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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傲慢的代价(3)

夜空之下的核心,显得无比的狰狞。

地面之上,围拢了大片的装甲军团,不像是去送死的。这些装甲车都是经过特殊改装的,顶部加装的并非常规武器,而是一种巨大的发射天线一般的物体,或者更像一个电极。其不停的与核心表面隔空着擦出一阵阵绚丽的电火花。

这些是什么??

“我们正在竭尽全力地拖延着时间,不过,一切,一切还得要靠你。”军官拍着我的肩膀说。

原来地面的那些装甲车,其作用其实就是生成一个巨大力场,束缚住核心的膨胀。但强强相抗的后果,我已经见识过了,那就是核心的长大只能暂时性地停滞一下,等其储备了足够的能量,就会更加疯狂地扩张、吞噬一切。

“我已经说过了,我会为此品拼上性命,但我暂时没有任何方法,去阻止它的膨胀!!”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但别对我抱太大的希望!!”

“是么??任何事情??”军官哈哈大笑起来,我不明白,在这种危机情形下,他还能笑得出来,“很好!!那一切都有了希望!!”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不像失去了理智的疯狂之人的话语,虽然我现在感觉他有点疯狂。

军官马上转而正色道:“小子,你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派你去完成这个任务么??”

“因为这个错误是我犯下的。”我苦笑一下,“所以必须是我去亲手终结这一切。”

军官把脸凑了过来,我看见其眼神里充满了威严的光芒:“错!!”说的异常的斩钉截铁,“因为你的身体之前和它接触过,你身体中所有原子的信息经过了它的同化!!所以只有你获取了那个资格,进入到内部去!”

“什么!!”我不敢相信他说的话,“要我进入核心的内部!!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也毫无可行性,如进入黑洞内部那般的荒谬!!”

“是么??”又是这个回答,“你现在的表现,又突然让我失望起来了,小子,看来你不适合当一名军人!!因为你不相信上级的命令,即使很多时候让你去送死的那种命令。因为你不明白在这些命令背后的意义,那就是胜利!!胜利,是用鲜血和生命所换取的,从来不是通过像这种浪费时间的争执!!”

我当然不明白军人,我又没当过军人,但他可能想错了,赶紧回答他:“等一下!!我并非怕死,我只是有义务告知你,若要阻止核心的长大导致此地毁灭,那就只有两条路:一是将其送走,无论用什么方法,比如说用这种施加外部力场的方案,这比较可行;还有就是切断其内部能量的来源,但那种事情,即使在理论上,也是不可能行得通的,因为物质不可能穿透其外部。”

“谁的理论?”军官用阴沉的目光盯着我,“你老师的??”然后他突然之间冷冷地哼了一下:“小子,别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在这个领域,你和你的老师就是绝对的权威?你没读过历史么?还是书念多了,脑子彻底废了?你认为历史上所有的那些关乎人类命运的科技进步,会只悬系在少数人的手中么?那你就错了,大错特错!!我现在可以这么告诉你,世界上所有的最优秀的科学家,都在我们军方!历来如此,从来如此!很多你连名字都没听说过。与你、你的老师暴露在空气和阳光之下的那一类不同,他们行走于黑暗之中,隐姓埋名。但他们,才是真正的推动历史的人。你们和他们相比,还差了远!”

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但马上一回想,那些几十年、上百年后才解密的档案中所述的东西,恰恰就是如此!!

“那么为什么要救活我?”我一脸疑惑,“既然你们已经有这么强大的团队,让我复活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

军官冷笑一下,一言不发,做了个手势,让我跟着他。此时直升机已经着地,我们一行人下了机舱。我看到不远处就是一座巨型的轨道炮,其炮口方向,直对准了核心的裂隙。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军官大步地走在前面,边走边回头和我说话:“因为我们需要你来进入核心,也只有你能做到。”

我仍然不解。他带我到达轨道炮的附近,一群科学家正在此地忙碌着。军官指着一个两米见方的容器,说到:“你待会坐到里面,我们就会用这门炮,将你输送到核心内部。然后一切都在这里结束!!”

我问道:“真的这样就可以了么?往一颗黑洞般的物体扔个东西,就能让黑洞般的它消失掉??这是不现实的。”

突然背后一串脚步声传来,同时还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年轻的声音:“哇哦,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伙这么快就能动了??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我回过头去,是一位科学家模样的年轻人,他笑呵呵地走上前来,和军官互相敬礼,然后继续笑呵呵的对我说:“核心内部是虚无之境,所以,只要有任何东西、任何信息被注入,一切就结束了。因为它就再也不是虚无之境,能量通道立即被切断!!”

“就这么简单?我们如何突破那倒不可逾越的表面?”我仍然不解。

“事实上,我们突破不了,你的身体,会在发射后撞击到表面的一瞬间,完全分解掉。”他乐呵呵的笑着解释,“但不用担心,你不会白白牺牲,下一瞬间一切都回恢复到正常状态。然后你拯救了地球、你成了英雄、被写进历史!!一切完美!!”说着便自顾自的鼓起掌来。

军官向表现有点浮躁的年轻人瞪了一眼,转过头来和我说:“最后时刻,我们不想隐瞒,你的生命会因为这项任务而结束,但这绝对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白痴举动,请你记住我的这句话。”、“另外,你别无选择,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救回来,但你的生命只能维持短暂的一段时间,几个小时之后,你身上的这套维持装置的能量将耗尽,而你将永不醒来。”

“我知道,这是我必须面对的。”我镇定的回答道,“但至少让我知道,到底如何进入核心,所有的物质都将在接触的瞬间所蒸发至无形,绝对没有一粒原子,能有希望进入至核心内部!!绝无这个希望!!”

年轻人对着军官哈哈一笑起来,让军官非常的恼火,但他克制着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发作,即便如此,面色已是难看至极。

年轻人努力控制了自己的轻浮举动,向我们做了个“对不起”的手势,向军官说道:“告诉他吧,我相信让他知道了更好。”

军官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我,用极其严肃的声音,对我所:“小子,我们不担心你知道了真相,却不肯合作。但我希望你听了答案,要承受得起那个后果。”

我微微一笑:“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加不可接受的后果??”

年轻人抢过了刚想回答的军官的话语:“你现在是唯一一个接触过核心表面还仍然存在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甚至物体!这个先觉条件,让你可以有机会再一次接触到那里。这是我们救回你的首要原因。”、“然后,你的这身坚固的装甲,可以在撞击发生后为你多争取到短暂的一丝瞬间,而我们要的就是那点时间。不需要太久,十万分之一秒已经足够。这一段时间之内,你的身体会被完全地分解,并不会进入至核心内部,但你的思维意志,会借助着这多出来的十万分之一秒,成功穿透过那层绝对防壁。”

“这还需要感谢你之前的努力。”军官也开口了,“你成功的在核心表面撕裂出了一道伤口,为争取到那个短暂的十万分之一秒奠定了基础。不过,这一瞬间……对你来说……会无限的漫长,因为核心内部的虚无之境中,时间几乎处于停滞,所以……”

“所以!”年轻人接到:“你一旦进入其中,就如同处于一个绝对永恒的空间,你将永远的滞留在那里,永远……”

“什么!!”我越听越觉得可怕,大喊到,“但你们也是科学家,你们不应该支持灵魂存在说才对,物质灭亡之后,还有什么东西来支持我飘荡于体外的感知?”这点与我长久以来所学习到的,完全冲突。

“为什么不自己去体验一下,然后再做结论?”军官指着那个“容器”------那枚准备装载了我、再发射出去的炮弹。

年轻人也说到:“一瞬间,你被分解;下一瞬间,你进入核心,然后核心的动力源被摧毁,核心收缩回虚无。对我们来说即是如此。但记住:对处于不同时间轴的你,则完全不同,你会永远的被困在里面,永远!!而且这是在感知存在的前提下。哇哦,你得到永生了!!这对于人类来说,是多么梦寐以求的东西,是不是??”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不,那不叫永生,孤独地被封闭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而且是永远,那就是死亡,甚至比短暂痛苦后的死亡及沉寂,更加、更加地恐怖,更加、更加的痛苦!但那是我的宿命,我必须去面对。

军官无奈地看着轻浮不堪、大笑不止的年轻人,再看着失魂落魄的我,愤怒之火终于在双眼中完全爆发开来。他走到年轻人面前,突然举起手,狠狠地煽了他一个响亮了耳光。

年轻人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刚才的神情立刻全失,转而是一脸的愤怒地望着军官。嘴角处是正从牙缝里涌出的一道鲜血。

军官阴沉的说道:“时刻不要忘记,你是个军人!因为你是军人的儿子!!”然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张开的口却停在那里,再也吐不出一个字,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着眼,沉默了许久。

终于,军官打破了沉寂:“现在给我滚回到岗位上去!”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年轻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向地上狠狠地唾了一口,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我的时刻也到来了,军官用威严的眼光注视着我,问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全部,你确定能承受得住这份命运施加在你肩头的责任么?”

我摇了摇头,不说话。军官看到如此,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转过身,不想再听,而是径直走向了那个容器。我当然知道,我将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我明白什么叫做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但是,生命、智慧诞生的意义,就是去承受那些个不可承受,即使我肯定知道,我无法去承受。因为不那样的话,生命便将失去诞生的意义。周围的一切,这个被核心摧残着的惨淡的世界,正在提醒着我这一点。

它已经因为我的错误,而承受的太多!太多!!现在,要轮到我,由我去承担属于我的那份不可承受去了!

我走到容器内部,安坐下来。入口自动闭合起来。隔了透明的外壳,看见军官下达了发射准备的命令,一只巨大的机械手,从天而降,抓起了我所在的空间,将我连同容纳我的这幅壳体,向轨道炮的装弹点徐徐转移而去。

不远处,轨道炮所笔直指向的地方,是黑云旋绕天空下的暴虐核心。

地面上,是大批在紧张地忙碌着的身影。突然我看见了他们之中,有个人正在紧盯着我这边,就有那位年轻人。

他笔直地望着我,是在为我送行么??

装弹完毕,发射前准备进入倒计时。我心中四下翻腾起来,我虽然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去那里,但我并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因此而后悔。

正在这时,突然之间,看见那位年轻人正在向我这边,举起了一只刚毅的手臂,手里的大拇指,正朝天而翘着。

真的是在为我送行!对,真的!他看见我望着他,身体保持着笔直,微微点头。

我点头回应,也向他翘起了拇指。

“一路走好!!”随着倒计时终结得邻近,我心里轻轻地对自己、对眼前这个世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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