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追上林芷,她的速度很快,没想到如此弱气的身体下体力竟然那么好。
“跟踪犯人不是我的所为。”
“跟踪不是变态的基本功吗?”林芷不顾我的抗议,拉着我一路向前小跑着。
“我才不是变态!”
“戴着女性假发画着妆戴着pad的人说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林芷说得理直气壮的。我只好不说话,呆呆地跟在林芷身后跑着。
我感觉自己就这样被林芷轻轻松松地推上了贼船。
过去,经常在影视作品或者书籍上看到侦探跟踪目标的场面,但现在轮到自己成为跟随别人踪迹的猎犬时,却发现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大概是我俩都没玩过illusion公司出的《尾行》系列吧,我们总是很笨拙地差点被发现。但我好歹也是玩惯了刺客信条的男人,所以我在掌握好距离的时候也会留神一下周围的地形,以免被目标发现。
我们就这样跟了这个白衣女人走了将近半个钟头的时间。
老实说,我觉得与其说那个白衣女子是犯人,自己倒是更加可疑。我总感觉有一束目光透过人墙向我这边射来。我对林芷说了我的担忧,结果她不以为然地一摊手,嗤之以鼻地说,
“反跟踪?你是看多谍战片了吧?你没发觉那都是男人的视线吗?”
我环顾了四周,现在我们是在一个广场的喷水池的一旁,一个穿着连体工装的大叔坐在路边长凳上正一脸正直地对着我笑;个子小小的国中生僵硬地红着脸从我身边木讷走过;两个轻浮的年轻男子正用火辣的视线偷瞄着我,一边指指点点毫不避讳。
难道我感觉到的目光就是这些?不,不是的,跟这些热情如火的狂蜂浪蝶不同,我感受到的是一股冷冷的目光。
“没想到我的男人比我还要吸引其他男人注意呢。”林芷在一旁冷冷地说着。
“其实这个pad,这个假发,还有这个妆容,我感到很困惑好吗?话说我可以把它换下来了吧?”
“你打算在哪里换?而且现在忙着帮你卸妆的话,又会跟丢了。”
真是郁闷,我从来没有想过在路上走的时候居然还要担心自己的屁股。
“喂,林芷,我以前看过一本漫画,里面说有个男人经过车祸以后被整容医生误打误撞地整成他喜欢的女孩子的样子了,然后每天穿着超短裙被其他男人骚扰着,过着痛苦不堪的生活呢。”
“哦?但我觉得现在的你,不像是痛苦不堪,而是乐在其中呢。”
“呃,感觉恶心透了好吗?我现在完全能体会女性在街头担心被色狼骚扰的心情了。”
“反正林芷你是从来没有这种担心不是吗?男人看到你冷峻的气息全都吓跑了啊。”
她白了我一样,像往常一样没有说话。在我们随意地聊天的过程中,林芷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白衣女人的身影。我们跟着她走过了女装店,超市,还有电子游艺厅。有一次她抱着食材向我们走来,我和林芷连忙转身装作挑选自动售货机里的饮料,她很自然地在我身边走擦肩而过。
“在发什么呆呢?快点跟上了。”林芷拽了拽我。
不知为何,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安,“林芷,可是我们就这样跟着她也没什么用吧?”
“狐狸尾巴走着走着就会露出破绽啊,哪怕她伪装成再美丽的姑娘呢。说不定还能找到那个被绑架的容天璇,不是吗?”林芷边走边说道,“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她是那本杀人笔记的持有者了。”
“基本?”我对林芷使用这个不确定向的词语感到有点疑惑。
“恩,原本是确定的。不过现在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的确,只有林芷目睹到了那本笔记的主人,所以林芷可以说是目击证人,决定性的存在。
原本是完全确定,那就是说,有什么动摇了林芷的想法吗?
我说出了我的疑问。林芷想了一下说:“我觉得,大概是我认错人了。”
“你是在骗我呢?还是在耍我呢?”我觉得林芷正向我隐瞒着什么。
“好啦,我做人就跟考试一样,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轻易行动的,所以?????”林芷停住了脚步,就在同一时间,那显眼的白色连衣裙像鬼魅一样从拐角处消失了。
“所以?”我想要继续跟上白衣女人的脚步,可是林芷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无聊诶,根本不好玩。”
“咦?”
“一点意思都没有,反正她接下来是抱着那堆食物回家的吧,我们再跟下去好像也没有意义了。啊啊啊,感觉白过了这一天呢。”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一趟真的是连意义都不明的跟踪。毕竟,就算是鬼魂,也不会选择在白天出来作奸犯科吧,何况是经过深思熟虑杀人的犯罪分子呢?
总之,这场侦探游戏也该到此结束了吧。好不容易从学校那山卡拉的地方出来市区,也该到哪里去好好再看看才成。
但林芷的态度告诉我,她已经找到真相了。
“什么都没有,我要回学校了。”
“咦?你不是说要和我约会的吗?现在就回家也太早了。”
“刘垒的身上都是女人的化妆品味,啪啪啪也没意思。”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毒舌的说话方式啊?!”
林芷摆出了一副有些阴沉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刚才的她。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也没什么好沮丧的吧,本来侦探游戏就不过是无聊的蛋疼才做的事情罢了。
反正也无所谓了。
“算了,那我走了咯?你要不要跟上来?”其实我租的房子就在今天那面铺的附近,只是门面太小一直忽略了这家小店的存在罢了。没想到那店的面还挺好吃的,以后我在那订快餐好了。
而且现在距离我们离开那个公园约一个小时的路程,周围没有回学校的公交车站,起码要走出去大马路才有,而这里离大马路大概也半小时的路程。
“你也要回学校吗?”林芷的表情有点奇怪,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的。
“不,我回出租屋,你要过来吗?”我疑惑地问。每次来到市区我最后还是去出租屋的啦,毕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林芷摇了摇头,径直离开了我的身边,往大马路那边的车站走去。
真是莫名其妙,我扭着头,往公园方向走去。妆容大概是有点厚重的关系,我觉得我的毛孔充满着脂粉,影响到我的呼吸了,我觉得自己有点窒息,只好停在路旁喘着粗气。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天气阴沉沉的,很快就黑了下来,道路两边的路灯也早早的就已经亮起来。一阵寒风刮过,我的脖子不禁往围巾里缩了缩。
就这样不顾周围的眼光走了约十分钟左右,我一直在思考林芷刚才的反常行为,这小丫头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敢告诉我呢?
还是说,她要避开点什么呢?
我对这周围的路并不太熟,走了不少弯路,最后还是凭记忆找到了熟悉的地方。离出租屋已经不远了。但其实如果没记错的话,穿过那边住宅区的小路应该能早一点到那里。我随即走进了夹在两座楼房中间的小路。
“呼啊。唔!”
假发毕竟也是及肩的长发,也是稍微有点重量的。我再次停靠在路边喘气,却突然被身后的一只手捂住了口鼻,而后颈也被另一手钳住了!
“呜呜呜呜!!”下意识地想高声求救,却被一块湿布堵住了嘴,这样根本呢就叫不出来!
我的双手马上举起到我的口鼻位置,想挪开对方的控制,但我发现只是徒劳无功。
后颈传来阵阵痛楚,这人力气很大,至少我无法摆脱现在的状况。
我用手肘往后撞击,却只是扑了个空--对方灵敏地躲开了,看来是个身经百战的主。
挣扎中,我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是乙醚的香味,我在实验室里迷醉果蝇时用多了。这种量在平时根本伤害不了我,但我想错了,我觉得我的大脑慢慢昏沉下去,变得模糊不堪。
我怎么会碰到这种事?我冷静下来,调整自己的呼吸。
果然我们的侦探游戏惹怒了犯人呢,只得听天由命了,我放弃了挣扎,装作晕倒的样子,颓废无力地倒在了犯人的怀里。
说实话,这个时候我能勉强保持意识已经算不错了,只得将身体其他功能及器官进入待机状态吧。
果不其然,对方松开了钳住我的双手。只要湿巾离开我的呼吸器官,我就有办法。毕竟乙醚在空气挥发得很快,只要再有充足的空气流动。
虽说长期低浓度吸入乙醚会导致药性叠加,但幸运的是,我是免疫的人群。此时我不敢张开双眼,只觉得犯人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没错,就是这种视线,在我们跟踪白衣女人的时候,在我身后涌现的视线就是这个--让人由脚底下透骨的寒意。
大概是我太重的关系,对方没有将我抱起来,而是抓着我的衣领,将我一点一点地拖行。真是不懂怜花惜玉的粗鲁人呢。可悲的是我身上的衣服,冬天的衣物我最讨厌更换和清洗的,尤其是外套,我要穿够两个星期才洗的呢。
现在已近是遍身泥沙了吧,真是可恶的犯人啊。
随着对方对我的徐徐拖动,我想到林芷对我的语气改变。
难道说她也察觉到对方的存在?犯人到底在想什么?
趁这段时间,我开始想象遗失笔记本的犯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犯人究竟为什么要在杀人的时候写这个笔记?因为留恋?还是因为备忘?我想犯人一定是希望通过反复的回忆自己的所作所为,使自己获得一种痛快的满足感觉。
正因如此,犯人没可能察觉不了自己遗失了笔记本。
那么,笔记本一开始是放在哪里的呢?如果说是那个白衣女人的话,她整条裙子上没有一个口袋,那么应该是放在提包里,上厕所时拿纸巾不小心顺势掉出了笔记本。
但林芷没有提及过女人拿着提包,而且她不敢十足肯定犯人是白衣女人。
而我们刚才的跟踪也看到,女人斜挎着一个小小的圆形包包,感觉放不下这本笔记本。
而我的信息就从这里断了。
而在刚才的搏斗我也感觉到了,对方是个跟我差不多高的人,而且绝对不是一个胖乎乎的女人。
如果我是犯人我也会想,笔记本已经被人捡到了,那么如果对方将笔记本捡到后交给警察的话,公安就会对容天璇这名受害者进行搜捕。
但等了三天,警方依然没有消息,容天璇则保持失踪状态,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对方认为自己在熟悉的区域内遗失了笔记本,而警方到现在也没在他熟悉的区域内进行调查,所以判断捡到笔记本的人并没有将证物提交给警察。
突然我想起,刚才捂住我嘴巴的那人的干裂的手指,指甲上好像有什么明显的--是面粉!
我已经确定对方是谁了,只不过现在我无法制服他。只好希望风再刮得凛冽些,好让药效尽早散去。
他不会担心的,因为要是这点事情都惊慌失措的话,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杀人好了。
我有点犯困了,这家伙力气怎么比我想象中要小得多,拖个60多公斤的东西回家怎么要那么久?
“嘿咻。”随着一声吆喝,我被塞到了一间漆黑的屋子里。
啪--电灯显得有点刺眼,我依然装着睡着的样子,等着“请君入瓮”。
只要等他离开,我就发短信让林芷过来和我里应外合。
眯着眼看了下周围--都是各种锯子、小刀等利器,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个淡淡的血腥味。敢情之前那两起案件的案发现场也是这里。
他把装作晕厥过去的我仔细地绑好,当然,在他开绑之前,我已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么只要等他一离开,我再把气息轻轻吐出,我的身体和绳子之间就会产生空隙。
随即他不放心地在我嘴上贴好了胶布。轻推了一下,我就倒在了仓库的深处。
第四名受害者的绑架,看上去总算是比较顺利地完成了。
是的,看上去而已。
等他关上门,我就将挂在身上的绳子抖落下来,挣扎着撕开嘴上的胶布,看来他就像鳄鱼一样,找到猎物后不是吃掉,而是慢慢玩弄一番,所以暂时来说我会比较安全--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