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一条暗涌流动,黑水泛滥,倒映着岸上的人。
一根石柱上绑着一个白发苍苍的人,她的双眼紧闭着,微皱着眉头。旁边,一个棕发男子微笑着凝视着她。而那男子的身边,一个侍女恭恭敬敬地站着。
棕发男子抬起手,侍女立刻走上前把手中的一粒药丸放在男子的手心里。那男子依然微笑着把药喂进了石柱上的人的嘴里。
然后,他带着侍女离开了。这个地下穴洞中就只剩下那石柱上的人了,还有那条流淌着黑水的地下河。那男子来去无踪,莫非是从黑水中出去的?要不然,这个除了黑水两端的进出口没有任何通道的洞穴,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地底下的黑暗中,石柱上的人在渐渐地发生着变化。那原本满头的银丝,在一会儿之后竟显得乌黑发亮。那张苍老的脸褪去了岁月刻下的沧桑,变得光洁白皙。俨然稚气未脱的孩子。
“泥王。”泥族士兵跪在棕发男子面前。棕发男子的脸上没有之前的微笑,而是带着一种残酷的严肃:“怎么了?”
“我们没能把来者赶尽杀绝。请泥王降罪。”
“你们给我好好盯着他们,不要打草惊蛇,让他们再发现你们。”泥王并没有降罪。
泥族士兵退下后,刚才那个侍女又走了进来:“王,都已经恢复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嗯。”
“这是哪儿?你是谁?”石柱上的人挣扎着。她早就醒了,看到有人进来,就大声问着。
泥王微笑着:“我?我会告诉你我是谁的,但是不是现在。”
“哼,别以为用这一根细细的绳索就能够绑住我,我可是会……唔……唔……”她还没有说完,泥王就走上前去,把一粒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她问着。
“你还是睡一会儿比较好。”泥王微笑着说。接着,那女孩就低着头沉沉入睡了。
夜,渐渐朦胧,笼罩了林湿润的双眸。他一直觉得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救清,就算她变得再老又能怎么样,用天书不就能把她变回原来的样子吗?他妹妹和茗儿为何要阻止他呢?她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你在怀疑维夕和茗儿吧!”尤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林的身后。林没有转过身,只是低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在看到你望着维夕和茗儿时的神情时,我猜的。”尤华在林的旁边坐下。
“你和清一样能猜透人心。”林把头埋进了胸口。
“你不会知道维夕和茗儿的良苦用心的。”尤华摇了摇头。
林抬起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在那片流沙旁,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清身上,只有和我们不一样的神秘身份时的维夕不太在意清的安危,所以她发现了森林里到处都可以看见擦着剧毒的箭的箭头。有人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安装了毒箭,而引发那些毒箭的机关就在流沙上。若我们执意要把清从流沙上救起,只会一起跟着丧命。”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让清陷入流沙中啊。我们不是都会魔法吗?用魔法不就可以抵挡……”
“若用箭的人也会魔法,且与我们不相上下呢?”尤华打断了林的话,“就像这个森林中的敌人一样会魔法。”
林低下头,眼泪滴在泥土上,渗下去,渗下去。
然后,两个少年就不约而同地进入了梦乡,梦中有清,有一切都还未发生时的欢乐。
“你看见什么了?”清急急地问着林,林手抚在水晶球上,正闭着眼睛在“预见”呢。“你看见了什么啊?”
“嘘!别吵!会打扰他的。”尤华也插了进来。
“嗯。所以,就是因为你们在旁边大呼小叫,害得我什么也看不到啊!”林睁开了眼睛。
“什么嘛!明明是因为不会‘预见’还找借口,让我也试试。”清一把夺过水晶球。
“算了吧!就你?还想预知未来?别忘了你用了你干爹的雪云杖都没能看出什么。”林也反击了。
“算了吧!你们俩!还争!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尤华又插了一句。
“算了吧!你!我们大人讲话,你一个小孩还是去一边陪迷迷吧!”清和林异口同声地对着尤华说。然后,三人都笑了。
当然知道这是梦。可是……
“好了。不会‘预见’就不玩了。话说回来,你们还是应该认输,这个水晶球还是我用念力制造出来的,可没用天书,也没用魔法啊!”清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谁说的?”林反驳,“要不是我帮你指点,你是怎么制造的?”
“慢!你们别忘了,这水晶球的制造方案可是我教你们的。”尤华再次插入。
“一边去!”两人又开始异口同声了,“要不,你试试制造出一个?”
谁都知道这是梦。可是……
“不就是要排出老大、老二、老三嘛!用魔法是比不出的。要不,咱们民主一点?维夕、茗儿、溪。你们都过来。现在,我们六人分别投票选出老大。好了,开始吧!”清提议,大家都赞成。
然后,维夕、茗儿以及清自己支持清,溪和林自己支持林。只剩下尤华一个人在那边不服输:“什么嘛!清耍赖!女孩子当然会支持女孩子啊!”
“那为什么溪会支持林而不支持你呢?”清反问一句。
“因为……因为你们约好了嘛!”连尤华自己都觉得这话很牵强。
就这样,三人的排名定下来了。以后,做事都得听清的,若清不在就听林的,而要等到清和林都不在,才有可能听尤华的。
明明知道这是梦。可是……
林心里清楚得很,在看水晶球时,他看到了,看到了瘦弱无力的清,可是,他以为那是他的幻觉。
难道,从那时起,就注定了这个结果?
清晨,森林里传出各种悦耳的鸟叫声,却刺痛了五人的心。尤华坐在树梢上,金色的长发剪碎了朝霞。背影异常孤寂,翅膀轻轻扇动,抖落了几根羽毛。
树下,林看着羽毛落到湖面上,轻轻打了一个卷,感到突然的悲凉。
地下,烛光照亮了躺在床上的少女的脸。她还在熟睡。旁边,泥王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那个侍女则站在他身后静静等待。
少女的睫毛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四周,问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泥王微微一笑,把她头上的短发抚顺:“你啊,是我的王后,有人陷害你,让你服下了毒药,你才会忘记我的。”
“王后?”少女低下头想了一想,“我一点都不记得。”
“没关系,总会记起来的。你昏迷了那么多天,也饿了吧!来,吃点东西。”泥王从侍女手中接过饭菜。
少女想自己吃,但泥王硬要亲自喂她,她也没有办法。
泥王告诉她,她叫紫芯。
尤华从树上跳了下来,他说:“要不,我们回去吧!再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
“走吧!”林极小心地踩在地上。泥人或许会来阻挡他们吧!
果然,当他们走出森林,就遇见了一帮泥人。他们个个用混浊的眼睛紧紧地盯住林他们。手中泥做的剑却比真剑还要锋利。
尤华幻化出天使之剑,林也幻出了大祭司之杖。不久,这儿就成了一片战场。泥人倒下了又站了起来。尤华他们开始觉得累了。
就在泥人快要占优势的时候,维夕突然间站了出来,手中一道蓝绸带迎风飞扬,不久便有几个泥人倒了下去,而且,再也没有站起来。
“你们就不会使用些其他的魔法,让效果更佳一些?”维夕一边挥动绸带一边说。
“知道了!”
尤华的每一剑下去都带了封印魔法,倒下去的泥人在没冲破封印之前是起不来的。林则使用了黑暗魔法。而最好玩的是溪和茗儿。溪使用了火焰把那些泥人烧焦,然后击碎。烧焦后的泥人成了砖就无法再站起来了。而茗儿则用上了水,水把泥人变成了一滩泥水。
使用这样的手段,不久之后,他们就战胜了泥人。
“这些泥人还真顽强啊!”溪拍掉了身上的泥土说。
林转过身去看着维夕,他问:“维夕,你说的那一个人是谁?”
“就是我们的十哥。曾因父王预测出他是个不祥之子而被送到这个地方。就在他来到这儿的那一天夜里,山中发生了地震。地震引起山崩,幼小的十哥在熟睡中没能逃脱被压在了废墟之下。”
“那你怎么说是他呢?”溪还是改不了插嘴的毛病。
“当时,父王是以为他死了。但在多年之后,父王才算出他在这儿活得很好。而且,还做上了泥王。我所知的情况就是这样子的。可是,据父王说,父王在世时的那些年,十哥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的啊!他从不伤害这里的村民。这一次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是啊,我也想不通啊!”林皱起了眉头。
“想不通就问我嘛!”一个泥人站了起来。
“那是……泥王?!”溪叫出了声。
“不。是他通过泥人在跟我们说话。”维夕说。
“你们挺能干的嘛!不过,给你们看一样东西,你们就不会再这么猖狂了吧!或者,你们会更加猖狂?”泥王随手一挥,天空中出现一副画面,泥王正在给紫芯喂饭。
“这……这怎么会呢?”林几乎要发狂了。
“你们好自为之吧!”泥人碎成了一堆粉粒。
“林,你怎么了?”尤华转过头问还在发呆的林。
“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那个女的是清啊!”
“或许是长得像呢?再或者是泥王在骗我们。”尤华说。
“不行,我一定要去把她救出来!”林根本没听见尤华的话。他挥动着魔杖,击倒了一棵又一棵的树,呼喊着:“泥王!你出来!有本事我们打一架!躲起来算什么?你出来啊!出来啊!”
可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算了,林。我们静下来再想想办法吧!”尤华按住了林的魔杖,“我们也在想清。她福大命大,或许真如你所说,那个女子是清。但是,我们总得想个方案才能救得了她。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怎么可以不静下心来呢?”
“尤华说得对。如果我没猜错,清姐姐是落在了泥王的手中。因为凭着泥王的魔法很可能是在死亡黑森林中就把清姐姐抓住了。”维夕蹲下身子,查看了地上的泥土,“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块泥地被我们的魔法击得面目全非。泥王暂时一定不会为难我们。若我没有猜错。他此时正在保存实力,以便在下一次我们攻击他时有力地反击我们。这样吧,我们先回到湖边去。”
回到湖边时,已到了中午,茗儿和溪带着维夕准备午饭,尤华和林又一个树上一个树下地发着呆。
午饭后,维夕又分析了一下,根据她所知,泥王的窝在离这森林几个山头的一个山洞里。所以,他们必须在这段时间内计划出一个又一个的方案来对付经过这些山头时所要经受住的泥人战争。而且,他们是不能飞到那座山的。因为这里有泥王布下的封印,这封印的关键就是飞。一旦有人在这山区里飞,这封印就会破解。破解之后,就不知会发生怎么样的灾难。
“事情很明显,泥王不希望我们不经过他的泥人军直接闯他的老巢。”尤华说,“如果我没有算错,泥人是不会飞的。”
“是啊。‘土’生‘土’长,又怎么能飞呢?”维夕回答。
地下,紫芯和泥王正在下棋。紫芯的棋艺很是了得,无论是布阵还是进攻都无懈可击。泥王一边下棋一边和手下说这话。原来,他看着紫芯下棋,感到灵感不断地闪现,就叫人到山里去布阵。
“王,我赢了。”紫芯微微一笑,收起了所有的棋子。然后,她看了看王面前的军事地图说:“何不在悬崖边也布一阵呢?这一阵不但要猛,而且借地利可以事半功倍。”
“你说得太对了。这悬崖是该布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