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三人下了车,走进宫殿般的大楼。雅典城堡是纽约城最古老最有名气的住所。卢埃林家的寓所位于顶楼,是三层复式房。波比安委托了好几位室内装潢设计师进行装修,她还给房子起了个华丽的法语名字“逐梦园”,虽然她认识的所有法语单词正好全部收录在时装标签里(“只可干洗①”)。公寓的每间房都装饰得金碧辉煌。从固定在餐厅地板上的18K黄金枝状烛台到化妆室镶着钻石的肥皂碟,家里的每一件物品都下足了本钱。
还有“范思哲”客厅,满屋子全是已故设计大师曾经拥有过的古玩,全是波比安从拍卖会收罗来的。镶有钻石的日光镜、镀金的瓷器柜、华而不实的意大利□□雕塑,这些玩意将屋子塞得满满当当的。还有一间房叫“巴厘岛”,里面有覆盖整面墙的红木衣橱,原木长凳,以及竹鸟笼。这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是极为稀罕且价格昂贵的南亚手工真品,但是东西实在太过庞杂,因此总体而言更像是1号码头进出口公司举办的火灾品拍卖现场。
①DryCleanSeulement,前两个词是英语,最后一个是法语。
甚至还有一间“灰姑娘”房,是仿照迪士尼乐园陈列的展品布置的——里面有个带着头冠的灰姑娘模型,它身上的裙裾由两只玻璃鸟儿托着,固定在房顶上。
布丽丝认为,“垃圾园”这个名字倒与这个地方更吻合。
那天下午继母显得尤为焦躁。布丽丝从未见过她如此紧张。曾有一次,布丽丝在一尘不染的地毯上留下一串肮脏的脚印,然而波比安连眉头也没蹙过一下。
“趁我还没忘记,给你,这是你今天的信。”继母递给她一个亚麻色的大信封。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像结婚启事一样。布丽丝拆开信封,看到里面有张厚厚的浮雕纸卡片。是张邀请卡,请她参加纽约血库理事会。该机构是纽约历史最悠久的慈善组织之一,也是最负盛名的一个。只有名门望族的孩子才有资格受到邀请,成为初级会员。在杜申学校,人们将它简称为“理事会”。杜申学校的学生但凡是个人物,都是理事会的成员。一旦成为其中的一员,你就跃居到社会的最高层。对于一般的凡夫俗子而言,如此高的地位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校队的队长都是理事会的成员,校报以及年刊的编辑也是。然而,这并非是一个优等生俱乐部。类似咪咪这样的富家子弟对学校的活动向来不太积极,但是由于父母在纽约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因此他们成了理事会中的大多数。这个组织相当势利,相当排外,并且只属于极少数的人。只有顶级私立学校的孩子方可加入。理事会甚至从未公布过完整的会员名单——假如你是局外
人,你只能猜测某某某是否是会员,并且只有通过蛛丝马迹,比如说,那人戴了理事会指环或者缠绕着金蛇的十字架,才能识破他的会员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