射,人站在这里干吗?砍梯子还是看着人往上爬?"对付器械的手段当然是器械。周天最后还很刻薄地问了句:"你没见过大国攻城吧!"

肖雷脸色立即发绿,他上过战场,打过月国人,他今年二十九岁,有限的生命里确实没有见过大国攻城,加上焰国"和平",并没有尖端设备,投石机还是他们将军自己掏银子造的!他见过什么,可也比无知太子强!

周天看他倔强地撇开头,再想想这里都是欧阳逆羽的军队,武器都是人家掏自己腰包做的,自己实在没立场在人家地盘撒野,口气也温和了几分,"你把投石机放在这里,这里城面宽广,有助于你架车墩。那里狭小,而且敌人一眼就能看出那里装了武器。你把炮口隐在城门内部,前面用木墩伪装,这样敌人无法判断你的打击位置,加上这里空间宽阔,有助于炮手指挥,方便定位。"

肖雷看了一眼太子,直觉地认为太子吃饱没事干,说话更是不靠谱,"距离城墙太远!如何查看敌人方位?"

周天指指每个端口,"每个端口处设一战士,专门观察敌情,根据观察位置,令炮手定位。如果小偏,就让拽炮索的人移动一下位置;如果大偏,就让炮手移动炮架;炮石打远了就减少拽炮索的人,打近了就增加拽炮索的人。这样试射两三次后,就可以准确地命中目标。"

城门下,欧阳逆羽在众人的拥簇下上来。自从太子回宫,他一直避见,想不到太子会找到城门来,他绝不允许太子虐待他的将领。

欧阳逆羽刚上来,正好听到了太子说的最后一段。

肖雷很有"经验"地提醒道:"太子,是不是太浪费时间和石炮了?一个目标连续打击四次才能定位。"

周天闻言皱眉,无知要有限度,"你脑子没进水吧!欧阳逆羽选你的时候在吃奶吗!如果你守城,打击出去十块石头有一块击中都是你祖坟冒烟,现在最多让你打击四次你还有意见!"投石机本来就是靠运气的,能不靠运气就能投中的投石机是战场上的核武器,他竟然还……还……

肖雷怒了,"请太子收回刚才的话。将军足智多谋、英勇善战,太子不该随意侮辱朝廷命官!"

侮辱都是轻的,"赶紧搬!"

肖雷坚持,"没有将军的命令,属下恕难从命!"

"你!"观测修正的间接射击是开封被金兵攻克后总结出的最先进的打击方式,四步定位法就算放在鼎盛的军事大唐也是翘楚中的翘楚,何况大唐都没有。他还那么多废话,简直是不想活了,"我让你搬就搬,你不想活了吗!"

肖雷就不搬,"微臣宁愿去死!"

周天恼恨地想说,你就去死吧!月国到来在即,啰唆个屁!

欧阳逆羽见事不好,率先走出来,"太子息怒。"

这是周天第一次见欧阳逆羽,他软甲加身,器宇轩昂,刚毅的五官棱角分明,从战场中历练出的气质让人敬畏,不枉焰宙天会喜欢他,这样的男人至少比宫里那些人多了刚硬之气。

欧阳逆羽盯着太子,并不畏惧太子的目光,见太子眼里熟悉的怒火散去,才像往常一样说道:"敢问太子为何会想那么做?太子不是对军事向来没有兴趣吗?"

肖雷站到将军身后,心里怪太子无理取闹!

周天冷笑,她不是焰宙天,对眼前的男人没有感情上的依恋,就事论事,她是焰国太子,她怎么做需要向将军汇报吗?"月国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再没兴趣,指望你救我吗!"

欧阳逆羽脸色一变,没注意到太子的用词,只是想到太子要反击!欧阳逆羽终于松口气,身为将军,亡国是奇耻大辱,看在太子没有投降的打算,他决定随太子胡闹一次,"既然太子提议新的排列方式,微臣立即派人安排,希望太子说话算话,对抗月国不是心血来潮。"

"赶紧搬。"周天对欧阳逆羽不反感,能想到御敌的将军,总比想着割地的皇帝好,"听闻你的将士英勇善战,想必投石机也能百发百中,那就有劳将军了。现在架好,晚上本宫来看打击的准确度,谁错五次以上,剥了谁的皮!"

欧阳逆羽顿时看向太子,怀疑太子是不是找麻烦?投石机精准度相当低,五次怎么可能成功,"太……"

"本宫还有事,先走一步。"周天说完别有深意地对欧阳逆羽微微一笑。

欧阳逆羽一阵恶寒,瞬间止步。

周天从城门上下来,神色凝重地去找子车世,她突然想到城门的武器是欧阳逆羽的,也就是说她连武器都没有,这是相当严重的问题。

子车世听完周天的话,想笑又无法笑地看着周天,"你当我这里是国库?"

周天已不是第一次向子车世借银子,借着借着也早习惯了,脸皮也练出来了,一次人情是欠,两次还不是一样?"帮帮忙,我现在需要大型器械作坊,也需要银子。"

子车世不禁反省,自己表现得很像土财主吗?更讽刺的是,他竟然没想过不给,"容草民想想。"

周天闻言顿时知道有戏,笑逐颜开地欺近子车世,眼睛眯成一条缝,"谢谢。"

陌生的香气瞬间萦绕在子车世的鼻子周围,他条件反射地推开周天,顿时有些戒备,但随即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好笑,"不敢当,草民回头为太子找找。"

"就知道你最好。"

夜晚降临,西城顶上一片肃穆,一千多个火把把整座西城照得分外明亮,所有将领屏息以待,如临大敌!太子提出不可能的要求,摆明没安好心。

欧阳逆羽同样皱着眉,想不透太子想做什么。

周天如期赶到。

欧阳逆羽看着记忆里熟悉的太子,反而镇定了。太子此举,根本不在守城,不过是想杀自己的威风,他就任太子羞辱好了。

西城门将领有些心不在焉,太子摆明是刁难,估计是为了占他们将军便宜,怎么可能五次击中,痴人说梦。

周天在乎的是守城将士的能力,因此她带了很多人过来,她要的是作战时的效果,她可不想全军覆没,"怎么样?"

肖雷冷冷说道:"回太子,一切就绪。"

周天点头道:"试试。"

城下火把亮起,巨石放在指定地点供上面的投石机打击,几架投石机从左到右依次打出石炮,连续五十发,一发没打中。

周天不能理解地看着操控投石机的人,不知他们是为了抵制自己而故意这么白痴,还是他们本身就这么白痴,如果是后者,她不得不为焰国担忧了。

问题是,投石机是他们那样操控的吗?闭着眼睛瞎打,不如直接掉下去死掉算了!

欧阳逆羽无畏地上前,等着太子提要求,太子无非就是无理取闹,能有什么。"请太子示下。"他不说惩戒,也没觉得打击失败有什么不对。

周天见鬼似的看着欧阳逆羽,就这实力?还守城!周天深吸口气,决定先不理论,只是平静地说道,"贺惆没有接触过投石机,给他四次机会,如果他能打中既定的目标,本宫恳请你们所有人反思!"

欧阳逆羽有些诧异,没想到太子说出这句话,而且很公平。"一切按太子吩咐,如果贺惆四次没打中,太子请即刻离开西城门!"

切!竟然赶自己走。"如果贺惆四次打中,你们这九十门投石机全部给我,并且低于贺惆击中目标次数的士兵,军法处置!"

欧阳逆羽无畏地说道:"太子请!"投石机是没准确度的。

"请!"周天豪迈地说道,"既然是我方打击,你方定点,在投石机打击范围内,随便定!"

欧阳逆羽也不客气,直接让下面的人点亮火把。

漆黑的城下顿时出现一点指定的亮光。"太子,请。"

周天让贺惆上前。

贺惆在景行山是听太子提起过投石机的,并亲自和黑胡试过,知道投石机的精准定位打击是可行的。

所以他镇定地走到相应炮口的位置,往下眺望,见到火光距离城门三十步,他想起太子说过投石机的有效距离是五十步。

投石机一共有二百多人操控,两百多人齐上时,炮口击出的有效距离是五十步,所以贺惆没有浪费机会,直接示意五人离开拉拽绳索的位置,然后挥手示意全力打击。

石头越过火把三步外,偏右停住。

全城将士松口气,心想:看吧,打不中!

贺惆神态自若,打了两个简单的手势,炮架旁再走下一人,炮口向左偏移几分,第二次打击开始。

石头准确击灭亮起的火把。

欧阳逆羽等人瞬间趴在瞭望口往下看,三根火把组成的目标已经熄灭,周围所有火把亮起,确认石头落在三根火把之上。

欧阳逆羽和全城将士全部看向贺惆,投石机的准确率向来不高,并且他刚才的打击是连续两下,不间断出石!

贺惆憨厚地挠挠头,"侥幸,侥幸。"

贺惆的确侥幸,他并不熟悉每条绳索的张力,也不熟悉这些人加在一起的合力,恐怕除了侥幸以外,这些拉绳的人暗中肯定做了手脚,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人的力度,能退得如此精准,可惜这些人看不到打击的地方,否则岂可罢休。"将军,该你了。"

欧阳逆羽不信。

周天并不介意欧阳的质疑,示意贺惆再试几次,瞭望定位是可行的,问题就看瞭望的人算术精不精确,很显然贺惆很棒。

接下来的打击,贺惆无一例外地在四次内击中,甚至有一次是一次性打中。

西城门顿时鸦雀无声,人是他们的人,车是他们的车,石头和火把都没变,是没有理由的失败,且是败给那个太子!

欧阳逆羽惊了,他看着焰宙天,眼里充满了不相信。

周天坦然地看了他一眼,"记住我说的话。让你的人好好练练,本宫可不想早死。"说完潇洒地转身离开。

欧阳逆羽顿时有种浑身冰凉的感觉,比往日太子逼他侍寝更让他受辱,那种难堪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如同当众被人甩了一巴掌。

月国出使的时间越来越近,周天要准备的事情越来越多,比如召回黑胡等人。

黑胡等人占领继存城后,一路北上,剿匪攻城,练了一手好本事,如今奉命回盛都,想到能见识到传说中的欧阳将军,不禁激动异常,各个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如果他们知道欧阳逆羽刚被太子削了一顿,不知还会不会这么激动。

子车世在这段时间,发现了南城废弃的原兵器作坊,占地庞大,设计恢弘,只是常年废弃,被周围的居民开垦成了田地,不见当年的影子。

周天立即下令撤掉农耕,恢复作坊原貌,为兵器先行做了万全准备。

一座庞大作坊的建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有银子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何况距离月国来访只有十五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周天也觉得不可能,但若想镇住月国,没有兵器作坊怎么行。"不管了,建个豆腐渣也要给本宫建起来。"但建归建,恐怕短期内制造不出兵器。

于是,周天看向子车世的目光更加炫丽,笑得越发灿烂了。她想起来,焰国是可以养私家兵的,也就是说,子车世肯定有私人兵器作坊。"嘿嘿,你最近的兵器作坊在哪里?"

子车世同样面上含笑,早料到周天打什么主意,但他并不反对,见识过周天在景行山的武器,他私心里也想试试,于是没有避讳地说道:"盛都永乐平郊。"

周天想了想说道:"我给你十六样武器,两天内各造出来十把。"

子车世不可能盲目答应他,有些精兵器或新型武器就是三个月也不能配出完美的熔炼度,"先让我看看东西。"

"没问题。"周天不禁庆幸,她曾经研究过古代兵器。她对这些历史中总结出的已经绝版或者永远不再使用的武器,有绝对的信心,就像它们刚出土时已经震惊世界一样。她拿出图稿,随即说道:"外表不能错,至于中间填充什么,我不管。两天,十把。"

子车世只看了图稿一眼,瞬间看向周天,他知道周天对兵器有研究,却不知能精深到这种程度。这些兵器,即便是他也没有见全过。子车世收回目光,感慨道:"杀人能杀出这么多学问,太子的位置你也没有白坐,只要形似是不是?"

周天想了想,还是贪心了一点,"外壳稍微坚硬一点。"然后凑近子车世在他耳边秘语了几句。

子车世看向周天的目光越加古怪,他真的是盛都谣传的残暴嗜血、没有作为的太子吗?可他手中的武器造型,每一个都令子车世震惊,更令子车世心旷神怡。

周天这些天很忙,她抛下所有事,琢磨着如何对付月国那帮狗眼看人低的畜生,甚至连宫里的几个美男都忘了。

苏义等人夜间在太子那里连连碰壁后,在心里把陆公公骂了无数次。

周天没空理会欲求不满的人们,何况欲求不满的人不多,除了被虐出毛病的估计没人稀罕伺候她。

周天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迎来了晚她十天抵达盛都的黑胡军队。

黑胡军队是随太子的队伍一起朝北出发,只是路途上,黑胡一路杀过来跟太子一路跑回来是有些区别的,所以晚了十多天。

万人军队抵达盛都郊外,浴血奋战了三个月之久的将士,早已脱掉了当初的匪气和稚嫩,在黑胡、地鼠、莫凭的率领下,快速成长为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

他们想要进京,必须经过欧阳逆羽镇守的西城门。

黑胡壮硕的身体骑在奄奄一息的马上,虽然心里有些发憷,可还是佯装自信大声道:"哈哈,老子可以见到欧阳将军了,你说欧阳将军是不是像传说中一样厉害?"

莫凭斯文地骑在一匹同样俊美的马上,"长他人志气!我们是太子的军队,怎么能崇拜欧阳逆羽。"再说他早已让将士练习的七种阵形是攻防,虽然将士们还没带上兵器,但是单气势来讲也不是说着玩的!

"你该想早晚一锅端了他们!"

黑胡闻言首次对这位娘娘腔的军务有点另眼相看,"对呀,我们是太子的军队。"可太子名声也太不好了点。好几次,他们才报出太子的名号,敌人宁愿自杀也不跟他们打,吓得他都不敢报名了。

但是,"那些人可是欧阳将军的属下!"是真、真上过战场的煞神!

莫凭不置可否,"那又如何!"

黑胡闻言顿时惊讶,对呀!那又如何!顷刻间气焰高涨!小白脸都不怕欧阳军,他怕什么!他大喊一声:"干掉镇南将……"踏过城门去!

没等他喊完,莫凭一脚把他踢下马,"白痴!这时候喊这个!"

装备整齐的黑胡大军缓缓进城,步兵队的甲胄刀枪、骑兵的铁骑双镫、侦察兵的远眺配置、轻兵队的攻击战车、弩兵阵营的300米射杀!每一个兵种都有最精致的装配,武器均在路上打磨出血色!此刻看起来非常雄壮、威武!

肖雷向下望去,上次的事虽然还心有余悸,但私心里还是看不上太子领回来的这群人,不禁在城门上嗤之以鼻地说道:"不知道太子从哪里弄的一群人,参差不齐!"

西城副统领闻言笑了笑,给予不错的评价,"没,看着也像那么回事,至少都有武器,没有拿着棍子、铁锹充当门面。"

众人一阵哄笑,因为学会了太子的精确打击方法,不禁都有些飘飘然。

不知谁提议道:"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军队。"

肖雷和副统领相视大笑,没有拒绝下属的提议。

下属也很识趣,陡然间把投石机的打击目标向左推进一米,石头击飞而出,擦着进城队伍的脚边而过,大石落地后滚动一下也能压到行军队伍的脚趾。

莫凭按住黑胡别动,"镇定。"他们进京有要务在身,是太子用来震慑月国的主力,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大石头落下,越来越近,队伍依然整齐,没一人闪避!即便石鸣震响在耳边,火星擦到将士的脸颊也没人避让分毫。

黑胡走在队伍的最后,恶狠狠地瞪着上面的瘪三:给老子等着!

黎明破晓划过天际,半个月的时间眨眼而逝,月国一万七千人的使臣队伍,今天将抵达永乐平郊!预计中午进城!

忙碌了半个月的周天首次出现在了皇宫大殿上,淡金色的太子宫装上长龙飞舞,玉冠长发眉目如刃,英姿勃发的焰国太子在外貌上绝对有邪魅的本钱,虽不上战场但也没少杀人,屠杀千里的血腥散发着他焰国太子无与伦比的邪气。

周天一早亲自下令,批准月国使团在永平休整安置!

刚刚送走黑胡等人的永乐,安置一万七千人并不显慌乱,不到一个时辰,月国长队全然规整,补给、马匹、房舍通通到位,加上永乐平原新换上的城主是刚出狱的尹大人,所有的安置没一处差错。

尹大人是被安排为迎接月国使团第一站的人。

四十六岁的尹惑留着略长的胡须,即便刚出狱,他也始终保持着弹劾太子的高昂脾性。他率领永乐城郊五十位大小官吏,率先为焰国皇帝尽地主之谊,"高大人,尹某有失远迎,请大人进城后勿向我皇告状,让下官高升无望啊!"

在他心里,不管他和太子、皇帝有什么过节,这时候都要一致对外。

月国出访使臣高铭文,乃月国左相高丞相之子,十三岁考取进士,进国编院做校正一职,熟读各大典籍,曾因一部《礼祭拜》闻名海外,开创了国编礼祀第一人的雅名!

高铭文今年三十二岁,他眉目疏朗,清风满袖,颇有月下闲人的潇洒,不怪乎有公主非他不嫁,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誓为结发妻守丧的高铭文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却在第二年跟一位名妓传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总之,这位文采斐然、幽静豁达的高大人,比月国皇帝还令人津津乐道。"哪里,尹大人客气,想不到你我十年没见,你们睿智明达的皇帝还没让你入土为安呐!哈哈!"

尹惑顿时脸色难看,"你也还是老样子,不知尊老敬贤,月国帝王能让你活到现在着实有容人之量。"

高铭文哈哈一笑,那份自信的高傲和天生的不羁时刻彰显着他骄傲的身世和"高人一等"的家国,"我皇慈悲,不忍小臣凋落成泥,给了小弟一方净土修养而已。

尹惑含笑以对,"不巧得很,我国太子豁达,说微臣虽忠言逆耳,但听听解闷也好,让高小弟失望了。"

高铭文眉毛一挑,那份锐气不怒自现,"我怎么听说你差点儿去见祖宗?牢饭不好吃吧?"

尹惑无奈地摇头,"谏臣不好做啊,每每在生死边缘徘徊,哪有高老弟悠闲,吃饱混天黑。"

高铭文含笑地指指他,"又学坏了。拧脾气上来就不认输,我们去年兴兵贵国,不知谁写的降书,难道那方玉玺不是皇帝盖的?尹兄坐,站着说话更有底气不成。"

尹惑没坐,"不过是方玉玺,太子嫌弃太小送人玩了,如果高老弟看到可要帮忙找回来。"

"是吗?"高明文意味深长地暗示道,"玉玺都能送人,不知国家可不可以?"

尹惑神情自然,"你可以当面问问皇帝,不过镇南将军说过,地到之处定有兵符相随!"

高铭文眉头微皱,但瞬间松开,"不可否认,你们焰国也只有这条狗难缠,让我月国给点骨头好好养养,看能不能喂熟!"

"不知高老弟现今有了这爱好,但孽畜无情小心咬手!"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连杯茶都没喝各自离开。

月历鞍见高铭文出来,阴冷地看过去,"怎么样?"

"嘴硬着呢!焰国这几根老骨头怎么还不死!"高铭文坐下来,为西平王倒杯茶,"尹惑都到阎王殿了,也有人把他拉回来!依我之见,把尹惑和欧阳逆羽都杀了,我们大军长驱直入!"

西平王月历鞍,攻打焰国次数最多的原陆威大将军,老皇帝死后两兄弟同谋夺位,后因立功被现任皇帝封为西平王!

"本王担心的是南部子车家!焰国准许大势力拥兵自重!谁知道能蹦出什么人来!孙家久不当欧阳家军师,但别忘了莫家和子车家的关系,那可是昔年并不比孙家差多少的大将!"

"王爷有更好的主意吗?"

"有的话就不来探了。"西平王月历鞍至今很介怀南部三城未让他们通行之事,反而让他们绕出了3500米!

高铭文也心有怨火,"焰国帝王好对付,反而是这些小人物不知道为昏庸的皇帝坚守什么!"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你看永乐的布局,有附城叠加,若想在这里攻下欧阳逆羽,我方也会损失惨重!"

高铭文没注意,"我们回报的探子没说附城叠加了啊?"怎么会有!

月历鞍冷目微扫,"你踏地试试!"

高铭文顿时心惊,两人不再言语,交换了眼神,起身离开这里。

临近中午,欧阳逆羽亲自出城相迎。

月历鞍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万人载歌载舞,彩带翻飞腾云,瞬间装点出奢华耀目的焰国皇城,人们脚下踏浪而歌,不用任何准备,焰宙天也早已把她的国都打造得足够奢靡。

月国的使团踏着月国独有的小调进城,自己也是百人欢歌、千人沸腾的景况。

无疑,默契的第一次交锋是文化!

欧阳逆羽站在城门一方,三十六骑兵摆开一字相迎。

月历鞍走来,微风凛凛的铠甲也没给焰国留下颜面!首先进城的就是十五支战行方阵,威慑的味道十足。

此时,《春江花月夜》的曲调响起,大气磅礴的涛声随着月色的曲调被堙没,旖旎的舞者踏在贯空的彩带中,舞出一幅太阳朝升的壮观景象,人们凌空而舞,抚琴而歌。莫凭将这首春江乐曲,凑出了天外之声般的空寂、唯美,也唱出了哲人般的苍凉。

一曲散去,莫凭揽琴而退,空中的舞姬随歌而走,地上的龙舞瞬间腾起,又是一片歌舞升平。

欧阳逆羽看着月历鞍,月历鞍直视欧阳逆羽,两人战场交锋无数,如今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好一曲"海上明月共潮生",这样的美景,真想收入囊中!"

"那要看西平王有没有那样的胸襟,即便你有,恐怕茫海苍苍,不是你一人可享有的。"

月国歌舞响起了一首《军阵乐》,摆明显示给欧阳逆羽看。

子车页雪突然从月国团队后方冲来,横跨整个演出方阵,瞬间出现在欧阳逆羽和月历鞍面前,恍然大悟道:"你竟然真被太子猜中了!他说野蛮之地定以力量做第一炫耀物,你果然让他猜中!我的银子!我的银子!"说完骑着他的"风火轮"风一样消失,中途没撞到一个障碍物!

周天躲在暗处把子车页雪拽回来,喂他片牛肉干,"乖,表现不错,吃吧!"

子车页雪指着骑"风火轮"跑远的人,"那谁呀?我怎么不知道!"

"吃你的!"指望你冲出几公里不撞人才怪。"走,回去!"不枉她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准备了这么久!

月历鞍脸色骤然乌黑,从他军阵中行走,无疑是给他难堪。

欧阳逆羽大度拱手,"见谅,子车家的小儿,正在我皇城做客而已,因跟太子私交甚密,故有些不懂规矩,相信西平王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

月历鞍故作清高地说道:"不过是些表演的把戏,尚谈不上肚量,反而是子车家的这位小儿,在下第一次听说,不知排行老几?"

欧阳逆羽哈哈一笑,"西平王这句问对了,他并不能说老几!当年齐国为了请他过去修缮那辆你我见都没见过的攻城器,可是出动了齐国国机师才把他请去的。"

两人面色严峻,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说话。子车页雪,木造大能之才,非天下机巧之地不行,他竟然在盛都。

月历鞍突然哈哈一笑,"不知在下带了什么东西吸引了这些大才之人?"

欧阳逆羽赔笑,他和尹惑有相同的心思,太子不好归太子不好,但对外不能乱说。"失敬失敬,只是我朝太子甚觉烦闷,请子车三少来做客而已。子车少爷也是客气,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不过长弓木弩在下也是第一次见,有机会西平王也来见识见识才行。"

突然无甚动静的南城楼前窜出十条彩带,城楼之上突然炮声响起,冲天巨石打出!

巨石缓缓降落!

欧阳逆羽不动!

月历鞍见状,盯着欧阳逆羽也不动!论场面,他见识过的只比欧阳逆羽多,不比他少。

高铭文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连齐国都要靠请才能请去的人物,且能平安回来,子车页雪或者说子车家族绝没那么简单。

多年来,外界很多人传言子车三少因为见过那架东西死了,可他如今竟然活蹦乱跳地出来了!脚下还踩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么一个大变故在这里,此行恐怕要从长计议。

巨石稳稳地落在彩带上,石块碎开,舞姬长袖而出。第二块、第三块相继落下,十条彩带十个人物,长空舞起,煞是好看!

高铭文回头察找这些人是怎么被弄出来的,因为他没看到炮口!

欧阳逆羽直接道:"请!"

"请!"

月国使臣终于进城,浩浩荡荡的欢迎队伍、庞大的进城使臣,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球。

看热闹的人群黑压压地挤成一片,呈现一幅欢腾之画卷。

欧阳逆羽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只有他知道这些子民是被太子一道旨意吓出来的,本来还担心他们表现不佳,现在看起来一个个非常有精神,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之声。

欧阳逆羽松口气,但还是把副统领叫到身边喝道:"去看看太子和皇上在不在皇宫门口。"他担心焰宙天半途跑了。皇上就更别提了,虽然极其厌恶月国,却死活要给他们土地,不懂皇上在想什么!

"是。"副统领刚想走。高铭文把他叫住,"欧阳将军是让属下去忙什么?这么精彩的歌舞,难道不跟我们一起欣赏?"

欧阳逆羽平静地说道:"不过是让左将领看看路途通畅否,高大人这点胆色也没有吗?"

高铭文优雅地笑着,"何必劳烦左将领去,不如在下屈就如何?正好我也欣赏欣赏贵国的歌舞。"

"有劳高大人。"

"不敢。"

焰国歌舞临近皇宫时才悄然散去,欧阳逆羽带着他的人融入接待的官员队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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