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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天还没亮,曹木匠就起来了,收拾着院子,打扫着鸡窝,又给刚刚抓来的一头猪仔添了些食,然后站在院子外面往远处看着。

庄户人家起得就早,大夏天的,家里的活多着呢。今天他不想去城里找活儿了,连着去了好几天也没找到活儿,心里有些憋闷。加上昨晚上,辉儿跟他说了韩家的事情,他就更不想去了。

太阳还没有出来,东边山头上慢慢变得发红。风水沟的炊烟早早地升起来了,炊烟一直往上升着,看上去像一根柱子。一会儿,空气中就弥漫着烧柴禾的味道,还有牛粪或马粪的味道。不知谁家的公鸡先叫了起来,引得邻家的公鸡也跟着叫了起来,接着就传来几声牛叫和羊咩。

曹木匠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到院子里,他趴在墙上往韩家看着。韩家好像还没有起来,一点动静也没有,院子里空空的,没有鸡,没有猪,更没有羊,别说马或牛了,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院子和几间刚刚盖起来的土房。

太阳慢慢露出脸来,照得大地一片通红,树叶发着闪亮的光,看上去刺眼。曹木匠打了一个喷嚏,又用手擤了一下鼻涕,然后把手在墙上一抹,又在另一只手上相互搓搓。

太阳慢慢升起来了,大地上泛起一股水蒸气,阵阵草香沁人心脾。几只小鸟欢快地飞着,一会儿落在树枝上,一会儿又飞落到墙头上,像城里欢快玩耍的孩子。

辉儿从屋里出来,她把一盆水用手一点一点的撩到院子里,地上湿润了,不再起尘土,浓浓的土腥味儿钻到鼻子里,又一下子钻到心里,那么舒适,那么踏实。庄户人家,闻到土腥味儿心里就有底了。辉儿拿着空盆子回屋,拿起笤帚慢慢地扫着,曹木匠过来说:“我刚才都扫一遍了,还扫干啥?”辉儿说:“掸上点水再扫就不起灰了,这样才能扫得干净。”曹木匠一笑,然后躲到外面去了。

辉儿把院子扫完,拍拍身上的土,转身进屋,一会儿在屋里喊着曹木匠:“爹,进屋吃饭吧。”曹木匠也跟着拍拍身上的土,跺跺脚又往韩家那院子里看看才进屋。饭菜已经摆好,曹木匠坐下,辉儿把饭盛好放在曹木匠的跟前说:“爹,吃吧。”曹木匠嘴里嚼着饭,耳朵却在听着韩家那院的动静,直到吃完也没听到韩家有什么动静。曹木匠看着辉儿说:“韩家今天是怎么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起来?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今天不想出工了。”辉儿往外面看看,没有说话。曹木匠听了一会儿又说:“是不是昨天的事情,让韩家爷俩犯难了,不想干了?不行,我得过去看看。”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辉儿说:“要是没起来就让他们多睡会儿,也许是这几天太累了。”曹木匠说:“还睡啥呀,这都啥时候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哪有正经庄稼人睡到这时候的,我去看看。”辉儿追出去说:“要是他们没做饭就让他们过来吃吧,我把饭给他们热着。”曹木匠眼睛看着韩家,从大门出来就往韩家走,到了大门口,大门没有插着,曹木匠推门进来。房门也没上锁,他喊了一声,没有人搭话,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说话。他拉了一把房门,房门开了,他往里面看看,又喊了一声走了进去。屋里没有人,被子好好的叠在炕上,桌子上只有几个水碗。曹木匠又到外屋看看,灶膛里没有明火,只有一堆烧过的柴草灰,还在散发着热气,锅里放着一瓢水,没有盖上锅盖,看上去不像没有人住的样子。曹木匠又仔细地挨个屋里看看,然后出来回到家里。

辉儿把饭菜重新放进锅里,又在灶里添上一把柴禾,然后把柴禾点着,慢慢热着锅里的饭菜,听见曹木匠回来就问:“爹,起来了吗?”曹木匠不说话,径直走到屋里坐下,从炕上拿起烟袋,又在烟笸箩里抓起一把烟叶往烟袋里面装着,好半天才把烟袋装满,然后又用洋火把烟袋点着,狠狠地抽了几口,屋里散发出旱烟的味道,烟雾慢慢的向上飘着,一会儿顺着窗户飘出窗外。辉儿跟着进屋,看着曹木匠不说话就问:“爹,怎么了?是不是还没起来?”曹木匠又抽了几口烟,也许是抽得急点,他一下子咳嗽起来。他低着头咳了一会儿,然后把头抬起来,擦擦咳出来的眼泪说:“家里没人了。”辉儿说:“怎么会呢,你不是一直看着那院吗?”曹木匠说:“就是,说不定是半夜走的,灶膛里的灰还是热的。”辉儿惊慌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曹木匠说:“真没看出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不是坑我们吗?”辉儿转身跑到外屋,从锅里把那些刚刚放进去的饭菜拿出来,又在锅里倒上一瓢水,用烧火棍子在灶膛里用力地拍打着。

灶膛里的火越拍打着得越旺,火星子溅到地上,有的还溅到辉儿的手上,火辣辣地疼。曹木匠抽完烟,把烟袋锅子用力地在炕沿上磕着,烟灰散落一地,曹木匠把炕沿上的烟灰用嘴吹了一下,差点把眼睛眯了。

辉儿拍打了一会儿火,又用脚把溅出来的火星子踩灭,然后出了大门向韩家走去。曹木匠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从墙上摘下挂在那里的木匠家什,背着要走。辉儿从外面回来,看见曹木匠背着家什要走就说:“爹,你上哪去,不是说好了今天不去城里了吗?”曹木匠说:“不去找活干待在家里有什么意思,出去散散心。”辉儿看着曹木匠说:“爹,我看韩家不像是走了,好像是出去干活了。要不然怎么也得把门锁上吧,就是不锁怎么也得告诉咱们一声吧?”曹木匠说:“傻丫头,告诉你一声你能让他走吗?虽说你还没过门,可是要是按照老家的风俗,老人说了那就是一家人了,成亲就是早晚的事,告诉你?他们这就是甩包袱,这人啊,都是怎么了。”辉儿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说:“我觉得我爹不是那样的人,兴家也不是。他们一定是出去干活了,要不爹你去地上看看。”辉儿说完,开始收拾东西。曹木匠放下木匠家什说:“好吧,就信你一回,还是我去吧,但愿这是一场虚惊。”

韩禄和韩兴家这一夜谁也没有睡好,他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鸡叫头遍时,韩禄就起来生火做饭,好歹地吃了一口。韩禄和韩兴家摸着黑就到地里,他们想趁着这几天赶紧把荒地开完,赶早把地种上,也许到了秋季还能收点。

昨天的事,让韩禄心里紧张,这明显的就是要银子来了,给还没有,不给还不行,这里山高皇帝远,跟谁去说理。想了半夜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来,最后,只好把他娘拿来的一些细软揣在怀里,以备急用。

干了一气儿活儿,韩禄坐在地上抽袋烟,韩兴家在地头解开裤子撒了一泡尿。刚把裤子提上,就看见曹木匠急匆匆的来了。韩禄从地上站起来,曹木匠看见韩禄和韩兴家在地里干活,一下子高兴起来。他一边走一边说:“哎呀,我就说嘛,韩家一定是大户人家,绝不会说走就走的。”韩禄被他的话说得不知所云,只是静静地听着曹木匠说着。曹木匠几步来到地里,韩兴家和他打了招呼,韩禄上前说:“曹大兄弟,你怎么来了,今天没进城去?”曹木匠兴奋的说:“没去,今天没去,找了好几天活也没找到,今天就没去,哈哈哈。亲家,你这是什么时辰来的?太早了吧,我还等着你去吃饭呢。”韩禄说:“咳,心里有事也睡不着,干脆起来干活,庄户人家就是干活的命。”曹木匠看着韩禄说:“韩家都是勤快人,在老家一定是大户人家。”韩禄低下头说:“什么大户人家,都是落难之人,能养活家人就不错了。”曹木匠还在兴奋中,他看着韩兴家说:“你多干点,让你爹多歇一会儿,年轻人多干点活累不死。”韩兴家点头,拿起镐头继续刨地。韩禄拿出烟袋给曹木匠装了一袋烟,又用衣服袖子把烟袋嘴儿擦擦,然后递给曹木匠。曹木匠接过烟袋,韩禄从兜里把洋火拿出来,给他点着。曹木匠有滋有味的抽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韩禄心里有事,没有心思和他说话,一直站在那里。曹木匠抽了几口烟说:“亲家,坐一会儿吧,也干了半天了,歇一会儿。”

韩禄不情愿地跟着曹木匠坐下。韩兴家一个人刨着荒地,一股干土飘过来,落到曹木匠和韩禄的身上。曹木匠说:“亲家,你是种地的老把式,不行的话我也开点荒地,也跟你种地得了,总比天天往外面跑强吧。这外面的活儿也是越来越不好干了,遇上好人家还好,要是遇上不好说话的,说不给银子就不给了。这世道,也没有个说理的地方,我也想好了还是种点地省心。”韩禄说:“种地也不是那么容易啊。就说这开荒地吧,自己开的荒地还得给人家交银子。你说,我们都是逃荒的,哪有银子给他们啊。”曹木匠说:“亲家,辉儿都跟我说了,她想跟着你种地。种地离家还近,还能照顾家里,总比天天往城里跑强,你说是吧?”韩禄叹了一口气说:“行是行,可是一个女孩子家的,能受了这个累吗?还有,官府还得收银子,要是赶上年头不好,别说给官府交银子,就是吃粮都打不回来,到时候还得出去要饭,干啥都难啊。”曹木匠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抽了几口烟,直到烟袋锅子里的烟抽没了,才放下烟袋,在鞋底上磕着烟灰,然后才把烟袋嘴子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一下,递给韩禄。

韩禄接过烟袋说:“再抽一袋?”曹木匠摆手说:“不抽了,看看下一步咋办吧。”韩禄没有说话,他把烟袋别在腰里。曹木匠说:“辉儿都跟我说了,我也知道了,不行的话我出去张罗张罗。总不能让他们把地给收回去吧,费了多大的劲啊。”韩禄还是没有说话。曹木匠接着说:“我也知道,你们初来乍到的,谁也不认识,哪也不熟,你们也没地方张罗去。辉儿跟我说,就让我出去张罗张罗吧,兴许还能张罗些,免得惹来更大的麻烦。”韩禄叹了一口气,又从腰里把烟袋拿出来说:“就是,我们刚来,谁也不认识。就是咱们风水沟这几家,你说都是逃荒出来的,谁家能拿出银子来?”曹木匠看看韩禄说:“亲家,你也别着急了,还是我来想办法吧。”韩兴家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把镐头又往地上一扔说:“想什么办法,什么办法也不用想,没有银子拿什么给他们。不给,看他们能把咱们怎么地。”韩禄白了他一眼,曹木匠说:“那怎么行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都听说了,那个来收银子的家伙,他姐夫是林东的知县,仗着他姐夫的势力,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别说是开荒地了,就是谁家开个店铺,还得给他交银子呢。什么办法,就这世道,没有地方说理去。”韩兴家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从地上把镐头捡起来,狠狠地砸在地上。

第二天,韩禄,韩兴家还有曹木匠都没有出工,风水沟靠着东边的一家死了人,刚刚四十多岁就死了,撇下一个女人还有三个孩子。女人哭得死去活来,几个孩子跪在地上呜呜地哭着。女人家里没有棺材,只好用一块炕席把死人卷起来,再由风水沟的邻居们抬着,埋到风水沟的东边。

沟的东边,土包越来越多,有新的也有旧的。有的土包上寸草不生,有的长满了蒿草,还有的只剩下一个坑,不知道土包里的主人哪里去了。

那人原来就在林东城里住,几年前,去过几次敖汉城,给一个老客送皮子。时间久了,和老客混得熟悉了,慢慢地就跟着老客抽起了大烟土。一开始,老客还供着他,后来看他上瘾了,老客就不再管他。那人开始到处借银子,只要有了银子就去抽烟。时间久了,他的烟瘾越来越大,外债越来越多,债主上门催债,没有办法,只好把林东城里的房子给了人家。后来听说,风水沟的一户人家搬走了,房子没有人住,他就跑来说是给人家看房子,才勉强住下来。看着几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自己却什么也没有,连吃的都没有,他只好去城里讨些吃的。偶有好心人给上几个银子,他就会马上到大烟馆里抽上一袋,然后才拿着讨来的吃食回家。女人实在忍不下去,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可是,那人烟瘾太重,什么也不想干,吃上一顿不管下一顿,实在吃不上了,就跑到丈人家大吃大喝几日,然后悻悻地回家。过不了几日,那人又来了,女人实在无法承受,只好带着孩子又回来了。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突然有一天,那人被人给抬回来了,几个抬他的人,把他往地上一放说:“他到烟馆抽烟不给银子,抽完了还想跑,没跑多远就掉沟里了,把腿摔断了。我家老爷大量才让我们把他送回来,要不然在林东城里就得喂狗。这是他在烟馆欠的银子,你看好了,过几日我们来拿银子。”说完,几个人看了那人一眼,又在破门板上踹了一脚走了。那人疼得“嗷嗷”叫唤,女人看着又是气又是疼,但是有没有办法。家里一两银子也没有,别说看病,就是几个人的吃饭都解决不了。

女人和几个孩子,费劲巴力地把他弄到炕上,好歹地给他弄了一口粥喝了。那人哼哼着,两只手在自己的胸上胡乱地抓着,嘴角露出白沫,一条腿在炕上耷拉着。那人用手把那条断腿拿过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女人说:“孩他娘,救救我吧,给我一口吧,快点给我一口吧,难受死了。”女人站在一旁,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不几日,那人就死了。

女人哭了,哭得很伤心,她不是哭那个死去的男人,而是哭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哭那几个孩子往后可怎么活着。她恨,她恨自己的男人,恨那些大烟土,更恨那些倒卖大烟的商人。她在心里诅咒似的骂着:“那些断子绝孙的东西,害的我们家破人亡。好好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呀。”女人的哭声传遍了风水沟,就连东边山上的野兔也停下来,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

韩禄和几个邻居,在一个半山腰的地方给那人找了一块墓地,好歹地挖了一个坑。辉儿从家里拿出一块被单,把那人包了一下,又把曹木匠的一个棉帽子给他戴上,外面才用炕席裹上,放进坑里。那人的孩子还小,不能给爹添坟,就由女人添第一锹土。然后大伙你一锹我一锹地把那人埋了,风水沟又添了一座新坟。黝黑的土在风水沟特别显眼,远远看去,就知道这里又来新人了。

女人和几个孩子跪在地上给他们磕头。女人一边磕头一边说着:“谢谢大哥,家里什么也没有,到家里喝碗水吧。”曹木匠说:“大妹子,快起来吧,好好照看孩子。人死如灯灭,死了死了,死了就拉倒。回吧,啊,回吧。”女人从地上站起来,又深深地鞠了一躬。韩禄看着几个孩子,几个孩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韩禄走过去摸摸孩子的头说:“回吧,回吧。”孩子怯生生的说:“老爷,我饿。”说着往肚子里咽着吐沫,又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那两个孩子也齐声说:“老爷,我饿。”韩禄的眼睛湿润了,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带着孩子们逃跑时的情景。他看看女人说:“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女人说:“没有了,什么人也没有了,只剩下我们娘几个了。现在男人也没有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说不准哪天那些人还来催债来,我拿什么给人家呀。”韩兴家生气的说:“给什么给,不给。人都死了,还要什么银子。”韩禄看了他一眼,走到女人面前,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包,又小心翼翼的把包打开,一块红布包着些细软,韩禄拿出一条递给女人说:“拿去吧,我也就这么多了,拿去吧。到城里给孩子们换些吃的,剩下的留着往后过日子用吧。”女人不要。韩禄说:“拿着吧,都是逃难的,谁能帮谁一把就帮谁一把吧,给,拿着吧,赶紧给孩子们换些吃的去吧。”女人接过细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几个孩子看见娘跪在地上,也一起跪在地上。

女人给韩禄磕了一个响头说:“大哥,谢谢你救了我们一家。我这辈子也忘不了你,孩子们,给恩人磕头。”几个孩子一起给韩禄磕头。韩禄把他们扶起来说:“快起来,快起来,赶紧回吧,给孩子换些东西吃吧。”说完和韩兴家还有曹木匠往回走去。

从坟地过了那条沟,一直到家,几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脚步沉闷的走着。到了家门,韩禄说:“大兄弟,到屋吧?”曹木匠说:“不了,回了。”韩禄说:“有空儿过来说话。”曹木匠答应一声,各自回屋了。

太阳又压在西山头了,地上到处都是树的影子,还有房子炊烟的影子,一会儿,影子就消失了。天空变成了灰色,散放的驴马牛羊慢悠悠地回家了,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圈里,吃着喝着主人给的草料或水,不时沉闷地叫上一两声。

风水沟恢复了平静,特别是沟的东边,死一样地寂静。林东城也静了下来,静得像风水沟一样。家家户户的窗户上露出点点亮光,像风水沟的鬼火。

林东城衰败了,从大辽国灭亡开始就衰败了,这里一下子从国都变成了牧场,变成了野兽出没的地方。上了年岁的人都说,是风水沟压住了林东城的风水,风水沟才是真正的宝地,不知是谁领会错了风水先生的意思,把宝地变成了坟地。而且,风水沟还在林东城的上风头,西北风一刮,所有的阴气都刮到林东城里。所以,林东城没有一点活力,死气沉沉的,人不发旺,事儿也不发旺,就是因为阴气太重的缘故。这些说法只有上了年纪的人说说,几乎没有人在意这些,照样每天干活,每天吃饭,该娶媳妇娶媳妇,该死人死人,谁也左右不了。

韩禄进屋,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韩兴家抱柴禾烧火做饭。韩禄喝完水说:“你歇一会儿吧,我来做饭。”韩兴家说:“还是我做吧,你抽袋烟歇一会儿。”两个人相互让着,最后谁也没歇着。

韩兴家舀了一盆子水刚要洗脸,曹木匠趴在墙上喊着:“亲家,兴家,别做饭了,过来吃吧,辉儿把饭都做好了。”韩禄答应一声赶紧出来说:“哎呀,这是怎么话说的,老麻烦你们,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儿呀,算了吧。”曹木匠说:“我说亲家,你怎么还和我外道起来了,咱们不就是一家人嘛,还分什么你我呀。过来过来,兴家,快过来。”韩禄拍拍身上的土说:“那就麻烦你了,兴家,别做饭了,去那院儿吃去。”韩兴家不想去,可是又没有不去的理由。

这几天遇上的事情,一直搅得他心里烦闷,特别是辉儿一口一个爹地叫着,他心里不愿意。这件事情他本来不同意,可是又拗不过爹,非要让自己和辉儿成亲,他没有那个心情。在他心里,只有大凤,他和大凤说过,非她不娶,可是谁知道,韩家会遇上大难,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变得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包括成亲的事。韩兴家想着,他觉得大凤不会变心的,他相信大凤,尽管大凤他爹有些势利。可是,在他和大凤的事情上,韩兴家还是相信大凤他爹的,他觉得,大凤他爹是不会悔婚的。怎么说,韩家也曾经是敖汉城的大户人家。他倒是担心大凤,这么长时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曾经想过,大凤会不会在找自己,她也许和自己一样,没有自己一点消息,她的心情会怎样,她会变心吗?韩兴家不相信。此时,他倒是觉得爹说的也有道理,今天的韩家不是以前的韩家了,落魄了,什么都没有了,还落得个逃难的下场。大凤会不会改变主意,关键是大凤他爹会不会改变主意。有时想起来,韩兴家的心里也没有底。韩禄喊了一声:“兴家,磨蹭什么呢?快走啊,人家等着呢。”韩兴家一下子从思绪中醒过来,他答应一声,跟着爹出来,直奔曹家。

韩禄和曹木匠喝了点酒,说话的话题自然就多了起来,从他们来到风水沟,一直说到今天沟东头那个刚刚死了的男人,最后还说到了韩兴家和辉儿的婚事。辉儿出去烧水,韩兴家跟着出去抱回来一抱柴禾。辉儿看着韩兴家抿嘴一笑,韩兴家也跟着笑笑,但是,笑得有些勉强。

在韩兴家眼里,辉儿真的不错,如果不是和大凤早就好上了,他会很快乐地答应辉儿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他的脑海里,始终出现大凤的影子,他真的想知道,大凤现在怎么样,她是怎么想的。她知道自己现在在林东吗?辉儿把水烧开,又拿出几个碗来,放上些茶叶,然后用勺子从锅里把水舀出来倒在碗里。韩兴家把碗端进屋去,放在他们跟前,又出去帮着辉儿收拾屋子。辉儿说:“你去喝碗水吧,这里不用你。”韩兴家说:“我不渴,你也歇一会儿吧。”辉儿说:“我不累,一天什么也不干,累啥呀。”韩兴家说:“谁说啥也没干,不是做好几顿饭呢吗?”辉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说:“做饭还累呀,女人不就是做饭的吗。”韩兴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辉儿干活。辉儿接着说:“你要是不愿意做饭的话,就到这院儿来吃吧,一个男人哪会做饭。还有爹,干了一天的活了,回来还得现做饭,真是不易。”韩兴家说:“等我娘他们来了就好了。”辉儿有些兴奋的说:“就是,娘什么时候来呀?”韩兴家说:“不知道,我爹没说。不过,我看也快,爹以前说过,等把地种上就去接他们。我看这几天就该种地了,再不种就晚了,上不来了。”

辉儿看着韩兴家,脸上露出笑容。韩禄和曹木匠喝完酒,坐在炕上喝茶。曹木匠给韩禄装了一袋烟递给韩禄,韩禄抽了几口说:“要不你也开一块荒地,种些粮食,好歹的把口粮弄出来。有了粮食,心里就有底了。”曹木匠喝了一口水说:“辉儿那天也这么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我就干,有你指教,我看错不了。”韩禄说:“等兴家他娘他们都过来就好了。”曹木匠说:“就是,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呀?”韩禄说:“我想等我把地种上就去接她们,要不我怕来不及。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这一大家子吃什么呀。”曹木匠说:“也是,这样,你去接人,这里的事情有我和辉儿照顾,你看怎么样?”韩禄说:“也行,那就麻烦你了。”曹木匠笑笑说:“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还那么客气干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韩禄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声,他不知道辉儿和兴家的事情会怎样,是对还是错。可是,就韩家现在的样子,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好歹给兴家成个家,也算是一家人家。这是韩家的喜事,韩家现在非常需要这样的喜事。至于大凤,他觉得,就朱皮匠的为人,他是不可能让大凤和兴家成亲的,韩家毕竟不是过去的韩家了。可是,朱皮匠还是朱皮匠。韩禄说:“好,等把孩子他娘接回来,就让辉儿和兴家成亲,你说怎么样?”曹木匠兴奋地说:“亲家说了,那还说啥呀,就这么定了,你说什么时候成亲就什么时候成亲。”韩禄像是取得了好大的成就似的,有了满足感,说话的语气也足了,完全忘记了,明天就是歪嘴人收银子的日子。

韩禄接着说:“我说大兄弟,我韩家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彩礼什么的我也拿不出。不过你放心,只要我韩禄有朝一日富裕了,这个彩礼我一定补上,只是这个时候委屈了辉儿。”曹木匠说:“亲家,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曹家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家,都是逃难过来的,哪还有那么多说道。”韩禄说:“那就好,今天就这么说定了,等家里的人来了,就让他们成亲。”曹木匠的心里踏实了,韩禄也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从没有这么豪爽的答应了,他似乎都没考虑一下韩兴家的感受,他只知道,孩子的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只要父母答应了,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接受就是了。韩禄和韩兴家回屋睡觉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风水沟静得出奇,家家没有了一点亮光,就连沟的东边也没有,包括鬼火和萤火虫。

也许是昨晚喝酒的缘故,韩禄一早起来的时候,脑袋就有些迷糊,他多躺了一会儿,还是不舒服。他坐起来往外面看看,天已经亮了,每天这个时候,他和韩兴家已经上工了,可是今天,他感到房顶都在转。韩兴家早就做好了早饭,在外面收拾着院子,一边等着爹起来,等了好一会儿,爹还是没有起来。他到屋里看看,看见爹坐在炕上,韩兴家说:“爹,你怎么了,不舒服?”韩禄说:“脑袋有些迷糊,也许是昨天喝酒的缘故吧。”韩兴家说:“要不你就再躺一会儿吧,饭我已经做好了,等你起来啥时候想吃再吃,我先下地去了。”韩禄说:“也行,那我就再躺一会儿。”韩兴家拿着家什下地去了,韩禄又躺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快到晌午的时候,韩禄听见外面有动静才起来。多睡了一会儿,韩禄感觉好多了,他下地用凉水洗洗脸,凉水洗在脸上,韩禄精神了许多。洗完脸,韩禄进屋。韩兴家在地里干了一会儿,觉得放心不下,就回来看看,看见爹从屋里出来,他放心了。他把镐头放在墙边,从井里又打上一桶水来,倒在脸盆子里,他也想凉快凉快。

辉儿看见韩兴家这么早就回来了,走过来说:“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韩兴家说:“我爹不舒服,今天没上工,我就早点回来看看。”辉儿说:“是吗,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在家照顾爹。”说着进屋,一会儿出来抱柴禾做饭,辉儿看着韩兴家说:“我先把饭做好,一会儿你和爹一起吃。”韩兴家看了辉儿一眼,脸上露出笑容。

韩禄坐在炕上喝着辉儿熬的碎米粥,感觉好香,好像好久都没有喝到这么香的粥了。他喝了一碗,又喝了一碗,喝得脑袋上渗出汗来,喝得后背上也渗出汗来。他感到身上轻松了,脑袋清醒了,一切又回到了平常。

韩兴家心里有事,眼睛不时往外面看着。辉儿做好了饭,准备回家,韩兴家说:“要不就在这儿一块吃吧。”辉儿的脸微微红了,她用眼角看了韩兴家一眼,进屋收拾碗筷。就在韩兴家准备吃饭的时候,外面传来马蹄声,几个骑马人站在门口。韩禄往外面一看,一下子懵了,他忘了今天是来收银子的日子。他赶紧穿上鞋下地,慌慌张张的跑出来,韩兴家和辉儿站在门口,韩禄跑过去抱拳作揖。歪嘴人看着韩禄说:“怎么样,银子准备好了吗?我今天可就是来拿银子的,别的什么也不用说。”韩禄说“官爷,我跟你们都说了,我们就是逃难的,哪里还有银子啊。官爷,你就开开恩,等我们有了银子就给你,你就宽限几日。”歪嘴人拿着马鞭子说:“没有银子?没有银子也行,那就把地收走了。过几天我就把它卖了,怎么样?”韩禄说:“不行啊,官爷,这是我们全家的口粮地呀。你要是收走了,我们一家老小的可怎么活呀。”歪嘴人说:“那怎么办,要银子没有,要地不给。”歪嘴人看看辉儿说:“这样吧,就让这个女人抵债吧。”韩禄说:“那可不行啊,那可不行啊。官爷,你就再宽限几日,我抓紧筹银子,筹到银子马上就给你送去。”歪嘴人说:“说得好听,本爷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了。三天已经不少了,什么也别说了,就把这个女人给我拿了。”说着就让另外两个人过来拉辉儿,韩禄赶紧阻止,歪嘴人一鞭子打在韩禄的脸上。韩禄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接着就是黏糊糊的东西流了下来,他闻到了一股腥味儿。

几个人冲上来就去抓辉儿,辉儿躲在门后,歪嘴人冷笑着说:“别躲了,回去跟本爷吃香的喝辣的,总比过这样的日子强吧,快点。”辉儿和几个人撕扯着,韩禄去抓那几个人,被那人一巴掌打倒在地上,辉儿喊着:“爹,爹。”韩禄说:“辉儿,快跑,快回家。”那人又在韩禄的身上踢了几脚,韩禄躺在地上,脸上的血往下流着,韩禄觉得咸滋滋的。辉儿叫着,歪嘴人“哈哈哈”地淫笑着,韩禄痛苦地呻吟着,韩兴家眼睛盯着歪嘴人,转身进屋,从炕梢把那把洋枪“呼”地一下抄起来,端着枪跑到门口,“哗啦啦”拉开大栓,拿枪对准歪嘴人大声的说道:“把人给我放下,要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歪嘴人吓了一跳,他定眼一看,韩兴家手里拿的是真家伙,还是洋家伙,他把马鞭一举说:“慢着。”韩兴家眼睛发红,像是要冒出火来,他死死地盯着歪嘴人说:“小爷今天就跟你玩玩,马上把人给我放了,要不然我就打死你。”歪嘴人开始没把他当回事,心想一个毛孩子,拿的枪也许是假的,就“哈哈哈”大笑着说:“和本爷来这套,本爷不吃这一套,别忘了在林东城,还没有人敢对本爷这样说话,给我拿了。”说着又让几个人去抓辉儿,韩兴家端起枪,对准歪嘴人的帽子就是一枪。歪嘴人的帽子顺间飞了出去,歪嘴人吓得“妈呀”一声,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落在地上摔得吭的一声。歪嘴人的马鞭子也落在地上,他赶紧去捡马鞭子,韩兴家又是一枪,马鞭子断成两截。歪嘴人吓的一下子跪在地上作揖道:“小爷饶命啊,小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韩兴家上前一步说:“银子还收吧?”歪嘴人鸡啄米似地说:“不收了,说什么也不收了。”韩兴家说:“地还收不收了?”歪嘴人说:“不收了,不收了,这地就是你们家的了,什么也不收了。”韩兴家说:“你们也太欺负人了,还敢抢人了,小心你们的脑袋,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滚。”歪嘴人从地上爬起来说:“滚,快滚。”然后又摸摸脑袋,牵着马向林东城里跑去。

韩兴家把韩禄从地上扶起来。辉儿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着,看见韩禄从地上站起来,辉儿赶紧跑过去:“爹,快进屋,看脸上打了这么大的一个口子,还在流血呢。”说着哭了起来。韩禄说:“没事儿,辉儿没事儿就好,辉儿没事儿就好。兴家啊,快看看辉儿怎样。”韩兴家憋着一股子气,他真想一枪打死那个歪嘴子。韩兴家过来看着辉儿,辉儿一下扑到韩兴家怀里大哭起来。韩兴家安慰着辉儿,又用脚把那个马鞭子向大门口踢去,马鞭子落下,正好曹木匠从外面回来,马鞭子差点打在他的身上。曹木匠看到这种情形就说:“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亲家,你没事吧?辉儿,辉儿你没事吧。”辉儿又扑到曹木匠怀里哭了起来。韩兴家把歪嘴人来收银子的事说了一遍。曹木匠说:“都怨我呀,我出去张罗银子去了。这不吗,才回来,都怨我呀。”韩兴家说:“谁也不怨,就怨那个歪嘴子,恨不得一枪把他崩了。”

刚才还有些阴着的天,一会儿就晴了,几朵云彩慢慢溜走了,剩下蓝蓝的天空。天似乎高了许多,让人感到舒适。几只小鸟飞了过去,留下一阵叫声。风水沟还是风水沟,所不同的是,风水沟的东边又增加了一座新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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