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小日子过得不错嘛，”金姑姑乐颠颠的走过来，围着躺在躺椅上不动的妖女转了一圈。
“若不是有族长，你这妖女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这么逍遥快活？”
妖妖动也不动。
金姑姑虽然敢这么说，却不敢真的动她，听说这个妖女身上有诅咒，就算没有任何法力，也可以让任何不顺眼的人死。
如果妖妖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乐死，真真是胸大无脑，如果她真的可以让任何不顺眼的人死，为什么不先杀了那些阻止她吃肉的老头们？？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吗？
看着妖妖一动不动，金姑姑又嘴碎了：“啧啧，看看你，以前是何等威风？现在竟然不能动不能的说话，哈哈哈，真的是恶有恶报！”
妖妖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哼，妖女，族长只是觉得一时新鲜罢了，等他厌了倦了，你便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最后一句带着愉悦的尾音，金姑姑开心的离开雪飞院。
等金姑姑离开，妖妖才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天空发呆。
木头给妖妖换水的空档，平时从来不主动说话的妖妖突然出声了：“族长？”
多么聪慧的木头，一听就知道妖妖的意思，于是他恭敬的垂手在一边回答：“族长最近因为族内的生意在忙碌。”
虽然倾家是因为当皇帝的谋士才为世人所知，但是因为“三不”条约，他们不得不寻找另外的养家方式。
做生意！
这的确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自古，商人就是一种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的可怜人种，皇帝们在对付商人的方法上不约而同采取了同样的方式——重农抑商！
但是卖东西这种东西自古就有，从最初的物品交换到后来的物钱交换，可以说即使是在皇帝们不期望的状况下，商人们也是活得有滋有味，并且有越来越重要的趋势。
倾家其实从一开始就因为得到皇家的庇佑，在商业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好，资金人力地段都是无可挑剔！又因为能在改朝换代的时候能够及早的猜到真龙天子的所在之处。所以即使是因为朝代的动荡，历史的更替，对于倾家来说也没有多少差别。
另外，倾家人除了要在智力眼力上超过众人，还要在做生意上有着超人的天赋。不然也养不活一家老小……
木头见妖妖用眼睛看他，接着说道：“族长不知道为何，将这洛阳城里大半的势力都撤走了，留下小部分，还要谨慎的不让众人发现，族长累得已经好几日没合眼，这不马上就要年关了，这几日又要去挨个收租地的账目……唉。”
“别人？”
“这些收租金的事族长向来是亲力亲为，若是有些租家今年拿不出那么多的租金，族长便会免了他们的租金。”要不是因为妖妖，木头今年也会和往常一般跟在族长屁股后头，屁颠屁颠的去收租金。
叹了一口气，木头继续说：“本来不需要族长亲自去的，只不过前些年出现有族人因为租金而将老汉打死的事，族长就对这些事特别忌讳。”
妖妖点点头。
“若您没有其他的事，小的便下去了。”
“嗯。”
倾鸢回家时，月亮已经挂在了星空中央，而打更的也扰人清梦扰了三次。
木头小心翼翼的将倾鸢身上的大氅拿下来放在一边的屏风上，然后拿着布巾等着一会族长洗完脸给他擦脸。
“妖妖今日过得如何？”倾鸢擦完脸，例行惯例的问。
“妖妖小姐今日入往常一般，吃了一碗饭，一锅肉。”
“……”妖妖还是这么能吃。
“只不过妖妖小姐今日问了少爷您的行踪。”
“哦？”倾鸢挑眉，妖妖竟然问了他的行踪？？真是不多见……
“而且妖妖小姐现在还在房间等少爷您过去。”
倾鸢脸色猛地一变：“你说什么？！”
……
妖妖的房间果然还亮着烛火，里面的人正在很认真的……听丫头读书……
小丫头看到族长来了差点扑到他腿下大哭！妖妖小姐真是折磨人！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要看书！
看书也就算了，给她找了一本书，书上的字妖妖一大半认不全，于是这位可怜的小丫头就被抓包一字一句的念给妖妖听。
小丫头念了两个时辰！口干舌燥都想去死了！若不是族长来得及时，她真的会被折磨死！
倾鸢说“你先出去”的时候，小丫头眼泪都差点流出来，感恩戴德的跑出去，发誓再也不会在晚上献殷勤的问妖妖要不要吃夜宵了！
倾鸢拿起刚刚小丫头念的书：“史记？”
妖妖面无表情的点头：“嗯。”
“为何突然想起看这个？”倾鸢温和的笑了笑，然后随手将书放在床头。
“无聊。”
既然妖妖不说，倾鸢也不点破，他点点头：“确是有些无聊，我最近太忙了，没时间照顾你，若是你有何想要之物，对木头说一声，他自会在我回来的时候同我说，你早点休息，勿再等这么晚。”
妖妖看了倾鸢半响，突然说：“成事，在天，躲不过。”
虽然是两个字一顿，但是这是妖妖第一次对他说这么连贯的话，他开心的说：“妖妖，你再练习几日，定能说出长句子。”
对于他把重点放在奇怪的地方，妖妖并没有在意，只是继续说：“武代……李江……”
倾鸢的笑容慢慢收敛，他淡淡的说：“若是真的如此，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这违背天理！自古便无女子为帝……”
妖妖说道：“天意……如此……”
“若真的是天意，你被关了上千年也是天意吗？？妖妖！你就不怨恨吗？？不觉得可惜吗？？千年时光，竟然是在那牢笼中度过！妖妖你不恨吗？？”
妖妖闭上眼睛，语气毫无波澜：“忘了。”
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又怎么会记得自己为何会被关？既然已经忘记了，为何又要去怨恨？
千年的时光，已经让她失去了一切，她不需要再因为自己失去了什么，而变得残暴，从而失去更多。
不知道自己是谁有何关系？她能记得现在看得见的日光来之不易，便已经心满意足。
倾鸢看着妖妖平静的面容，终于叹了一口气：“妖妖啊妖妖……我若是知道自己什么都忘了，必定会不懈努力的去寻找真相的。”
“你，不是，我。”
所以，我不会按照你的思维行事，我也不必按照你的思维行事……
“……唉……”
谁的一声叹息，惊扰了夜中的烛火，摇摇晃晃，浮生若叹……
大年夜的前夕，封武式幼女入住中宫的圣旨已经昭告天下，那位有着无上野心的女子，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位置。
妖妖穿着大氅，面无表情的坐在房间的门口，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
虽说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但是因为是冬季，所以多增了几分萧条。正对门口的事一棵枯了叶的合欢花树，光秃秃的枝桠，在夜空中慢慢延伸，就像是天空出现了悲伤的裂纹。
合欢合欢，寓意“言归于好，合家欢乐”之意。面对着这样一棵树，妖妖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一个画面。
辉煌气派的宫殿里夜夜笙歌，高坐于主位的人频频举杯。周围的人，或奉承，或嘲笑，却一个都入不得那位主人的眼。
寂寞，空虚……死亡，绝望……
或许自己真的是妖狐苏妲己，不然为何会想到类似于宫殿的建筑？她已经隔绝于世几千年，莫说是宫殿，房子都没有见过几座。
这么清晰的景象，定是自己的记忆无疑……
妖妖轻轻的摇摇头，想要想起更多，却是再也想不起来别的了。
今儿个是除夕，倾家一年一度全家团圆的日子，上到族长，下到扫地小仆都在这难得的一天放了假，出去参加年会的，会见意中人的，在倾家准备晚饭的……说起来每个人都很忙。
本来倾鸢给妖妖留了木头，和一个叫媛媛的小丫头，但是看他们两个心不在焉的模样，妖妖就让他们出去忙自己的去了。
她也没什么需要的，能够简单的活动手活动脚之后，她很多事都是自己去做。
说起来自从倾鸢将自己带出牢笼已经过了小半年，现在才开始动自己早已经忘记的身体，是否太过闲散了？
想到这里，妖妖的兴致来了，既然没人来搭理自己，她何不练习一下走路？
……
本来倾家的年夜饭就是各种溜须拍马的场面，倾鸢素来恼烦这种事，坐下说了几句祝贺词就想离席，却被族中慕容长老冷着一张脸拦下了。
“今日是年夜，以往族长小打小闹，胡作非为就罢了，倾家上上下下一年就眼巴巴的盼着这一天，族长也要扫兴吗？”
要说倾家长老里，还真的有一位让倾鸢不得不尊敬的人——慕容安，这位慕容长老也就刚过不惑之年，一袭美须曾经令多少美妇人拜倒其怀中，但是这位长老也是教倾鸢练武的师傅，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于这个思想上与自己极其相似，又在武功上对自己推心置腹的人，倾鸢是真真切切愿叫其一声长老。
既然自己的师傅说话了，倾鸢再怎么说也要给足了他的面子，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主席上，继续听他们的各种马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