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结束了夜班的工作,在医院食堂吃完早饭之后,想着今天就要和阮骁扬正式住在一起了,我心中还是不自在,所以索性在医院待到晚上再回去好了。
“啧啧啧……”袁小川拿着锦安早报一路咂着嘴进来了。
“****,你怎么不回家?”看见我他有些奇怪。
“脸色真差!”我仰起了头,正准备说话,袁小川估计是看到我脸色不佳又开始大惊小怪起来。
你试试看踩着高跟鞋几乎站了一天回到医院又在夜间值班时救治了两个急诊病人,看你会不会脸色差?!我在心中怒道。
然而我只是哼了一声,事实上我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现在的明星啊,有钱了不起啊,结个婚这么大排场!”袁小川恨恨说着,语气中浓浓的嫉妒和不屑混杂在一起。
他啪地一声把报纸拍到我桌上,我看了一下,是娱乐版头条。
“古老教堂举行婚礼,万千气球共同祝福──阮骁扬大婚帅气依旧,白纱新娘神秘莫测”的标题下是一张照片,千万只五彩缤纷的气球在天上还不曾飞远,加长版林肯轿车的车门旁站着帅气逼人的阮骁扬,还有他身边身着白色婚纱侧面示人的新娘。
保密措施做得这样周全,居然还有记者拍到了照片,但是显然是在隔了很远的建筑物里面拍的,并不清晰。
幸好我们出教堂前临时换乘了一辆车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再加上,又有谁能呢个想到那个以侧面示人的神秘新娘会是坐在急救科室里刚值完班脸色奇差的我呢?
“喔,这样啊,明星这一行本来就很赚钱的,何况是这种大红大紫的明星呢?”我扫了几眼报道,神色平淡。
“他们拍个广告就能拿到数千万酬劳,而我们整日在手术台、直升机里上上下下,一个月下来也不过拿那点微薄的工资而已,这个世界……”
袁小川还在喋喋不休着,如催眠曲一般,我再也支撑不住,伏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忽而一阵咖啡特有的浓香味飘来,紧接着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既然决定不回去休息就好好上班,你是个医生,待会还要看诊!”
想到上次那个腹部动脉瘤的误诊,我打了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
桌上的黑咖啡冒着袅袅的热气,而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埋头在众多的病历之中。
“谢谢你啊,蔚医生。”我赶紧喝了一大口咖啡,因为喝得太急,撒了一滴在报纸上,迅速晕了开来,那照片中原本就看不清楚的新娘的侧面更加模糊了。
好苦!我皱了皱眉头把咖啡强行咽下,看了看对面不动声色的蔚昀泽。
那冰山不会在里面加了黄连吧?我心中嘀咕着。
“蔚昀泽你不要这么苛刻啦,****是女生呢。”袁小川不禁为我抱不平起来。
“这不是性别问题,也不是我苛刻,既然是医生,就要严于律己。”蔚昀泽翻看着病历头也不抬,“设想一下你是女生,如果因为你的失误导致病人处于生命危险之中,病人家属会因为你是女生而饶了你,不再追究吗?”
“蔚昀泽你总是这个样子,总是这样理直气壮地教训别人,我们是同期生,不是你的下属!”袁小川面子上挂不过去,终于嚷嚷起来。
“我什么样子?”蔚昀泽终于从病历中抬起头来,一双没有温度的眸子看向袁小川,“你要是有时间不如多看看病历,多研究研究为什么你桌上会出现病人的投诉信。”
“蔚昀泽!你──”袁小川一下子又被戳中痛处,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现在该是朝会的时间了。”我赶紧站起来打圆场,袁小川这才闷闷地住嘴了。
每次总是这样,惜字成金的蔚昀泽一旦说起话来必定毒舌,他平平静静说出的字句能把袁小川气得半死却也没有办法反驳,然后可怜的袁医生就要郁郁寡欢很久,而冰山男依旧轻轻松松、面不改色的。
当然,他也没有什么能够挑出毛病的,不论是长相还是技术。即使性格那样冷淡也足以被他那强大的优点掩盖。
我新婚的第一天,就这样在吵闹、忙碌和不安中度过了。
晚上还是要回家,我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拖时间,无奈还是很快就到了那豪华的大宅子门前。
磨磨蹭蹭进了门,虽然已经看过这个房子好几次,我还是被这样只能在电视剧中看到豪宅给彻彻底底地震惊了,而且,在我的脑海中,关于电视剧中豪宅的印象也本就是寥寥无几的。
慢腾腾地上了二楼,打开房门,果然,我的行李已经被送到了,东西也不多,两个箱子而已,一个箱子是衣服和日常用品,另一个箱子则全是医疗书籍和笔记。
我打开纸箱,整理起东西来。
“整理倒是可以先放在一边,顾医生,你得先照顾你老公的肚子。”
我转过身,阮骁扬正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有些吃惊于似乎凭空出现的他。
“早就回来了,今天是我们新婚的第一天呢,****。”
他的声音让我起了鸡皮疙瘩:“为什么突然改称呼了?”
“你不觉得这样方便一点吗,****?”
“想吃饭可以,你自己去买菜。”无视于他的嬉皮笑脸,我正色道。
“我从来不去买菜不入厨房的,君子远庖厨啊。”他耸耸肩。
“那你就做不吃饭的君子吧。”我低下头接着收东西,想到他果然是大少爷风范,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盒酸奶就对别人大呼小叫。
“啧啧,顾医生你不要这么严肃嘛,我叫叶晓筠去买不就行了。”说完他真的开始拨起号来。
不过二十余分钟,门铃响起,阮大米虫就懒懒地趿着拖鞋去开门了。
我从二楼的窗户看去,叶晓筠瘦弱的胳膊上拎着几个大塑料袋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阮骁扬也不去接,说了几句话以后,叶晓筠便乖乖地跟在他身后把东西提进了一楼。
敢情现在的助理都可以当保姆随便使唤了。
我从楼上下来,看见她已经满身是汗地准备回去了。
“等一下,”我拉开冰箱门掏出一罐冰饮,“回去的路上喝吧。”
“谢谢你,****姐姐。”她朝我笑笑,一边逝去脸上的汗水,却没有去接,只是看着身边的阮骁扬。
“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拿去吧。”阮骁扬不温不火地说着。
她这才接了饮料出门去了。
我送她到门口,一直出了门,她才回过头。
“****姐姐,你真是一个好人。”她摇了摇手中的饮料。
“不过一瓶饮料而已。”
“开始我还担心你这样好的姐姐会受到阮先生欺负,”她笑了笑,“你知道的,阮先生脾气不好,但是,他其实很善良的!”她立刻补充道。
心地善良?这几个字也能用在他身上?我立刻在心中嗤之以鼻。
“但是看阮先生对你这么好,我就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啦。毕竟他爱你啊。”她幽幽地说着。
他对我好?我差点当着她的面笑出声来。
“阮先生向来对吃食有着近乎幼稚的执着,平日里他的饮料就是我们Jessica姐也不能碰的,今天你拿了饮料给我,我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呢,结果他却一点都没有生气。”
为了一瓶饮料大发雷霆?还真是幼稚!不过很像他的风格。
终于送走了叶晓筠,我折回宅子内。
“你今天拿了我一罐饮料,用你为我做的这一顿饭补偿吧,我要吃芙蓉蟹。”
恶魔在我耳边嘟囔了一句之后就回到客厅翘起二郎腿看电视去了。
这就是所谓对我很好的阮骁扬。
但是,关键是,芙蓉蟹很难做啊。
就这样,我和阮骁扬的新婚生活开始了,事实上,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艰难。
我这一周有两──三次值夜班,白天的大部分时间又都待在医院,他整天又是拍戏、又是上通告,仅剩的时间还要挤出大半分享给他那些莺莺燕燕。所以,我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通常情况都是我去值夜班时他还没回来,要不就是他回来时我已经去上白天的班了。
说是夫妻,倒更不如说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工作忙碌的室友。
而我,则非常享受这样的状态。
转眼间,我们就已经结婚两个多月了,而医院,也有了新的变化。刘医师和王医师正式退出了急救队伍,把急救科室完全地转手交给了我们三个人。医院在原有的诊疗室的基础上又加了一间诊疗室,我作为全科室唯一的女性暂时拥有了一间单独的诊疗室,而蔚昀泽和袁小川则被分在我隔壁的诊疗室里。
我的诊疗室里有一张沙发,可以躺在上面休息,我便更加高兴了,回家的次数更少了。
所以即使我偶尔提到我已经结婚,袁小川也从来不相信,在他看来,我整天恨不得吃喝拉撒睡都在医院里,怎么可能是刚刚新婚不久的甜蜜女人呢。
在此期间,夏雨桐也来过好几次找冰山男,可惜她一腔温柔触到蔚昀泽这座冰山是一点用也没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没有人知道冰山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可以融化那坚硬寒冷的冰山。
为此,袁小川不知道感慨过多少回,一是感慨蔚昀泽就是一个傻子,夏雨桐那样温柔美丽的女子他居然丝毫不为之动心,二是感慨天下女人如夏雨桐之类的没有眼光,竟死心眼地甘愿吊在蔚昀泽这座冰山上,也不怕被冻死。
“我看你是想要这些女人都奔向你吧。”我经常这样嘲笑他,他也不以为意。
医院几乎每天都有新生命降临和旧生命的逝去,而我们急救科室更是看惯了生死,现下的时候只能尽量地谈天说地、笑笑闹闹,否则生活更加苦闷。
“蔚医生,顾医生,我们医院应锦苏医大急救中心邀请,需要两名医生到他们医院进行为期两周的报告活动,把我们的直升飞机急救制度详细介绍给他们医院的急救中心,我决定派你们两位过去。”院长室里,老院长和我们说着。
“我们吗?不是应该派更有经验的急救医生过去吗?”我有些吃惊,毕竟论资历和经验,我和蔚昀泽并不是最佳。
“不要小看自己了顾医生,你已经是很优秀的医生了。”近60岁的老院长鼓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我和顾医生出差了,急救科室就只剩下袁医生,急救工作的问题──”蔚昀泽显然比我理智多了,问出的问题很实际。
“我们会安排刘医师和王医师从外科再调回来两周哦,这样你们可以不用担心地去那边医院支援。”老院长似乎早有安排。
从院长室出来回到急救科室,果不其然,袁小川又在那唠唠叨叨了。
“****,你们可好啦,可以轻松半个月!”他百般羡慕地说道。
“你也会有机会去的!”我安慰着他,心中却还是有一丝高兴的。
我的姐姐自研究生毕业之后就在锦苏经济开发区的一家外企找到了工作,三年前和同是外企职员的姐夫结了婚,一直住在锦苏,父母也被姐姐自映秀接往了锦苏。
从三年前参加了她的婚礼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我一年只有十天年假,回家的时间是少之又少,她则几乎已经把根挪往了锦苏。幼时整日黏在一起的形影不离的姐妹现在已经天各一方。锦安和锦苏城市名称虽然相似,但一个偏北一个偏南一些,坐火车都有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即使坐飞机,也要三个小时。
而我这半个月的出差,总是有机会见她的吧。
我匆匆安排着一个星期的工作,把落下的病历都细细地整理好,该补上的都补上,以便做好交接工作。
我与阮骁扬则已经有一周时间没有见过面,临走时我贴了一张纸在他门上,表示要出差两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