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一进入店铺,妖妖就闻到许多不同的香气,再一看,大大的店铺里面摆了四个柜台,每个柜台上都摆放这各色的胭脂。
虽说胭脂铺的胭脂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会令妖妖作呕,但是这个胭脂铺的胭脂每个都是一种独特的香味,混在一起却又变成了另一种香气,浓郁却又不醇厚,细细闻去,倒也闻不出来。
“姑娘是第一次来小店?”见妖妖一人看着柜台上的胭脂,也不开口询问,也不拿胭脂付账,店铺里的掌柜就亲自上前询问。
等妖妖抬起头,掌柜的眼睛都看直了!
妖妖今日穿了件绿色的碧螺长衫,外面套了件不厚的外褂,那张美貌如仙的脸虽说毫无表情,但是就因为这样更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
掌柜的恍惚了一下,急忙低下头抱歉的问道:“姑娘方才说什么?”
“这胭脂可是用牡丹制成?”
掌柜连忙答道:“是。”
“只不过还添加了一些不对的东西。”妖妖话题一转,淡淡的说道。
掌柜心下一惊:“姑娘,我们如意阁的东西都是经过精心制作,若是您不了解如意阁的胭脂,还请……”
“你们当家的在哪里?”妖妖根本没有听他在说,冷淡的打断了他的话。
掌柜的一愣,这难不成是碰到砸场子的了?
这一愣一冷的场面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买胭脂的姑娘们的目光,她们在看到妖妖的面貌时无一不惊艳一番,心里思量着这女子的话是真是假,有的甚至是已经将手中打算买的胭脂放回了原处。
掌柜的唯恐她真的是来砸场子的,连忙陪笑道:“姑娘您这是何必,我们当家的轻易不见客,若是我们如意阁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事,小的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一句话将妖妖的来意撇的一干二净,这说得倒好像是妖妖故意没事找事来的。
妖妖不为所动,目之所及一方木椅,走过去就坐了下来:“做胭脂我是做不来,不过你这胭脂里有一味绝对不该存在的东西,这事要是说出来,你这如意阁也不必再开下去了。”
掌柜的听到这里,明白了她完全就是一个来砸场的外行人,脸色一落:“姑娘您看着像谪仙的仙人,怎的敢这种诋毁他人的小人事?这次的事我既往不咎,还请姑娘打哪来回哪去,小店不做您的生意。”掌柜说完就唤人来将她赶走。
周围开始窃窃私语,无非就是一个姑娘家竟干出此等有辱门面的事情。
妖妖还是一副世外之人的表情,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静静地看着掌柜,直看得掌柜心里发虚。
刚刚没敢仔细看,现在一看,这女人这番美貌到真的不似平凡的女人家。
“住手!”下人的手将要伸向妖妖,却被一声怒喝给打断了,不知何时铺子通向后院的门被打开,那门旁站了个约莫二八年华的小丫鬟,她穿着鸭黄的绣裙,梳了个双平髻,那气鼓鼓的样子到颇为可爱。
“怎可对客人这般无礼?!”
刚刚还蛮横的掌柜看到这丫头就像老鼠见了猫,小心翼翼的赔笑:“霜儿姐姐,我哪敢对客人无礼啊,只不过这位……”
“就是这位,”小丫头的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夫人说请她入内一叙。”
全店哗然,说起来这如意阁的老板娘是一位相当神秘的女子,她在十年前用自己的名字开了这家如意阁,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当年刺史大人听了这事,运用手上的力量要如意夫人去她的府上“制香”。却在如意夫人答复之前就因为皇城来的一道圣旨就地诛杀。
从此无人再敢提如意夫人,就算是她的背景也是谈及色变。
这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敢去见如意夫人……众人看妖妖的目光多了一丝怜悯,可怜了那如花的容貌……
妖妖整了整衣裳,从容不迫的跟在霜儿身后去了内院。
这内院真真是精简到了极致,走过了曲回院廊也就看到几棵树,几盆花,院内连个石椅石桌都没有。
“夫人不喜欢繁琐,姑娘莫怪。”霜儿一改刚刚嚣张的模样,笑容可掬的对妖妖说道,“姑娘小心那边的台阶,我们穿过这个回廊就是夫人的住处了。”
妖妖几不可闻的点点头,她从进了这内院就不闻妖气,难不成那胭脂里的妖气是她的错觉?
走过了回廊,果然见一不小的房屋,一如那院子般简约。
霜儿小心翼翼的敲了敲房门:“夫人,那位姑娘带到了。”
良久,里面才传来一个清清悦悦的声音:“让她进来吧,霜儿你去泡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
“好嘞。”霜儿欢快的应了一声,然后对妖妖说道,“姑娘您自个儿进去吧,霜儿去去便来。”
妖妖点点头,等霜儿走远了才推门而入。
房间内只消一眼便看尽,桌椅板凳占据了外室,房间四壁挂了几幅画,一副画了墨竹,一副是百花图,一副写了字,妖妖不识,至于最后的那一副,却是画了一位红衣的美人。
“姑娘识画?”从内室转出一位穿着牡丹绣花尾地长裙的少妇,容貌也如牡丹花般艳丽富贵,雍容的就如可以坐拥天下。
妖妖回头看向她,敏锐的捕捉到她眼中的惊讶。
“不识,看着舒心。”
如意夫人连忙收起眼中的惊讶之色,淡然的笑道:“识画之人本就少,能让姑娘看着舒心,也是妾身的福分。”
“她是你?”
“不是,”如意夫人干脆的否认,“她是妾身的一位故人。”
“故人?……死了?”
如意夫人并不在意妖妖的出言不逊:“也可以说是死了……妾身有生之年应该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死不了。”
如意夫人愣了愣,然后看向她。
“我虽然不知道你真身是什么,可知你不是妖,却也不是人。”
“哦?”
“你要么是魔……要么是……”
如意夫人笑道:“妾身是百花仙子。”
“……“妖妖点点头,神情也看不出有多惊讶,她倒是也猜到了这一层,只不过觉得自己近些时候遇到的不是人就是妖,这遇到仙的机会倒真是不多。
“姑娘呢?”如意夫人问道。
妖妖更干脆:“狐狸精,苏妲己。”
如意夫人没想到她会回答的这么干脆,这么毫不犹豫!毕竟这苏妲己的名声……不过妖妖敢这么说出来,倒也落了个光明磊落的好评价在如意夫人的脑海里。
如意夫人看妖妖的眼神瞬间增了些许赞许。
正好霜儿泡茶回来,如意夫人亲切的拉起妖妖的手:“来尝尝碧螺春,必定和你以前所尝过的不同。”
妖妖顺从的坐在椅子上,由霜儿倒好奉到她的面前。妖妖浅浅的饮了一口,随之将茶盅放在桌子上,对霜儿笑开:“今日出门急了些,肚子有些稍显饿感,霜儿能不能拿些糕点来?”
霜儿眼里心里只有妖妖的笑容,竟然忘了自己是谁的仆人,恍恍惚惚的出了门。
妖妖撇头看了一眼如意夫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这碧螺春倒是有些不同的味道。”
“哦?”
“平常人只能喝出那股子清甜,我倒是喝出了一丝人命的味道,”话锋一转,说道,“还有那牡丹的胭脂,可是有妖气?”
“妲己姑娘多虑了,”如意夫人笑道,“妾身本就是仙命仙身,又怎敢乱杀无辜?”
“……”妖妖不说话,淡淡的看着她。
“只不过妾身是司花的神仙,对于花的种植不同罢了。”
“哦?”
“你看到的那些花,都是妾身用自己的血每月浇灌一次所炼制而成,”如意夫人叹息一声,“只不过以血喂花风险甚大,那些花有的能长久活下去,日后提粉炼制胭脂,而有的克制不住自己对于力量的追求,转而入妖入魔,妾身可不敢将这些妖魔放出去祸害人间,只好狠心将他们做成胭脂。”
“不过这些花在练成胭脂之后便死了,也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危害。”
妖妖面无表情的饮下面前的茶,如意夫人连忙将茶杯蓄满。
“至于这碧螺春嘛,不知道姑娘可听说过处子之气?”
妖妖自然没听说过!
如意夫人也想到了什么,满脸歉意的说下去:“人间有言,纯不过处子,就是说处子之气是天底下最纯净的气,这碧螺春就是在处子的身上放了五年之久,自然有不同的香气。”
妖妖挑眉:“霜儿?”
如意夫人微笑点头。
“……”
原来如此,名为贴身婢女其实是为了这一用途么……妖妖点了点头,却不再喝那碧螺春了。
对他们来说是宝贝的处子之气,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伤身体的东西,她虽说身无半点法力,但是到底是个妖,这些个纯净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霜儿很快拿了糕点而来,如意夫人对她说道:“你先去外面候着,我与姑娘有几句话要说。”
“是。”
妖妖看向她,如意夫人只是淡淡的一笑:“可愿听听我那故人的故事?”
妖妖抬头看了一眼如意夫人正后方那副红衣美人的画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