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相信我们吗？”陆海洋问。
“我不知道。”
“在牛世坤被立案查处之前，你这种怀疑是可以理解的。反过来，我们也对你的行为进行了反复研究，认为只要你能主动来见省报记者魏泽西，就说明你一直在寻求正义。所以你都看到了，我们没有提出让你把那个录音笔交给我们，而是希望你能自愿与我们合作。”
高伯成把目光投向魏泽西。
魏泽西说：“高记者已经根据这一事件写了一篇文章，就等有了最后的结果再拿出去发表呢。警方掌握的情况能不能作为第一手资料，接受高记者的采访？”
陆海洋笑问：“作为合作的条件？”
高伯成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侦查破案是你们的职责,告诉社会真相是记者的职责。”
陆海洋说：“那么，成交了！”
杨光叫服务生进来，要了4杯咖啡，然后提议：“干杯！”
陆海洋说：“光喝这玩意儿不行，来点吃的。今天，我们埋单。”
服务生递过菜单，陆海洋按顺序勾了几样西点，又要了4份套餐。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下来，高伯成从包里掏出一个微型录音机，说：“我想你们能够理解，我只能先给你们提供一个复制品。我保证，原始证据等有了结果我会交给你们的。”
陆海洋说：“这是对的。这里没有外人，我们打开听一听，看到底是个什么秘密！”
高伯成打开录音机——（片刻的静音之后，牛世坤说）“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们需要相互理解。”
“牛书记，我其实还是问我那事。”（是金明峡的声音。）
“我知道，可万事都需要个时机对吧？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没想到，你会在其他几个书记那里大打折扣。”
“那是因为我跟你走得太近，他们在向你发难。”
“在这小小的清川县，还不至于有人向我牛世坤发难吧？”
“这话我信，所以我的事只是你一句话。”
“所以我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时机问题。你呀，目光要放远一点，不能心急，欲速则不达。（牛世坤说着说着，突然变换了口气。）但如果你特别没有信心的话，我看解铃还需系铃人，让温家林把事情处理了算了，谁让他多事！”
“我送出去的钱，就没有想过再要回来。”
“你威胁我？”
“我哪敢。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再要那１０万块钱的。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这我知道，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人。”（牛世坤一字一顿地说。）
“你不会看错人。”
“那好，我今天本不想和你谈这件事，但好像你特别心急，非要谈不可。那我告诉你，这件事要循序渐进，不能一步到位，我想只能这样了，你先到乡里报个到，缓缓再补办一个招干手续，然后先任命个乡长助理。副乡长的事再缓缓。”
（良久，金明峡突然说）“我要当乡党委副书记。”
“乡党委副书记？也不是没可能，只要进入领导干部序列，什么事都好说。今天就这样吧。”
“我这里还有一个引资项目，您回头看看。”
“好，好，有了这个项目我就更好说话了。这太好了，妙不可言！”
“那……牛书记，我先走了。”
（这时候好像有什么人进来，那人又说）“那，我先走了。”
大家听过之后，幽雅的咖啡屋格外的寂静。桌子上的杯盏和午餐预示着某种事件的结局或开始。
陆海洋说：“对于牛世坤，这确实是一个致命的证据。杨光给高记者打个收条。高记者，你一定要把那个录音笔保存好。这期间如果有什么情况，你随时打电话和我们联系。为了案件的顺利进行，也为了各位的安全，今天会面的内容要绝对保密。”
大家相视点头。
刘家坪听完陆海洋和杨光的汇报，沉思了半天，说：“从你们汇报的情况看，证据的来源合法。但是要着重强调、充分肯定高伯成主动把证据交给公安机关的情节和省报记者魏泽西在获取证据方面所做的努力。我们公安机关完全是在权力范围内行事。明天，就要进行常委选举了，为了不给大会带来被动，我现在就向袁局长、王政委汇报，请他们马上回来研究下一步的工作方案。事不宜迟，立即控制余长水，他与此案有直接联系，证据确凿。”说着，他打袁方的手机，可是对方关机。再打政委王凡印的手机，也是关机。他又打电话叫办公室郑主任进来，说：“你现在就去大会上，请袁局长和王政委马上回局里一趟，不管他们在干什么，就说我说的，越快越好。”
郑主任走后，刘家坪说：“市局部署抓捕一个县局的副局长，在清州还没有先例。海洋你去与跃生商量一下，想一个稳妥的办法。”
陆海洋去了之后，刘家坪看着杨光，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你要是嗅到了什么，就咬定青山不放松啊。这正是一个刑警的品质。说实话，当初你从组织部来公安局，我还真说不准你的想法。中国人民大学法律系的毕业生到公安局是屈才了呀。现在我明白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公安局更有用武之地。不过，你可是给我们弄了一个富有挑战性的案子啊。”
“给领导惹麻烦了。”
刘家坪佯嗔道：“那你就太看不起我们这帮老家伙了。朗朗乾坤，唯法是尊，你把证据都摆在我们面前了，我们还能不舍身护法？干公安这么多年，不能违法，只要有证据，概莫能外。除非有高人犯法不留证据或把证据毁灭。但这也是有风险的，从理论上说，不留证据是不可能的，只是没有被发现，而毁灭证据同时又增添了一个新的证据。”
“听刘局一番话，胜读十年书。”
“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像你这样的正宗科班出身，心里别小瞧我们就行。”
正说着，袁方和王凡印一脸严肃地推门进来了。杨光准备告辞，刘局说：“你别走，你走了，我还汇报不清呢。你去把海洋也找来。”又问袁局：“去你办公室？”
“你现在主持工作，就在你办公室。”说着，和王凡印在沙发下坐下。
刘家坪从桌子上拿过录音机，也在沙发下坐下，说：“他们对案件的推测是对的。”说着，打开了录音机——
（片刻的静音之后，牛世坤说）“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们需要相互理解。”
“牛书记，我其实还是问我那事。”（是金明峡的声音。）
“我知道，可万事都需要个时机对吧？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没想到，你会在其他几个书记那里大打折扣。”
“那是因为我跟你走得太近，他们在向你发难。”
“在这小小的清川县，还不至于有人向我牛世坤发难吧？”
“这话我信，所以我的事只是你一句话。”
“所以我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时机问题。你呀，目光要放远一点，不能心急，欲速则不达。（牛世坤说着说着，突然变换了口气。）但如果你特别没有信心的话，我看解铃还需系铃人，让温家林把事情处理了算了，谁让他多事！”
“我送出去的钱，就没有想过再要回来。”
“你威胁我？”
“我哪敢。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再要那10万块钱的。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这我知道，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人。”（牛世坤一字一顿地说。）
“你不会看错人。”
“那好，我今天本不想和你谈这件事，但好像你特别心急，非要谈不可。那我告诉你，这件事要循序渐进，不能一步到位，我想只能这样了，你先到乡里报个到，缓缓再补办一个招干手续，然后先任命个乡长助理。副乡长的事再缓缓。”
“我要当乡党委副书记。”
“乡党委副书记？也不是没可能，只要进入领导干部序列，什么事都好说。今天就这样吧。”
“我这里还有一个引资项目，您回头看看。”
“好，好，有了这个项目我就更好说话了。这太好了，妙不可言！”
“那……牛书记，我先走了。”
（这时候好像有什么人进来，那人又说）“那，我先走了。”
这时，陆海洋和杨光进来了，刘家坪让他们汇报了获取这个录音机的经过，之后又谈了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同意家坪的看法，王政委你呢？”
王政委说：“我也同意。”
“那个余长水采取措施了吗？”
刘家坪说：“我已经让海洋去安排了。”
袁方挺了挺身子，坐直了，说：“首先，我代表局党委对刑侦支队创造性地开展工作、案件取得的突破性的进展给予充分的肯定。下一步我想，由于现在是大会期间，此案涉及常委候选人，新的政法委书记还没有选举产生，有必要直接向市委甄书记汇报。我建议，汇报由我和王政委陪同，以家坪为主，海洋补充，同时，邀请省报记者魏泽西作为协同我们调查的重要人员参加，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补充说明。不过，这要征得甄书记同意。我想，甄书记也会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兴师动众去向他汇报的。”他看看大家，说：“各位如果没有意见，我现在就向甄书记请示。”说完，他离开了刘家坪的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袁方走后，大家甚至不敢交换一下意见，但心里都在琢磨袁局长这么安排的意图。一个县委书记，不受市委书记赏识是不可能进入市委常委人选的，显然，他们给甄书记出了一道不小的难题，特别是在大会召开的节骨眼上，将了甄书记一军。
可是他们等了很久都没有消息，王凡印说：“我去看看。”
王凡印敲门，袁方说：“进来。”
袁方正在客厅里踱步，说：“跟甄书记联系上了，他正在开会，让我们等一下。”
刘家坪的办公室里，陆海洋接到张跃生的电话：“陆队，我跟余长水联系上了，他正在清州，马上过来。”陆海洋挂了电话，叫上杨光前往支队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