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虹生孩子的时候,李局长也来了。李虹正在阵痛,她帮李虹找了最好的产科医生,找了一个单人病房。一直陪着李虹的母亲。 她还邀请李虹出了月子就到县政府找她,她说,农村也是不错的,四季的风景都有明显的差别,吃得到的东西都是最新鲜的,因为稻谷都是用最新鲜的冒着热气的牛粪喂熟的。李虹笑了。她还说,你一定没有看过母牛生产而我已经当过接生婆了。说完她就大笑。李虹说人要是猪就好了,最起码没有痛苦。李局长说,怎么没有,我家的小狗一闻到我们家桌子上的狗肉,就流眼泪,你相信吗?我们家好多年不吃狗肉了,我丈夫有时候在外面偷偷吃一点,衣服上也会有味道的,小狗是能闻到的,每次也都会流眼。李虹的眼泪要被她说出来了。李局长说:谁的痛苦谁知道,你怎么知道别人的心里面有没有痛苦? 别想太多,想太多也没有用。李虹说是的,但是总是会想。李局长说,等你把孩子生出来,孩子会带给你很多快乐的。李虹不想和她谈更多,李虹让她早点支忙工作吧。她笑道:县里的人都挺排外的,也不太能接受一个女人指手划脚的,我没有什么事情,即使有事情我也会推到别人身上,让别人做好了,只要不耽误工作就行了。方迪来来回回地在她们面前转悠。一看到李虹疼痛的时候他就溜到了门外,等李虹母亲喂水的时候,他又进来。李局长说:男人就是这样的,他们不是不心疼你,只是不知所措而已,女人总认为自己对别人的爱要多一点,因此认为别人应该对自己更好,或者认为是别人亏待了自己,其实两个人之间不可能是对等的,以前小时候会暗恋一个人,但没有人知道你的心思。也许有人也暗恋你,你也不知道。所以只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就行了,至于怎么做,随心就行了。人的出路没有多少条,女人的行为怎样是正确的,更没有什么好的令人满意的答案,但是有一点是正确有,那就是要成为一个好母亲,做一个好妻子,做好一个好女儿对吗?李虹又开始了阵痛,她好几次看见了郑家平呆住的表情,她知道这种表情现在正在出现在自己的脸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和冲动,郑家平的冲动就是孕妇的大肚子,李虹笑了:方迪,你过来陪我,因为我现在就想要你抓着我的手。李局长说:王芳,送我走。李虹的母亲不知道要局长是方迪的副局长,王芳把李局长送走了以后,李虹母亲才知道,一直感叹人家又有本式又没架子。叫李虹好好和她相处。
李虹四个月的产假,小相经常把嫂子带到李虹家。小相学习更刻苦了。在班上当了副班长。李虹身体毛毛身体有医生照顾着,一直都很好。产假到期之后李虹就去上班了。孩子在婆婆家,方迪的两个姐姐整天围着孩子。方迪也是一有空就跑回家看一下毛毛。李虹好像又恢复到了做姑娘时期,她按时上班安心地工作。仍旧和刘兰兰王芳混在一起。
有一天上午,李虹突然接到郑家平的电话。
李虹没有听出来。
他哑一了孩子笑了一下:都说女人生了孩子就是脱胎换骨,还真的呵,一下子就把我忘记了。
李虹的脸红了,她的肚子立即有了感觉,她嘟囔着:哦,知道了。
郑家平又哑笑了一下:“脸红没有?”
李虹不说话。
郑家平说:知道为什么要给你电话?
李虹说:不知道。
郑家平说:你一定不知道,见到你脸红之前,我好多年没见过女人脸红。
李虹又不说话了。
郑家平说:说真的,真想看到你。但是我要回南京了。
李虹吃惊了一下:真的吗?
郑家平说:真的,书还要吗?过来拿。
李虹说:那几本还没有还你,怎么好意思?
郑家平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生孩子的时候最不好意思的地方都是公开的,顺产吗?母乳吗?不是吗?
李虹不说话:她感觉自己快被火烧死了。但是她舍不得放下电话。
郑家平说:不想见我了是吗?
李虹说是。
郑家平唉了一口气:电话可以吗,我是说以后。
李虹说可以。
郑家平说:来吧,站到我宾馆的对面,有一个叫男子服装的服装店,站到店门口让我看你一下。
李虹说不。
他又笑了一下:来。
李虹说:我胖了很多。
他说:这有什么关系,和胖有关系吗?
李虹不说话。
郑家平说:产后伤口要小心,别让他碰。
李虹不说话。
郑家平说:缝了几针?
李虹不说话。
郑家平说:别认为我无耻,我是最爱你的男人。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有我会放把火在你的心里面。
李虹吸了一口气。
他说:不是吗?否认没有用。他们都不会知道你的心思。
李虹还不说话。
郑家平说:来南京就找我,再见。
李虹并没有把郑家平放在心上,但是她打了电话给王芳。
王芳单位的人说:王主任出差了。
李虹怔了一下。又打了电话给刘兰兰。
刘兰兰说,你在医院的时候,王芳就告诉你了,她提拔了呵,营业部副主任,你当时还说要她请客的。
李虹说:孩子生的,以前都变成前世了。
刘兰兰说:你知道吗?我今天没戴假发。
李虹说:我要看看你,我请你吃馄饨吧。
刘兰兰的额头又长满了短短可爱的头发。李虹说,我们去照相吧。刘兰兰说不啦,正常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庆祝的。李虹不让,这时候刘艳艳来了。她的眼睛有点红。
刘艳艳看着李虹,转而对刘兰兰说:何平有了一个小女人,别的女人。
李虹拉了她一下:二姐,你为什么不和他结婚?
刘艳艳低下头说:我前夫,他们家会闹。他还没有结婚。
刘兰兰追问道:那女的是哪的?
刘艳艳仍旧低着头说:是他老乡。天津人,谁知道,在饭店洗碗,才十五六岁。
李虹感觉自己快窒息了:什么什么,能吗,成年了吗?
刘兰兰说:你和他吵了?
刘艳艳眼泪掉了下来:他不承认。
刘兰兰说:你去找死朱,他们两人最好了。
刘艳艳说:就是朱所长告诉我的。我去饭店找何平,何平在那边和那女人在说笑。
刘兰兰说:何平要帮她赎身吗?赎了以后放哪?
刘艳艳说:要是大姐在家,骂死他。
李虹对刘艳艳说:他不承认就当没有吧,要不你们就分手。
刘兰兰想了一下说:是的,不分手闹也没有意义,不如你提出来结婚。
刘艳艳说:他已经提出来了,我是怕了,要是结婚以后再不好?你们看,他现在已经这样了,要是结婚了,我怎么办?再离婚吗?
刘兰兰低头想了一下:你找大姐商量吧,我搞不清楚。
刘艳艳说:我也想清静一点,我去苏州找大姐。说完就走了。
李虹说:找死朱管一下何平。
刘兰兰说:大姐会出主意的?
李虹说:朱所长会管这事情吗?
刘兰兰说:他每天晚上在我家吃晚饭。你来吗?
李虹说:我要带毛毛。不过,我感觉这事情不太靠谱,小女孩,太小了,懂什么,何平他会喜欢?
刘兰兰说:这事情要问一下王芳。
李虹说:她去了哪?什么时候回来?
刘兰兰说:她去治疗不孕不育。要有一个时间段。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娘娘还记得吗?我班主任,他在闹离婚。
李虹说:他找你了吗?
刘兰兰说:他老婆是四川的,他们认识的时候那女的在警校食堂负责打饭。脸是天天抹得雪白,眉毛眼圈都是乌黑,嘴巴通红,在那种环境,食堂打饭的全是泼妇一样的老妇人,她自然脱颖而出啦。她当时在和食堂的一个男孩子谈恋爱,男孩是河北农村的,怎么能和娘娘比?她有一天约了男孩子晚上七点半到她宿舍谈一下,又约了娘娘七点。门没有锁,男孩一到看见娘娘在床上搂着她的妹子,一拳下去,娘娘掉了四个牙。但是男孩出局了,收拾了包袱滚蛋了。娘娘镶好了牙,和她结婚,帮她父母弟弟都弄到了食堂工作,她自己到了图书馆。他们生了一个儿子。但是她还是浓妆艳抹,结果搭上了一个日本籍老师。她故伎重演,对娘娘说,她要庆祝一下结婚纪念日,要到五星宾馆过一晚,娘娘提前订好了餐和房间,说好了到家集合一起去宾馆。到了那一天,娘娘左等右等不见她,就打了电话到宾馆房间。她已经到了准备好了,娘娘是一头欢喜一心也是欢喜,到了一看,门没有锁,他一头和一心的欢喜就消失了,推开门一看果然,他的老婆和鬼子睡在床上。娘娘想把鬼子打掉四颗牙的,结果被鬼子打掉了两颗真牙外加四颗假牙。你看日本人还是狠。娘娘说以后再也不想结婚了,他的牙吃东西太不方便了。再结婚,他就会饿死的。
李虹张着嘴巴,来不及抿上,听得口水快掉下来了。
刘兰兰递给她一张餐巾纸:现在就是为孩子在斗争。娘娘说,孩子不能跟她去日本,成了日本人这是中国人不能接受的。他死活不同意。他父母也不同意。学校的领导也不同意,都在帮助娘娘。但是,这个女人不同意所有人的意见,她要让孩子到日本接受最好的教育,让孩子出人头地。而且,她也许不再生孩子了,她就要这个孩子。娘娘快疯了,他是独子,他自己不疯,他们家人也会把他弄疯。
李虹说:日本人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刘兰兰说:娘娘也这样说的。李虹你没有看过电影上的日本女人吗?全抹得跟鬼脸一样,娘娘说她老婆就是那样的呵。我猜日本人一看肯定喜欢啦。
李虹笑道:你不考虑娘娘了吗?
刘兰兰说:我要独身的,真的。二姐也怀孕了,她说生两个的,给我一个就行了。
李虹说:何平知道吗?
刘兰兰说:不知道,我是说我不知道何平知不知道。
刘兰兰这几天都在和娘娘通电话,娘娘的事情比较特别,也像电影中一样曲折惊险和刘兰兰死寂的生活有本质的不同,刘兰兰似乎被这个故事迷住了,她忘记了她周围的人。
刘艳艳走了三天了,没有放话回家。何平带着明显急躁的表情找了刘兰兰,刘兰兰打了电话给刘梅梅,刘梅梅说:她没有来呵。
何平找到朱所长。朱所长到了火车站,了解到刘艳艳买的是到徐州的票,朱所长带着一队人马到了徐州。但是线索到了徐州就断了。
大家怀疑刘艳艳是不是偷了朱所长的钱跑了。钱没有动。于是大家都明白了,刘艳艳是为情所伤,结果何平成了大罪人。两个月过去了,何平瘦了很多。他对李虹说:我快撑不住了。我到南京去找她。
何平到了南京,找到了以前帮助过他的那位有点官职的同学,他又调到南京工作去了。就像刘兰兰说的那样,我们家原来是三家人家的,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到了第三个月,王芳的一个疗程结束了。她又有时间找李虹吃馄饨了。她说她现在是老油条了,王洪胜叫他治疗她就治疗,不叫她治疗就忘记不孕不育是怎么回事。李虹打断了她,告诉了她刘艳艳的事情。
王芳说:应该有希望的,她是特别漂亮的女人,车站附近会有人记得她的呵。
李虹说:刘兰兰和朱所长都去过车站,用了很多精力打听都没有结果。
王芳说:第一何平这时候调南京工作,第二刘兰兰母亲那么厉害,没有说一句什么话出来,我感觉这件事情应该有点内幕吧。何平在哪工作,南京什么单位?
李虹说不知道。
王芳说:郑行长也在南京了。
李虹说:他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