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洞前马戎阳击开的缺口派上了用场,众人从缺口处逃离了火山口。一路跑的西面沙滩之上,这才感到些些清爽之意。
此时天色已黑。回头看那火山,犹如一只巨大的火把,把四下里全都照亮。
几乎所有的人都瘫倒在沙滩上,或是独自掩泣,或是彼此劝慰,或是闭目养神。
一个女子走了过来,道:“二位大侠,小女子再谢救命之恩!”
“不必!”二人齐道。
“二位是如何来的,可有船只?”
马戎阳道:“并无船只,我二人是飞来的。”
“原来是两位剑仙,”女子忽然跪地,哭道:“求剑仙救救我的父亲!”
“他怎么了?”马戎阳问道。
“他快不行了,求您马上带他道陆地上去!”
“好!”
姜磊也随女子来到老人身旁。只见老人,肤色枯黑,双眉微皱,满嘴起皮,毫无半点生气地陈在沙滩上。看这情形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马戎阳即俯身去扶起老人,又是搭脉又是施法却无好转,于是将他抱起。
这时一个老渔夫走了过来,道:“大侠,我看您还是别去了!”他向海上一指道:“瞧这天色,海上正有大风暴呢。”
姜磊向海上望去,只见海天相交的地方一片黑云浓染,不时有霹雳闪烁。虽然此间阵阵海风并不大,然而海浪却是滔天汹涌。他虽然不生长在海边,也能想见海上天气定然不好。
马戎阳也正自踌躇。
老渔夫又道:“他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我们连着两日未进饮食,老赵是渴的,只要找到淡水,他便无碍了。”
姜磊也知海水是不能喝的,忙道:“我见此间并无河流树木,那洞中是否会有淡水?”
“应该会有!”马戎阳道。
于是二人径返回洞中。
然而四处翻遍了也找不到一滴水。
姜磊心道:原先的小妖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也不能抓个来问问。这可如何是好?
想起阿月放过水系法术,问马戎阳道:“好像仙术里有水法,你会唤出水来吗?”
“仙术中的水不能作喝的水来用,或许能应一时之急,但一旦失效,只会加重脱水。况且我也不会水灵法术。”
“那可如何是好……”
二人又将洞内细细找了一遍,姜磊忽然想起师父说的曾经在海岛熬水喝的经历,又不禁联想到岛东南的阵阵白气,心生一计。
于是和马戎阳说了。二人一齐来到岛东南。
马戎阳载着姜磊冲去水汽之中,姜磊右手抓住马戎阳,左手凌空挥舞凛霜寒,阵阵水汽如同落雪般沙沙作响。
马戎阳双手撑住袍面,将碎冰接住。而后姜磊将碎冰装进葫芦,马戎阳再用法术化了。碎冰疏松,一趟也只弄一点点。
救人要紧,急忙回去给老人喂下。
可众人都是就未饮水,直跑了十几趟才给众人救了急。
数进数出,二人都被蒸汽打得浑身湿淋淋得,却是自得其乐。
这做的虽然只是寻水的小事,不曾轰轰烈烈,可在姜磊心中,只要有人因此受益,他便没有白辛苦。
问起众人,都道是沿海的渔民,被妖怪抓来了岛上。妖怪抓他们来是为了吃,一天吃一个,。姜磊惊怒之余又十分庆幸,自己的一番拼斗,挽救了这血多性命。心中好似有一团火,暖暖地,很是舒服。
只是那老道士让人犯愁。嘴被封着,自然不能吃喝。
姜磊想起方才烫了他老人家一下,心中愈发惶急。
徒然间金光一闪,老道士自行挣脱了束缚。
马戎阳忙上前问道:“敢问道长道号。”
“贫道道号丹阳。”老道士说罢微微摇头。
马戎阳一惊道:“难道是蜀山丹阳真人?”
老道士无奈地点点头。
马戎阳忙拜道:“后生晚辈,见过丹阳真人!”
姜磊不明所以,见马戎阳拜倒,也学着一拜。
“贫道还承蒙二位相救。还未曾道恩!此刻先不必多言,方才脱困,内息纷乱,容我调理片刻。”说罢,席地打起坐来。
二人也在丹阳身旁坐下。
姜磊此时看去,只见丹阳一头白发,白须盖颈,俨然是位老者。但面皮手背白净无斑,眼角,额头,颈中的皱纹虽有,却不深刻。可见是老而不朽。
他打坐时,身上泛起淡淡黄绿色的光来,好似雾气在身边缭绕。
不多时,丹阳张开眼。先前微微发红的双颊也褪下来。
姜磊这才松了口气,忙递水上去。
丹阳仰头把水干了,摇头叹道:“修仙一世,还是撇不开这身臭皮囊!得道成仙,只怕是痴人说梦了!”
马戎阳道:“前辈这是说的哪里话,前辈在江湖上声名阵阵,人皆望其项背。您要是如此,可教天下修仙之士心寒了。”
听他们说话之意,这位丹阳道长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一等一的人。不禁肃然起敬。
丹阳笑道:“你这可说的大了,我丹阳未必有那名望。倘若今日之事传遍海内,我就变成人皆笑其项背了。”
马戎阳立时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道:“晚辈绝无讥嘲之意,还请真人不要误会。”
丹阳却是哈哈一笑道:“我在和你说笑,马兄弟没必要如此拘谨。贫道向来不理会江湖闲语,他们爱说说去!”
姜磊觉着这位老道长实在是慈爱可亲,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投缘。此刻听他如此说,不禁脱口道:“这便也是但求无愧于心!”
“对!”丹阳左手一拍大腿,右手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姜磊很是得意。在他的心中,对“侠”的理解正在渐渐清晰了起来。虽然不能完全用语言表达出来,但是他却能体会的到。
“侠”,或许便是像马大哥一样除暴安良,像马大哥和丹阳道长一样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得意最容易忘形,他对丹阳道长被抓很是好奇,脱口问道:“道长为什么会被抓?”
马戎阳忽地转头,对他使了个眼色。
姜磊一怔,方知说错了话。
丹阳却是哈哈一笑,道:“无妨!”说着向身后一指:“他们是被抓来的,而我却是自投罗网。”
姜磊好奇,却是不敢多嘴了。
只听丹阳道:“那日,我正巧经过泉州。听说村民失踪之事。我用了一个月查找才找到这个岛。寻到洞中了结了几个喽啰,更发现了这个密室。当时也是我着急救人,不小心着了那妖怪的道。那妖怪幻作小孩的模样。奇的是竟然没有妖气……”说罢长叹一声。
马戎阳道:“嗯!这妖怪是熔火玉髓成的精怪,熔火玉髓本是辟邪之物。现在想来他的确没有妖气。”
丹阳恍然道:“原来如此!多谢马兄弟释我疑惑,我还以为是我老了不中用了呢。”
马戎阳蓦地起身道:“道长称兄弟实不敢当,在下岂敢和前辈平辈论处。”
丹阳却淡然道:“我与你二人甚觉投缘。若不嫌弃,我便叫你们姜兄弟,马兄弟。你们随意。江湖儿女哪有这许多避讳。”他话头一转,道:“那你们所为何来,也是来除妖吗?”
马戎阳道:“实不相瞒,我们本不知道这妖怪害人。只是来寻一间物件。原本东西已经到手,正欲离开,可我这姜兄弟耳力极强。听到石壁后有动静。因此去查看便喝妖怪动起手来。如今想来,那妖怪那么轻易给我们东西,只是想快些打发我们走。”
“哈哈,原来如此,我说你们怎么是先开了门又打起来了。”丹阳道长伸手捋了捋长须笑又道,“我被绑后,得知这妖怪捉人是为了吸人精气,他一天需要一人,否则修为不进反退。于是我便守住洞口。他或者他手下开门我便御剑术招呼过去。如此坚持了两日,如若你们不来,只怕我等都要渴死在洞中了。”
马戎阳道:“道长法力高强,自能脱困,我等之是碰巧撞上了而已。”
丹阳道:“那倒不是,这个妖怪每天开了门后虽然进不来可却总要出手补补我的缚仙索,真是叫人不爽!”
姜磊想起方才洞中激斗,兀自心潮难平,问道:“那我开门是那剑光是道长所发吗?”
“是的,我不曾听到你们说话,你来开门,我只道是妖物,出手重了些,好似伤到了姜兄弟,实在是过意不去。”
“没关系,只是皮肉伤不打紧。”
“姜兄弟身手敏捷避的真快,避的真快!只是我见你剑法颇为怪异,而且出手时有止滞,不知是何故。”
姜磊心中惭愧,这些时日他也想如马戎阳所说,自创一套剑法。可以他一己之力,如何能做了那种开宗立派之人所成之事。搔首道:“我自小学习枪法,并不会剑法。刚得到这剑,用也是作枪法使的。”
“原来如此!”丹阳仔细盯着姜磊瞧来瞧去,直把姜磊看得有些尴尬。
只见他猛然点点头,又道:“这样,你们救我有恩,我伤你有歉,不如我们教你一法解决这个难题如何?”
“真的?”姜磊又惊又喜。
“你虽然不具灵质,但中气十足,想是你多年习武之故。想来可以习得此法,下面我教你御气之法。”
于是将御气的口诀和运气的方法教给了姜磊。
又道:“你试着运气。以气化作一无形的枪杆,连于剑柄之上。你手握这无形枪杆,使你的枪法。哈哈!有趣!有趣!”还没等姜磊说话,谷虚先自己手舞足蹈起来,笑道,“别人见到你使剑,长剑凌空,还道你是蜀山御剑术,断想不到你用的竟然是枪法!哈哈!妙极!妙极!”
这些话只听得姜磊血脉喷张,不亟待地练了起来。
只听马戎阳道:“难道这便是蜀山的御剑术?”
“算是御剑的基础。只是其中的御气之道。没有灵力便不能伤敌。我没教他灵力与御气的配合之法,也不算坏了门规。”
丹阳又复向马戎阳印堂处望了一眼,道:“不过贫道不建议你练这玩意。”
“这是为何?”
“你可是慕容门高足?”
“这是。”
“多年前贫道曾见过慕容德光那小子一面,他的路数亦正亦邪,而蜀山御气不能有一丝的邪气。因此你练有害无益。”
马戎阳并不语,但脸色有些不愉。
赌仙慕容德光江湖上盛名也是如日中天,年逾百岁,已是半仙之体。马戎阳对恩师向来敬重,自会不高兴。
丹阳对姜磊道:“姜兄弟可否将佩剑借我一观。”
姜磊正自按丹阳所言行气。隐隐觉得手心有“气”溢出,沿十指绕于指尖之上。然而在手中想握又握不住。十分有趣。
互听道长叫他,回过神来,道:“啊!好!”把剑递出,丹阳接过长剑拔剑出鞘。冰剑忽然白光大绽,嗡嗡作响,却无任何寒意。
丹阳脸现微笑道:“难道这是冰河剑辰的佩剑?”
姜磊大奇,道:“道长如何得知?”
“我曾与瞿辰是忘年之交,方才本就感觉到故人气息。而此剑鸣声,更是认出了我这故人之故。”
二人都是一惊。
姜磊道:“可是听说瞿辰前辈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啊?”
“贫道壮年之时与他相交,那是他已经年过百岁,因此是往年交。”
丹阳收剑入鞘,还给姜磊,又道:“等我古稀之年江湖上才有慕容德光这号人物,因此我称他是小子也不为过。”
马戎阳肃然起身:“晚辈多有冒犯,还望道长赎罪。”
丹阳笑道:“我并无怪罪,只是不像你我相谈时心有芥蒂罢了。”
“晚辈冒昧!”
丹阳伸个懒腰,道:“岛上并无凶禽猛兽,今夜可以好好休息一夜。这些天为了提防妖物害人,我这把老骨头可一眼都没合!”说罢躺了下去。
姜磊想到那些小妖,道:“那些小妖也不知哪里去了,估计多了起来,还须提防他们来害人!道长你且休息,今晚我来值夜。”
“不必!”丹阳道,“他们不会来。”
“这是为何,道长怎如此确信?”
“他们不是妖,抓人也是身不由己。”
姜磊一惊,道:“他们不是妖?”
“对!他们是被火妖吸干了精气又束缚了灵魂的傀儡罢了。火妖已死,他们没理由害人。”
“什么?”二人齐声道。
姜磊惊怒交集:“你是说他们是人?那他们……”
“那他们随妖怪害人是吧!”丹阳嗤得冷笑了一声,道,“这里多数人都是他们抓来的。人都是这样,在为恶前都不认为自己会是坏人。心魔滋生或是因外力而堕落。一旦为恶,又不知自省者,便身堕万劫而不复了所以当存天道,摒私欲,持身正而不淫。”
他说这些字字掷地有声,而且直视马戎阳而语。
马戎阳一副疑惑的神情,似不解其意,仍是道:“多谢道长教诲。”
马戎阳是真的累了。说了一阵子话便睡去了。
姜磊却如何也睡不着。只在练习御气。
丹阳躺着看他,遇到不通的才出言指点。
姜磊直到完全掌握了才放心去睡,可是太过兴奋,许久都睡不着。
心中此起彼伏的都是豪心壮志:“自己终于可以像马戎阳一样行侠仗义了!”
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让他觉得充满了魅力深深地吸引着他。
是:一心向行侠,四海可为家。以我三尺剑,证道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