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目光一滞,微微失神,随即猛然惊醒,即使这张脸他见了千百次,仍旧是感到说不出的惊艳。
周围的人更加不堪,一眼之下惊为天人,目光呆滞,吃吃地看着佳人者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口水顺着嘴角流下都未察觉。
若说此地最为淡定的就只剩下土拨鼠般身材的彦东了,只见他眼睛弯成月牙,噙笑看着众人,脸上肥肉一阵抽动,模样说不出的怪异。
“表哥!”
彦东一脸戏谑地扫视众人的眼神,不合时宜冲着车上喊道。
呃——
这尼玛是什么意思……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车上佳人檀口轻张。
“表弟!”
从这倾国倾城的美人口中,传来温润的磁性声音,浑厚低沉,丝毫没有预想中少女的婉转灵动。
啥——
一群人瞬间在风中凌乱了,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车上佳人从车篷中完全走出来。
手执一把折扇,白衣习习,做书生装扮,只见其嘴角微微翘起,噙着一丝笑意,缓缓在车帮上站住,目光迅速扫过众人,眼中精光闪过,一闪即收,重新恢复大男孩般人畜无害的腼腆微笑模样。
周围众人顿时傻眼了,如此完美的一张脸却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简直是暴敛天物呀!那种感觉分明就像洞房之夜,你迫不及待地将新娘扒了个精光,却突然发现底下一柱擎天,瞬间能听到一地蛋碎的声音。
如此搞笑的一幕,吴起脸上却不见一丝笑意,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相比较肥胖低矮的彦东,眼前貌比潘安的卢冲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好帅啊!”
相比较大堆男人的希望破灭,人群中为数不多的女色狼双眼冒着星星,响起阵阵尖叫声。
对于这意料之中的反应,少年没有丝毫的奇怪,似乎早已经司空见惯,目光在人群微微一扫。陡然盯住吴起,面上微微一惊,随即露出一丝笑意,只见其迈步轻移,缓缓来到吴起面前,行走间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嘚瑟”
对于如此花哨的出场方式,吴起是不屑为之的。
好吧,他承认嫉妒了。
没办法,有些人注定光彩动人,哪怕走在大街上都是百分之一百二的回头率。
“哈哈,还真是冤家路窄。”小胖子迈着小短腿,一脸得意地走过来,目光紧紧盯着吴起“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在此等着向我求饶呢!”
咦,你白日做梦呢!
世上竟有如此自我感觉良好的奇葩,吴起拍了下头,一脸无语地转向别处,满脸都是懒得搭理你的神情。
“哈……”
彦东脸上的得意顿时僵住,继而,盯着吴起双眼喷火,就要动手,却被卢冲抬手拦住。
“吴起兄弟,好久不见,你身体还好。”卢冲笑意对吴起抱拳,意有所指道。
加上前世,两人真的已经有许久未见,对于这个抢了自己开脉令牌的家伙,吴起心中除了恨意还多了一丝敬佩。
“托你的福,一时还死不了!”吴起也郑重地抱拳回应,只不过在抬起右臂时,嘴角极其轻微的抽动了一下。
卢冲眼睛瞬间一亮,盯着吴起的右臂,眼中闪过莫名的笑意,好似看穿吴起的伪装。
任你狡诈似狐,也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若非顾忌吴大是江夫人进门时带的老人,三天前,吴起挨得绝不仅仅是一顿毒打。按照卢冲的想法必然杀人灭口,可惜舅舅彦复不同意。
夺取令牌还要多多依靠彦复,卢冲也不好太过违逆,折中之下,也是下了重手,原本以为吴起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不想才三天的时间竟然看到其参加赌彩。
不过卢冲并不担心,虽然不知道吴起是怎么站起来的,他凛然不惧,哪怕吴起完好无损他都不惧,更何况有伤在身。
吴起眼底同样闪过一丝笑意。
卢冲,任你千算万算,怎么也不会我是重生而来,不仅知道大势,更得到了快速恢复这逆天的本领。他之所以装着伤势未愈,就是为了降低卢冲的戒心。
两人各有算计,却笑着旁若无人的寒暄,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如久别相逢的友人般温馨,不过这其中隐藏的含义,就只有极少数明白。
彦东这愣头青丝毫没有遗传父亲的老谋深算和英俊潇洒,看着卢冲和吴起没玩没了的寒暄,忍不住恼怒地吼道:“跟他啰嗦什么,吴起,你立刻滚回乌彤城,退出赌彩,否则矿洞中,我必杀你!”
说着运指如剑,虚空对着吴起的脖子划过——割喉礼。
“幼稚!”吴起翻了个白眼。
“你……”
用手点指吴起,彦东浑身颤抖,满脸通红,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也就这么点出息!”吴起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一脸失望道。
“噗!”
彦东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只觉得吴起的眼神向刀子扎进心里,登时怒火攻心,喷出一口鲜血。
“不好!”
卢冲眼皮猛地一跳,吓得一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若不是赌彩还指望着彦东,卢冲恨不得指着彦东的鼻子骂一声蠢货,脑子里塞得都是棉花,没看出来人家在故意激怒你么。
手臂闪电般伸出,一把按住彦东的肩膀,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连忙低声安慰道:“表弟,稍安勿躁,别中了奸计。”
一口鲜血喷出,彦东顿时觉得气息通畅许多,怒火稍减,已然反应过来,便任由卢冲拉着走向别处。
口舌如刀,杀人无形,赌彩还未开始,便重伤对手,啧啧,这手段果然高明,众人看待吴起的目光顿时肃然起敬。
不远处,一位青衣少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眉毛一挑,目光转向吴起顿时多了几分兴趣,转身向着身边的手下小声吩咐了几句。
将江家来人大致看了一遍,吴起正打算看向别处,突然一个少年出现在其面前,挡住其视线,一脸古怪地盯着吴起。
“吴起,彭二哥请你过去一趟!”
这少年吴起认识,也是江家二房的仆役的子弟,名叫韩松,跟吴起岁数相同,却已然是炼体七层,可惜他老爹不争气,没能突破开脉中期,给他挣不来一块开脉令牌。
彭二哥!
吴起一愣,一时间竟没有想起是谁。顺着韩松走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青衣少年正冲自己微笑点头,登时明白这彭二哥是何许人也。
彭川,江家二房大管事彭福的小孙子。
前世彭川可谓是精彩绝艳,参加赌彩,顺利斩获一枚开脉令牌,开脉时更是开出六条妖脉,从此一飞冲天,最后加入了宗门。
竟然是他!
吴起有些懂了,为何刚才韩松那副古怪的表情,他跟彭川根本就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两类人。
论地位,彭川爷爷是二房大管事,近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己老爹只是个车夫,顶多算是个高级车夫,可谓高低有别。
论修为,彭川少年得志,跟自己同岁已经是炼体八层巅峰,自己还是炼体六层而且还是昨天刚突破的,一比较,高下立判。
怎么说都轮不到彭川折节下交呀!
对此,韩松更郁闷,来时,彭川刻意强调要“请”,连他都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么客气的待遇。
“不就是请你过去么,至于高兴成那样么!”对于眼前这个发呆的家伙,韩松心里一阵发酸,嫉妒地说道。
我有那么肤浅么!
顿时吴起一个白眼扇过去,看着韩松一阵无语。
拿眼看去,彭川的周围徘徊着十几个人,众星拱月一般将其围在中央。两位堪比成年人身高的少年侍立在彭川身后左右,沉默不语,隐隐以彭川为首。以吴起的眼力判断,两人的修为至少是炼体八层。
“起哥儿,彭川早就突破到炼体八层巅峰,能够跟他多接触,对你接下来的赌彩很有好处。”孙大头眼中一亮,连忙建议道。
“阿起,不用跟着我们,你自己去转转吧!”吴大也吩咐道。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吴起也能听得出来,对于孙大头的提议,吴大也是赞同的,正好他也想着见识一下这位仆役中的领军人物,便顺势答应下来。
“头前带路!”
吴起习惯性地对韩松吩咐道。
“哼,还真拿自己当头蒜了!”
炼体中期指挥炼体后期,这个世界疯了么,韩松冷哼一声,脸上怫然不悦,抛下吴起,头也不回地独自离开。
吴起一愣,登时醒悟过来,现在他已经不是凝血境的高手了,再也不能对炼体期的人呼来喝去了。想到这里,老脸不由地一红,大意了,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忍不住连声咳嗽,以掩饰脸上的尴尬。
却在心里默默叮咛了自己几遍,在人前一定要小心,决不可将前世的习惯带过来。
收拾好情绪,吴起迈开步子,施施然向着彭川走去。
随着向彭川靠近,周围人的修为越来越高,放眼望去,几乎没有修为低于炼体七层。吴起的出现就像是一个意外,就像一只大公鸡突然闯入了孔雀群,显得格格不入。
属于江家的十几个团体都华丽丽地将其无视了,一个炼体六层的废物,出现在这里根本就是自取其辱。不见这些人中,炼体七层比比皆是,炼体八层都有好些,炼体九层都有几十人。
前些年能够得到令牌的多是炼体九层的高手,哪怕炼体八层也只是陪太子读书的货色。
“啧啧!”
吴起忍不住咂舌,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起前世开脉前的辛酸。老爹重伤不治而死,自己一边照顾弟弟,一边攒钱开脉,每日遭受着别人的白眼和无视,像一条被世界遗弃的狗,却要卑微着顽强的活着。
现在回首看去,对于那段记忆却是倍感亲切,正是那段时间的磨难,才塑造了他坚忍不拔的品质,造就了他顽强无匹的适应能力,在这冷漠无情的世界里,一路摸爬滚打、跌跌撞撞地突破到凝血境,笑看那些曾经嘲笑无视自己的人,或者泯然众人,或者化作尘土。
就在吴起沉浸在回忆时,突然耳畔传来一声惊呼。
“起哥儿!”
一个瘦削的少年,看到吴起,就若迷途的羔羊突然看到灯塔一般,眼中猛然一亮,奋力的挤出人群,快步走到其身后,拍了下吴起的肩膀。
吴起转脸看着瘦削少年,一脸惊讶道:“小山,你怎么在这!”
“我爹非要我来的!”孙小山朝着孙大头的方向撇撇嘴,埋怨道。
吴起顿时报以同情的目光,以孙小山炼体六层的实力在这里晃荡,恐怕没少遭受白眼,至于这么热情的招呼自己,恐怕是在呼喊同类,分担白眼吧。
孙小山看懂了吴起眼中的含义,一脸讪讪地劝说道。“起哥儿,你怎么来了?这里根本不是我们这个层次能来的,我们还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