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她才有时间打量起黑衣人,只见他左边脸尽毁,右边眼睛上一条长长的划痕,即使在睡梦中仍然感到不安,眉头一直紧皱,未曾松动,而身上尽数刀伤,有的深可见骨,想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哎,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你可以听到,我不管你发生过什么,也不管你目的是什么,今天救你只为了那仅存的本能,你的伤口我只做了简单的应急处理,你如果醒了就直接离开吧,忘记今天的事情,回去找个好点的大夫好好处理下伤口,不然伤口若是再次感染,会很难处理。”
不知不觉,柳涵若靠在桌子边睡了过去,直到春香将她摇醒,看了眼披在身上的衣服,她右眼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床边,看到空无一人的床铺,想来是昨晚昏睡中听到自己的话,黑衣人才悄悄离开了,她叹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管那个黑衣人究竟是谁,来王府的目的是刺杀亦或是其他,对她来说他都只是一名病患,一个过客而已,无关其他,即使再次相见,也只能是陌生人而已,而这是最后一次泛滥的好心!
天蒙蒙亮,一黑影急速飞奔,目标俨然是水月阁主卧方向。
自那日后,柳涵若也不曾再见到那个黑衣人,事情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平平淡淡的,转眼又过了一周。
某个深夜,月亮顽强的高挂天空,星星却寥寥无几,整个王府在月光的洗礼下,显得空旷而寂静,后门边有一个侍卫坚守阵地,只是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显露了他的疲惫不堪,朦胧间,忽觉一阵怪异的风吹过,又像是一人影疾驰而过,他猛然惊醒,提着心在附近巡视了一番,并未见任何异常,这才松了口气,暗怪自己过度紧张,草木皆兵。
而此时,刚才从侍卫面前一闪而过的黑色人影直接推开了水月阁书楼的大门,堂而皇之走了进去,当黑衣人看到两腿搁在书桌上,悠闲的半躺在椅子上睡觉的紫色人影时,嘴角一抽,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紫色人影一吃痛,立刻跳起,嘴里不忘咒骂:“他M的,哪个混蛋敢踹你大爷!找死啊!”
“传闻都说西门小侯爷温文儒雅,斯文有礼,怎么私底下就非得那么粗俗?”黑衣人无奈的捂头轻叹。
“呵呵,你懂的,在所有人面前始终维持一种形象很耗精力的,私底下,还不让我放松一下么。哎……也不知道,我那么卖命的伺候那个婆娘,都是为了谁哎?”看清来人,他干笑了两声,开口抱怨道。
“哼哼,整个京城有谁不知西门小侯爷天性风流,红粉满天下,现在白送你个美女,怎么的,还不开心了?”黑衣人看了眼紫衣人,平淡的说道。
“再美的人,每天对着也腻了,更何况每晚还得身体力行的伺候她,真不知道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苦逼的我啊……”
无视紫衣人的话,黑衣人直接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王府内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还好意思问,离开近二个月,音讯全无,上次受伤都到王府了也不进来,若不是子仁传信跟我说你在他那,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事!看你现在这样,想来是没事了,说吧,是谁伤了你的?要是那老匹夫的话,早晚有天,老子要劈了他,炖了喂狗!”紫衣人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拿起剑开始比划了起来。
“咳咳……养伤,子仁那比较方便。说说王府的状况吧。”黑衣人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知理亏,只得尴尬的解释了下,忙转移话题。
“大事情没有,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要说稍微闹大的事情,也就在一个半月前,柳涵雪闲着无聊要找柳涵若麻烦,被柳涵若的丫鬟挡下来了,柳涵雪就气的差点把丫鬟打死,最后由柳涵若出面救下了丫鬟并教训了柳涵雪,柳涵雪自然不服,然后就找了我出面,后面的事,你懂的,按你吩咐的,事事顺着柳涵雪,我只能将柳涵若禁足,严禁她插手后院之事。”
一听柳涵若被罚,黑衣人不知为何心里略觉心疼,可也无奈,毕竟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也身不由己。略微停顿了下,便见他调整了心态,脸色如常的说道:“嗯。接下来的这二个月也就交给你了。”
“……不是吧。你又要走……”
“嗯。事态紧急,丝毫不能马虎。”
“啊……我悲惨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再这么看着你那婆娘,保不准哪天我就吐了……”
“再忍忍吧。走了。”
黑衣人说完打开门,转眼消失不见,而紫衣人的抱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空灵。
“喂喂喂……看我那么辛苦,没功劳也有苦劳,连个笑脸都没,就这么走了……太不够意思了吧……”
黑衣人在王府飞奔,准备离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一身素白,口中说着要做恶人却摒弃不了良知的她,若无她那晚细心的照顾与包扎,想来他早已不存于世了吧。
心存感激的同时也不免让他疑惑,记忆中的她是个弱不禁风的病弱之人,而那天见到的她,脸色虽苍白,却并不显病态,反而有种超凡脱俗的美,很纯粹。如果说外表可以改变,那么内在的性格总不会变。记忆中的她心狠手辣,不敬嫡母,辱骂嫡妹,为了嫁给逍遥王不折手段。可是他所看到的她却是另外一种样子,一个言语冷酷心狠,内心却善良的别扭的女人,还精通医术。如果真是心狠手辣之人,当晚又怎会回头救他,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记忆中的她会是恶妇,前后的两种极差,让他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亦或是两个都是假?
犹记得那天凌晨,当他看到她静静的趴在桌上熟睡,想起她一晚细心的照料,作为回报他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紫色纱裙,轻轻盖了上去,也因此恰好让他看到了还未干涸的泪水以及那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忘防备的表情,原来,她与他一样,并不开心,这样的表情深深的触动了他心底的那根弦。那天凌晨若不是时间不允许,他绝不会如此匆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