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夕忽然扑进清的怀里哭了,她说:“清姐姐,我是一个罪人,若不是我,娘会和爹一直在一起,形影不离。也不必来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宫里。若不是我,林哥哥就可以与你在一起。我要去出家。我就不信,皇上还要逼一个尼姑去嫁给林哥哥。”门外,烧好饭正好赶来的叶茗见这一幕便又独自离开,偷偷落泪去了。
清没有做声,弯腰捡起那几缕青丝,在维夕的断发处一抹,头发又接上了。清才说:“妹妹,你要明白,这世上有许多事我们都做不了主。就像我们的父母是谁我们无法选择一样,我们只有认命的份儿。姐姐与林无缘也是天注定的。而且,你知道吗?你这场婚姻关系着许多条人命,哪怕是做样子,你也要好好地,开开心心地嫁给林。替我……好好照顾他吧!”说完之后,清也哭了,珞珠一看她俩都抱在一起哭,自己也在一旁哭了起来。
哭够了之后,维夕抬起泪眼说:“好。姐姐,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照顾林哥哥的。”
清替维夕擦去泪水,说:“那我们去吃饭吧!”
林吃过午饭之后又去找清,谁知清不在,说是去了潮汐殿,他的心中忽然间明朗了起来,倒也不急着去找清了。他飞快地走回去,进了父皇的宫殿:“父皇,我不要娶维夕,我要娶清!”
皇后正好也在,她示意手下拉住林,然后她说:“那可由不得你想娶谁就娶谁。”
“我不娶维夕,我要清!”林边挣扎边说。
皇后便示意手下将林拖回林的宫殿中关起来。
林被拖出去之后,皇后叹息道:“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皇上也叹气说:“是啊!这么大了,都不会以大局为重。不过,说起来,皇后,你觉得清这个人怎么样?”
“清?”皇后愣了一下,又皱了皱眉头,说,“那个神女?长得倒也不差,性情也还好。只是,臣妾听说她与前任神子有关系。”
皇上听了这话,也愣了一下:“你是说……尤华?”
不知怎的,皇后的眼中似乎闪着泪光,她咬了咬嘴唇,说:“是。”
皇上又叹了一口气:“算啦!当年的事也是朕的错呢!亏得他不计较,没来报仇。”
皇后也不说话了。十九年前所发生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她恨也好,悔也好,都已经淡了。只是在过了许久之后,她对皇上说:“皇上在臣妾这儿可以悔恨,出去可千万别这么说,有失皇上的龙威。”
“还是皇后替朕想得周到。”皇上笑着搂住了皇后。后宫佳丽三千,然而皇后的地位却无人动摇,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缘。皇后的美并没有达到倾国倾城的地步。而令天下惊叹的是她能令皇上对她十九年如一日地恩爱。这令她恍惚间有了寻常人白头偕老的感觉。
太子殿中,林拍打着早已被锁上的门窗,叫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狗奴才!我真是白养你们了……”
骂狠了,外面的下人就很为难地说:“太子殿下还是歇歇吧。别为难奴才们了。这也是皇上的命令,奴才们不敢违背啊!”
“皇上的命令怎么了?你这会儿倒觉得你不敢违了?平日里你违了多少啊?”拍门的力道终究轻了些。
“奴才不敢!”门外竟传来一群人下跪的声音。林停了手,叹了口气。林开始打量起自己的宫殿来,他盘算着如何偷逃出去。可是,等他的眼睛扫视了一遍之后,又落回了那扇被锁的门上。他再一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再不一会儿之后,天渐渐暗下来,皇后的贴身丫鬟彩云端了碗什么东西进来,林又开始盘算着逃出去,却哪知,彩云一进来,身后的门再次上了锁。林只好盘算着等她出去时冲出去。
彩云也算准了林想要做什么,她把碗端到林的面前说:“娘娘吩咐御膳房给太子殿下做了碗汤。太子殿下快趁热喝了吧,奴婢也好早些回去服侍娘娘。”
林看了看那碗汤,刚刚喊了太久,口渴了,再加上天也黑了,肚子也饿了,便接过来喝了起来。谁知,刚喝了两口,神情便恍惚了起来,端碗的手也抖了起来。眼看那碗汤即将洒出来,彩云一把拉过了碗,看着林迷离的眼睛问道:“皇太子即将娶的人是清,对不对?”
“不!我不要维夕!我要清!清……”没有听彩云的问话,只是由着自己的思维脱口而出。
“那再喝一点吧!”彩云把碗送到了林的嘴边,迫使他又喝了一大口的汤,然后,她又说:“皇太子后天就要娶太子妃了呢!”
“我不要维夕!我要清!”林还没有说完,彩云又给他灌了几口汤,她用手挽了挽自己的头发,笑着问林:“皇太子是要娶谁呢?”
“清……”林口齿有些不清地说,“后天我要娶清了。”说完还傻傻地笑着,痴痴地望着一个并不存在的幻象:清穿着喜服站在他面前,脸微微有些红。
彩云起身,拿着碗说:“那皇太子还是早些歇息了吧!别耽误了后天的喜事。”
“好!”林说完便开始自行解衣睡下,目光呆滞。
彩云满意地看着他睡下,转身轻叩房门,门开了,她吩咐道:“守着皇太子,若有什么闪失,唯你们是问!”
“是!”那些奴才们对彩云还是有些畏惧的,都低下了头,只有领头的小奴才对彩云陪笑说:“娘娘那边,还希望彩云姐姐多照顾着些,奴才们也算是很尽职的了。”
彩云直着身子走了出去,略低头对弯着腰的奴才们说:“放心吧!我会在娘娘那边替你们说好话的。”
“多谢彩云姐姐了!”小奴才们喜上眉梢了。
彩云也不多逗留,疾步便走开了。她正要赶回去对皇后说娘娘出的这招真管用,皇太子喝了加了迷心散的汤之后,果然自以为娶的是清。等药性过了,人都嫁过来了,任他怎么闹也没办法了。再说,到时,皇上和皇后的目的也达到了。自然不必去管林怎么想了。
转眼一天又过去了,喜庆的日子到了。
清在维夕的闺房中为她梳头,维夕本来还在哭,只因清的一句:“高高兴兴地嫁过去吧!也算是我认你作妹妹的报答,好吗?”她又将眼泪擦去,很努力地试着露出了微笑。
叶茗在为维夕化妆,而珞珠则抱着喜服站在一旁等着。
挺久之后,接人的轿子已经到了殿外时,维夕才终于梳妆完毕。由叶茗领着去坐轿子了。而清站在身后,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忽然间感到心痛万分。旁边,珞珠说:“大小姐,皇上召见。”
“知道了。”清整了整神女服,回头对珞珠吩咐道:“你也收拾了东西回侍神殿吧。”
“是。”珞珠低头。
清疾步走了出去。
喜宴上,清远远地站着,看一对新人走在人群的中央,拜堂成亲。皇上和皇后脸上堆满了笑容。彩云眼尖,看到了清,低头在皇后的耳边说了句什么,皇后又轻身吩咐了句什么,彩云便过来,要带领清去静室中宴请神。清也没多想便跟了过去。
那是一间很干净也很清静的房间,房间中的大桌上摆着美味菜肴,清一进门便感到了房间里有人,或者说,有神。彩云不便入内,只在门口为清开门关门。听着她远去的声音。清略一曲膝,跪倒在地,然而,神并不要她跪,在她的膝盖即将触到地面之前扶起了她。
清轻呼:“神!”
空气中有微笑的声音。神说:“清,没想到你竟然舍得将林拱手让给别人。是你太傻还是你太仁慈?”是一个女神。
清微微一笑,说:“恩怨情仇皆有定数。我不强求。”
神不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