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的宿舍楼看上去都像是连体婴,两两相依,一般来说单号楼在东面,双号楼在西面。例如我现在在宿舍1号楼,那就是在东面。两栋宿舍楼都会拥有一个共用的大厅和一个大门,有两条楼梯,一边通往1号宿舍楼,一边通往2号宿舍楼。
我的寝室在最高的楼层,也就是六楼,房号却是5 2 1,当初第一次搬进这个寝室,我就觉得有股冰凉的气息,因为他既不可以看到日出也不会西斜,虽然是最高层但偏偏正对着楼顶天台的水房。所以无论是谁踏进我们宿舍,都会有一股凉意,所以我们也极少招待客人,总是跑到其他宿舍吹水打牌联机。
而且学校里的所有宿舍的一楼,都是大堂,也就是说这里的第一个房门号,是被称呼为1 0 1,也就是在2楼出现的。因为这里的第一个房门号1 0 1,是从2楼开始算的。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十五分了,按照他们的酒量来说,灌下去的那点东西足以让他们睡到明天早上,所以我突然觉得帮他们打饭我的是个彻头彻尾的****。
还是两荤两素15块的盒饭呢!我愤愤地想着,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开门,半天对不上钥匙孔,一气之下只好拧开门把手,却发现根本没有锁门。诶?我出门的时候没锁门吗?
“刘垒你回来啦?”门里的人的声音有点雀跃,像是很开心看到我回来一样。
宿舍里传来一阵刺眼的白光,没办法,走廊的灯已经坏了很久了一直没人来修,平时我们晚上出门都是靠经验摸黑回来的。室友们已经离开了床铺这个舒服的地方,转而趴在桌面转战电脑了。
“你们都起来了啊?!”我愤愤地将盒饭放下,他们一窝蜂地跑上来各自抢了一盒回去慢慢吃起来。
“再不回来我们就变饿死鬼了!”室长郭培晋愤恨地说着,就像是我欠了他一大笔债款没有还然后跑去了自杀结果让他上报了一样。
“天知道你们那么早就起来了?怎样?今晚的网速很爽起码玩LOL不断线了吧?”我笑嘻嘻地说。
“你这家伙,少了你个治疗我们队接近被灭团好吗?!”一向有猥琐男之称的叶威头也没回,右手一只操纵着鼠标,“你看,他们都不陪我玩了,都是你的错!”
“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也快活地笑起来了,“先吃饭再说吧。”
“反正这场肯定又是输,唉,算了。”他停下了游戏,捧过了我递上去的饭菜。
“现在都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不饿死也算我们的命硬。”饶城哈哈大笑着,吃着盒饭里的鸡腿,看上去好像很好吃。但我没半点食欲,只好收拾了一下行李,也从衣柜里拿出手提玩起了DOTA。
我的寝室一共5人,分别是寝室长郭培晋,张易,饶城,叶威,以及我。
“明天开始我们就要走人了,真不舍得呢,虽然说两个月后又可以见面,但总觉得要好长好长的时间啊。”张易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懒虫,除了学习和背单词以外什么都不在乎,他病了也是我买药,他饿了也是饶城打饭给他吃,他的技能点像是全部加在了学习上,生活上就是个小孩子。
除了这点,他还是个不错的人,起码肯和我们一起作弊,不是那种假惺惺的“出淤泥而不染”。
“这话我们中午不是已经说过了一次吗?你还要重复多少次啊?”说这话的是叶威,他总是大大咧咧的,包括对女孩子,所以我们叫他猥琐男不是没有道理的。
也是,这种话语像祥林嫂一样不断挂在嘴边唠叨,就让人反感了。但我不是冷无缺,这种感伤第一次从一个大男人口中说出的时候,的确有点感触的。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月我们因为暑假实验做不完,所以集体祈祷回到放假第一天,然后就开始永无止境的七月和八月吗?”叶威调侃着说。
我笑了,因为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接下来我们所面对的恐惧。
“你以为你是SOS团里那群悲剧的小朋友吗?”
“哎哟刘垒你的吐槽功力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什么时候都有可能超越我啊大大!”
“别开玩笑!”饶城锤了叶威一拳,叶威马上惺惺作态起来,捂着背部高喊“杀人啦!”
“我只是希望,”张易抬起了头,咬着嘴唇,看上去的确像个女孩子,“大家都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暑假回来一起学习。”
“张易你想这么多也没用啊毕竟人算不如天算听天由命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担心也没用啊。”郭培晋又开始他唐僧般的唠叨术。大家马上笑成了一片。
看着他们欢乐的笑容,我坐在床上也跟着傻笑着,毕竟这是我的福利,能看着大家开心就是最大的幸福,不是吗?
其实这个学校什么都好,网速也是很快的,起码我们一起玩游戏上QQ看电影都不卡,我觉得这点对于我们这些拥有网络依赖症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棒了。唯一的缺陷却是每到晚上十一点就会断网,整个学校的学生宿舍楼都会陷入失去网络的原始状态。
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会暗暗咒骂掌管wifi开关的家伙,他偷懒不关,或者偶尔不关一天会死吗?就连放假也不例外!
听到叶威大喊一声“断网啦!”,我庆幸自己已经开了好几个有趣的帖子,打算可以打发接下来的无聊时间。不过真的不爽啊,整栋楼也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大概还有一些懒虫赖着不走?但也不应该断网啊,这让明天不用上学的我们怎么办呢!
“哎呀我的英文录音还没下完!多给我们一分钟网络会死啊!”张易不爽地锤着桌面。毕竟一般的笔记本的电池也可以在断网情况下维持三个小时左右,我们平时就是这样熬到差不多一点钟甚至凌晨两点才睡觉。
问题是,我的肚子有点痛起来了,大概是晚上在路边摊吃得不大干净的原因,我只好盖上笔记本,缓缓地爬下床。
“你们睡觉不可以吗?吵死了。”郭培晋是典型的乖乖仔,在还没断网前已经盖好被子拉下蚊帐打算跟周公约会了。
“那个,我想睡觉的!但我肚子疼!”
“肚子疼就去上厕所啊,你举个手示意你以为自己是小学生啊!?”郭培晋开玩笑地说道,宿舍里又充满了欢乐。
我嗖嗖嗖地爬下楼梯,然后龙卷风一样冲进了厕所,刚脱下裤子,就听见叶威在外面用酸溜溜的口吻说:“大半夜去上什么厕所,敢情一边看着林芷的样子一边打飞机吧?”
我敲着厕所门表示抗议,外面又恢复了开心的笑声。
厕所的灯好像有点接触不良,偶尔会闪一下,我也脱下裤子,希望尽快将“大事情”办好,毕竟大学的厕所,你知道的。在这种密闭狭窄又充满暧昧灯光的空间里,总是会让人想入非非。
林芷的梦我一直都非常在意,尤其是说我被另一个小人杀死,那家伙到底是谁?
宿管大爷为什么今天一直让我不要进宿舍?
为什么超过8个小时候,酒精依然在我大脑里产生作用?
难道是因为最近精神有点紧张?但我完全不觉得,毕竟周围没有什么事情让我紧张起来的,我就是个得过且过的无聊人种。
肠子里像自带润滑剂,肮脏的粪便在地心引力以及我腹肌的力量的作用下,像坐着滑梯一样荡入厕所坑里,好在它学会了压水花,不然这么多肯定会溅到我一屁股都是。
反正得过且过了,明天回家前问问妹妹可不可以做顿好吃的给我不是比想着这么些无厘头的东西更好吗?到时候再打个电话给林芷报平安,大概就没事了嗯。
“砰砰砰砰砰!!”
我的宿舍门外传来一阵急促但很轻微的敲门声,让我本来打算安定的心又跃起来了。
“谁啊?”我打开厕所门,看到张易不耐烦地抬起头问了一声以后,又将头重重地埋入柔软的枕头中。有意无意地应了一声后,便将头重重地埋在枕头中。
“三更半夜的!不要理他啦!大概是谁敲错宿舍门了吧?”
“还是说是宿管大爷呢?”
正当我们议论纷纷时,却发现门外的敲门声不知何时却戛然而止,也没有人说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所有动静都消失了。
“说不定是小偷呢,别管了,我们锁门睡觉吧,谁都进不来!”郭培晋马上下达了指令并亲自执行了,我们宿舍门上的小窗户被报纸封着,所以从外面看不进来,从里面也看不出去。
“刚才是谁敲门呢?吵死了,我拉个大便都不舒服。”我揉着肚子从臭熏熏的厕所出来,呼吸着从阳台传来的新鲜空气。
“你这家伙比外面的家伙更吵好吗?”
宿舍里又开始沸腾起来,我已经看到今晚大概是个无眠之夜了。
门外的是谁?我心里浮起了一个问号,绝对不可能是小偷,毕竟还没有那个贼有礼貌到要在偷东西之前还会敲门;难道是像我们宿舍里的家伙一样,是个还没回家的顽皮虫?
“刘垒,你再不把门关上我就掐死你!!我怎么那么倒霉睡在一个斜对着厕所的床上啊,臭死我了!”张易捂着鼻子尖声大叫。
“好的好的,对不起啦!”我将厕所的门关上,“你们平时不关的时候我也会闻到的哦。”
看大家也没力气再笑出来,我也爬上床准备睡觉。但正当我爬到楼梯中央的时候,我看到有个影子从阳台那像垃圾一样被高空抛落了。
“啊!”我忍不住尖叫起来。
饶城是最早反应过来的,他骂骂咧咧地说:“刘垒你怎么了?!大家不都准备睡觉了吗?鬼叫什么啊!?”
“我、我看到有人掉下楼去了!”我慌慌张地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我看到那个掉下去的影子,绝对是个人类的影子。
“你是不是中午的酒醉还没醒啊?傻乎乎的。”饶城皱了皱眉头表示鄙视。
我傻笑着说:“大概是我看错了?对不起。”
不想和他们争吵,大概是我真的看错了。但我莫名想起宿管大爷的那句话--
“我真的听到了,那一声很大的声音,就像有东西从高空坠落的样子。”
但我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尤其是遇到死亡事件。我会像闻到鲜血的鲨鱼一样,不惜一切去寻觅到真相,哪怕是死亡,但这次我犹豫了。
我看着阳台,那里有一个飘出去的高台,刚好挡住了我往下望去的位置,只能看到较为远处的下方。说实话,当时我已经有点累了,所以跟好奇心比起来,还是睡觉的欲望比较大,再说我没有兴趣为了一个可能是垃圾的东西费大力气甚至吵醒室友。所以我还是默默地回到床铺下,慢慢地攀爬下去,但视线始终离不开阳台那部分,总觉得会有第二样东西被丢下来,但等了大概十来秒钟,还是什么都没有,我失望地爬上床。
“大家早点睡觉,明天一起收拾东西一起吃早饭,然后就各奔东西了。”室长郭培晋不知道是在说梦话还是对我们说,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听不到。
我点了点头,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