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为了你 我留下1
她要感谢他不再打扰她，让她可以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将他忘掉，忘掉，并不是再也不记得他，而是即便再见到的时候能够没有痛，能够内心安稳没有波澜的说一句：你好吗？
尽管度日如年，日子还是如沉重的车轮一般将记忆慢慢碾过压碎，小心地拾起一地的碎片，收藏，偶尔出来晒晒，却没有必要再拼起来，只要够小心，不被这碎片伤到还是有可能的。
一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转眼到了就要离开的时节，雨落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
已经入冬的玛狮湖畔，已经不复盛夏时嘉年华的热闹喧嚣，河水还未结冰，但是寒风吹来，雨落还是忍不住用双臂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就这样吧，短短的看几眼，尽量不去联想，这里开始，这里结束，好聚好散，有始有终。
那个面包圈店，就当做最后一站了吧。
如果运气好的话，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路德维希，说起来她还真有点对不起他，临走的时候他的话还言犹在耳……无论你什么时候想留下来，我都欢迎。
她也真是狠心，在汉诺威呆了将近一个月，她都没来看看他，说起来，他也算是在这个纷乱世上对她说过这么温暖的话语的为数不多的男人，一个在大洋彼岸，只有几面之缘，却给了她这么美好的许诺的男人。
她走进那家熟悉的咖啡店，静静地等着面包圈店开门，静静地看着队伍不断地变长再变短，猜测着那个戴着高高厨师帽的帅气面孔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没关系，不管今天他在不在，她就算来道过别了。
店门关起，雨落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起大衣，起身，却在走出店门的时候，发现门外飘起了小雪，朦朦胧胧中，他穿过马路，带着那个招牌式的笑容走到她的面前，自然地牵起她的一只手吻了下去。
机场，他还是那句话，她含笑挥别了他，义无反顾地走出了他的视线。
她还答应不了他什么，只能这样重复着上次的一切。
坐在机舱里，最后一次看手机屏幕，手指已经摸上了关机键，一条短信进来。
雨落的心漏跳了一拍，不顾广播里一遍遍要求关闭电子产品的提示，打开了那条短信。
“不要走，可以吗？”……来自宋晨。
雨落一下子将头靠在了舷窗的边沿，原来，一切的努力，只是为了再回到原地而已。
当雨落再次出现在宋晨办公室里的时候，他正在低着头写着什么东西，他仰头，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淡淡地笑，那笑从他瘦削的下巴上方溢出来，显得寡淡萧条。
她不知道他这一个月是怎么度过的，但是至少要比她强很多吧？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而他应该是被女人环绕暖玉温香抱满怀，可是，她倒没怎么样，而他看起来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折磨似的，人看上去不再神采奕奕不说，目光也有些躲闪，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来了？”他先开口，并从位子上起身，绕过办公桌，对着雨落指了一下沙发的方向。
雨落想了想，走过去，坐了下来，他也坐到她的对面，似乎很仔细地看了看她。
“宋总……”雨落鼓足了勇气，迎上宋晨的目光，“我决定留下……”
宋晨似乎怔了一下，对这个消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给雨落的感觉好像他对此很意外，“你是说？”
“我留下。”雨落又重复了一遍，满足了他的再一次求证。
宋晨的身体一下子靠在了沙发上，似乎是轻轻地吁了口气，神色顿时比方才轻松许多，他目光低垂，微笑着摇头：“我以为，我还以为……”
“宋总……”雨落正色道。
“嗯？”宋晨抬头看向她，那抹笑仍未褪去。
“我想要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可以吗？”雨落不动声色地要求道。“不在这一层。”又补充了一下。
宋晨点头：“好，我来安排。”
雨落起身：“谢谢宋总。”
宋晨也忙起身：“你，没有别的要求吗？”
雨落摇了摇头，转身往外就走。
“那个，等下……”宋晨叫住了她。“谢谢你……”他说。
她回头看他，神色讶然。
“谢谢你为了晨曦留下来。”宋晨说。
雨落点了点头，转回头往前走，却再次停住，郑重地回头，宋晨的目光还在那里，她很轻易地就捕捉到，她没有闪避。
“我留下，是为了你……”没有看宋晨听到这句话时候的表情，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有的时候，一句话，顶过千言万语，但是雨落却没想到她能这样平静地说出来。
对她来说，在这样的状态下留下来，是很犯贱的一件事。
可是她还是作出了这个决定，这个决定完全不是这一个月来她想要作出的那个决定，甚至是相反的决定，所以她也纳闷宋晨给她这一个月的假期会不会是个阴谋，当初离开的时候她笃定她不会改变主意，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也不行，可是，她就是改变了。
在从汉诺威上飞机之前，她是抱着和全世界告别的心态和路德维希告别，那个时候她几乎是将那个当成了是和宋晨告别的预演，可是当她站在这里，这个决定就完全改变了，甚至在她走进这扇门之前还在斗争纠结，可是当决定说出，她就不再后悔，并且很坦然地告诉他，她就是为了他。
仅仅是因为那条短信吗？
绝对不是。
雨落悲哀地发现她这一个月唯一做的事可能就是为了等这条短信，很可能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是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将这个决定明确下来，于是，她收到了那条短信。
事已至此，她之所以能坦然地告诉他是为了什么留下来，就表示她很清楚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她不怕他误会什么，因为首先她已经在心里戒除了再暧昧下去的可能。
这样说来，想必他也会躲开她吧。
可是，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雨落想过无数个离开的理由，也为自己找过留下来的借口，发现所有的理由和借口都顶不上那么一个理由：她舍不得。
就是舍不得。
她知道这样是错的，当断不断，后患无穷，将来只会陷得更深，如今她只祈求他不再招惹她，让她可以慢慢地能够适应没有他的生活，而现在，将他从自己的生命中完全剥离，她还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有他妻子在旁边，她相信她可以慢慢走出来，相信可以能和宋晨回到正常的同事关系轨道上来，到那个时候她是不是也不用为了逃离自己而必须要离开宋晨？
说白了还是那句话：她在犯贱。
毫无疑问乔可欣将会怎样的唾弃自己，因为雨落自己都将她自己鄙视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可是又能怎么办？当那个本我执意要犯贱和理性的你对着干的时候，除了妥协还有什么办法？
怎么样都痛，何不选个稍微舒服点的办法，理性可以背叛，痛感绝对比背叛本我来得轻，弄清楚了这一点，做出什么都是可以谅解的，因为那是人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