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有些夸张的话,伴着齐布琛不怒反笑的声音,罗绣氏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齐布琛。她昨天刚来时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自己的出身,九福晋就算不敬畏自己昭训女官的身份,也该念着宜妃的面子敬她三分。更何况身为皇家新妇,一旦传出“毒妇”的名声,九福晋这一生就算是毁了。
“九阿哥府里,不管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做主。”说这话的时候,齐布琛还眼神凌厉的从每一个格格身上扫视而过,看着乖的跟鹌鹑一样站在原地的小妾们,齐布琛终于气顺了一半。“念在你是初犯,掌嘴二十,以示惩戒,以正视听。”
完颜氏一行被迫观刑,看着好好一个齐整清秀的姑娘随着清脆的巴掌声一点点变红变肿。观刑结束,更是迫不及待逃难一样的离开了正院。
消息传到前院,胤禟笔下一顿,一张字便被毁了。胤禟也没有了继续的心思,放下笔,接过梁赐林递过的汗巾擦手。在一旁侍奉笔墨的乌苏氏手脚麻利的拿开镇纸,将写毁的纸张拿到一边。中间几次偷瞄九爷,终于狠下心赌一把。
“福晋年少,规矩和性情都需要九爷调教。九爷不要气坏了身子。”轻描谈写、听起来诚恳的一心一意为福晋好的语气让胤禟也忍不住看了乌苏氏一眼。
九爷重生一世,心思比旁人更深些,常人难以琢磨。如今这一眼更是看的乌苏氏几乎要绷不住了。
胤禟心里也是有些怨齐布琛的。换了样貌,本以为气度和气性都会有所长进,看来是他高估了董鄂氏。进门的第二日,她就如此耐不住性子,惩治罗绣氏就是将宜妃的脸狠狠地摔在地上。不过想到罗绣氏,胤禟坐在椅子上眼神一暗。这一世也怪他有些放肆,昨晚罔顾礼法规矩,今早才有了这么一出。上一世他规规矩矩,罗绣氏虽然有时借额娘的名义嚣张,但和董鄂氏也算相互找了一个平衡点,还算安分。如今,罗绣氏和齐布琛都太过激进。
“罚奉三个月,福晋是你主子,还轮不到你张嘴。”齐布琛是需要好好教导,但是不需要一个奴才开口。胤禟罚了乌苏氏,觉得坐在前院也没有什么事,就转身往正院走。
齐布琛坐在内室里,肠子都要悔青了。她跟着舒慎学过利害关系,只是当初就是压不住脾气。结果只是当时一时爽!
巧姑也只留了卡布在门外守着,就带着卡班去清点库房了。齐布琛的懊恼巧姑也看在眼里,这是时候不能继续说。今日在这种情况下主子选了中下之策,若在这时候继续说教,主子怕是以后就没有这份果断了。都说出生的牛犊不怕老虎,主子年纪小,这样做也没什么,不过之后怕是要走一段儿弯路了。
胤禟进门就见今早汇报乌苏氏去向的小太监正监督着罗绣氏罚跪,过了院子,特意嘱咐了梁赐林好好教导几日,务必给福晋身边送个机灵的。一路畅通来到内室门口,示意卡布噤声,把随行的奴才留在外面,独自一人进了内室。
绕过屏风,看见齐布琛已经去了早上彰显身份地位的旗头,简单的挽了一下连头饰都没有带面朝下把脸埋在自己的胳膊里。哪儿还有早上“****各种不服”的凶悍不讲理架势,他只看见了一只被雨打湿了毛发、又狼狈又可怜的小猫。
齐布琛感觉有些不对抬起头就看见坐在软榻上的胤禟,没来由的就觉得腿软一下跪在地上,声音也软绵绵的给胤禟请安。
胤禟倒觉得好笑,他又没打过、骂过她,她怎么一看见他就害怕呢?硬着脖子还拉上他额娘作为威胁的罗绣氏都被“****”了,到他这倒是乖得跟个小绵羊一样。
胤禟也不叫起,该跪!不让她长长记性别说以后,就连明天的重阳节宫宴就能让齐布琛吃不了兜着走。他那群兄弟不是好相与的,就连他们那群福晋和母妃也都不是吃素的。
“怎么跪下了?”
胤禟这样风轻云淡的语气让齐布琛更是觉得的没脸,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跪在那儿一声不吭,看样子打算硬抗到底。
“不是挺厉害的嘛,还专治各种不服。现在怎么不跟爷面前好好说道说道了?”胤禟每说一句,齐布琛的心就更忐忑、没底一分,就连跪在地上也跪的不安分。
胤禟有些歪心得看着齐布琛忐忑不安,就是不给个明白话,下决心给齐布琛好好上一课。“这时候九福晋的威名怕是已经扬名四九城了,这会儿怎么成鹌鹑了?”
报应果然来的快,今天早上刚吐槽过完颜氏畏手畏脚的怂样,现在就被以同样的理由讽刺了,连比喻都一样。
胤禟转转手上的扳指,稍稍前倾“咱们今天把帐算干净,省得明天丢人丢进宫里。”
抬起齐布琛的下颌,齐布琛眼眸里满是惊讶。原来所谓的霸道总裁抬头杀三百年前就有了!胤禟可不管齐布琛到底在惊讶什么,他已经装了一肚子的问题准备一件一件的盘问他的福晋了。
“早上为什么怕爷?”
这问题让齐布琛有点蒙圈儿,她好像一直都挺怕九爷的。一是他是三百年前的古人,让齐布琛总有种嫁给鬼的奇妙错觉,二是后世有名的毒蛇九啊!!!那可是阴柔狠毒、笑里藏刀、两面三刀的代表,她一个傻白傻白、后世穿越而来、受过几年所谓的精英教育还学的不怎好的一小姑娘怎么不怕。但是不能什么时候都往外说大实话“九爷玉树临风、品貌非凡,今早睡糊涂了,误以为神仙下凡,心生敬畏。”
齐布琛脑子转的快是真的,但是转的方向对不对就有待商榷了。胤禟一听就知道这话时编的,还一点调也不着。下颌明明还在自己手里,却依旧伶牙俐齿,眼珠子还四处乱飘,真是连说谎都不会。
手上稍稍用劲,齐布琛就不由得顺着九爷的手劲身子往上,好让自己脖子好受一点儿。胤禟另一只手覆上齐布琛的脸,齐布琛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却意外听见有些温柔的过分的声音“齐布琛”,似叹息、似呼唤,就像幻术一般,齐布琛对上九爷瀚若星辰的眼眸深处,就像受到地球重力一样不由自主被吸引,连声音也不由得带了撒娇埋怨的语气“以为你生气了。”
这个答案让胤禟实在是料想不到,用力拉起齐布琛让她与自己并肩而坐,胤禟犹豫再三,还是伸开手臂将齐布琛揽入怀中,感受到手下的僵硬,另一只手牵住齐布琛放在膝上做小动作的手。
“为何觉得爷生气了?”就像养个闺女似的,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哄着宠着、慢慢教着。
齐布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抬头,一股子从眼里透出的犟劲撞进九爷眼里,还控诉委屈道“九爷给了我立威的机会,我却没能压住罗绣氏。”
“所以你后来就****各种不服了?”
听出来九爷调笑的语气,齐布琛直接不乐意的撅了嘴,她其实已经知道错了。
胤禟看着怀里的人嘟着嘴,真是个娇气包,之前什么通身气度、大方宽容全都是看走眼了。“说说,还错在哪儿了?以后就不说了,明天若是额娘怪罪,或者其他人拿这个做由头敲打你,你又怎么办?”
齐布琛是真的不知道了。尽管婚前舒慎真是恨不得一句一句、一件一件的教她,但是她还是不懂。她曾经在和平年代生活了二十多年,这一世的重生她依旧没有本土人骨子里那种争斗的劲。是的,她就是缺那种想挣、想要的劲头,说白了就是懒。
“记住了,话爷可只说一遍。”胤禟看着默不作声地齐布琛,慢慢调教吧,现如今也只有让她比葫芦画瓢了“你错在太激进!”
齐布琛总算还有点求知欲,这让胤禟觉得有那么一点为人师表的自豪。
“罗绣氏今早顶撞了爷,也给你机会,压住了自然好,压不住了爷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罗绣氏。爷也是要脸面的人,若是连这么一个奴才都敢给爷呛声,爷以后又如何管教门人?你今天只是一味想着立威,也无形之中扫了爷的面子,爷自会不快。后来就更加离谱,只顾一味压制,不考虑后果。”胤禟自然不会告诉齐布琛的是,她今天强硬的作风无形中也让其他人不敢轻易挑衅她。毕竟,大多数人还是要脸的,遇见齐布琛这样不顾后果就想着现在不能输的对手,最后大多都是两败俱伤。齐布琛可以不在乎名声,但是他那群爱惜羽毛的兄弟可不会。
齐布琛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她真的没听懂,只是觉得九爷好专业的样子。问及明天宫宴,胤禟霸气回复“爷刚罚了乌苏氏,罗绣氏自然也是爷罚的。明日若有人故意挑起事端,只管往爷身上推。”
齐布琛星星眼,九爷这时两米八!
话虽这么说,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何况罗绣氏还肿着脸在外面罚跪。胤禟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离谱,怎么婚前会觉得会觉得董鄂氏有大妇气度呢?这得亏是嫁给了他,嫁给了别人还不吃亏吃死!至于拦错,他一贯蛮横惯了,不给宜妃面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齐布琛刚进门就打了宜妃的脸,以后齐布琛就又抄不完的宫规和佛经了。
既然九爷开了尊口,齐布琛自然也闲的自在,不再去理会。九爷罚起人来可不是两三句就过去了,九爷秉承齐布琛的强硬直接让罗绣氏跪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才让乌苏氏把人扶起来回屋去。
明天是九月九,齐布琛三朝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