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了,一切死一般的沉寂……
顾依人愣愣地杵在原地,不理会飞扑上去的李民佑。她看着他拼命摇着小玫姐的身子,张着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赶来的护士和医生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一圈子人一起将小玫姐围住,可顾依人却不知为何退到了病房门外,眼睛看得到的,仿佛很不真实。
刚刚才苏醒过来的小玫姐,刚刚跟她有说有笑的小玫姐,那个还不到四十岁的女人……
顾依人听不见任何声响,也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可掐自己会痛——这是真实的吗?!
一屁股坐下,顾依人只觉得头好昏,眼睛好疼,身体仿佛被人掏空了,好虚无,好空寞!
这是顾依人认识李民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见他掉眼泪。
她也很难过,很想哭,可是她察觉不到眼角的潮湿。她知道李民佑就站在她身旁,她也知道那个被医生盖上白布推出病房的人是谁,可她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她会坐在这里,世界好想和她有关,又无关……
好安静。
这个月圆之夜,真的好漫长,顾依人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四周静得出奇。
她望着脚边的影子,好深邃,又带着点孤单。
顾依人抬起头,望着满月,望着街灯,分辨不清,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的,是街灯,还是满月……
无意识的,顾依人顺着街道,走回了自己的家。
习惯性的按开电梯,习惯性的走出电梯,顾依人却看不到那个守在电梯门口一整晚的男人。
他是戴天珂,她看不见。
“顾依人,我知道我昨天说话激动了一点,可你也不该一个电话都不接!更不应该到现在才回来吧!”
戴天珂跟随着顾依人来到房门口,看她半天不回话,又道:“好好好,当我态度不好,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吧?”
“喂,顾依人!”
戴天珂有点火了,眼前的顾依人显然将他当做透明人,非但一句话不说,头也不抬一下!简直跟魂丢了一样。
习惯性的摸出钥匙开门,顾依人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顾依人?你没事吧?”
戴天珂最终意识到她有问题,伸出手把顾依人的肩膀抓住,扭过来。顾依人就任由他自己转过来,依旧面无表情。
疑虑跟着爬上了戴天珂的脸,他真的想不通,弄不懂,顾依人这是怎么了?用“行尸走肉”四个字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
这样的顾依人,是他认识她那么久第一次见到……
呆站着的顾依人,压抑感此起彼伏。身体还是她的,但灵魂似乎飘离了好远。
小玫姐死了,她知道。
她心痛,她想哭,她想发泄她的情绪,可她的身体全部反应不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了?”
一遍又一遍的询问者,顾依人却依旧木讷的仿佛没有听见,戴天珂悲愤交加,一着急,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打下的却是顾依人的眼泪。
顾依人的眼睛里终于能见到一抹神光,她喘息着,好像刚从死亡边沿爬回来。
眼泪,一刻不停的滚落下来……
“她死了……”
扯住戴天珂的衣角,顾依人痛不欲生道。
“谁死了?”
戴天珂搞不清状况地回问了句。
“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顾依人重复念着,始终没有回答戴天珂。
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名字,戴天珂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记得,昨天和顾依人吵架时,她说过,那个女人生病了,严重的病,危及生命。
可他不知道竟然是这么快……
看着失声痛哭的顾依人,戴天珂的心也跟着痛了。伸手揽过她,顾依人的头被迈进了戴天珂的怀里……
“如果难过,就尽情的哭吧!没有人会再把你当做铁金刚,我的肩膀随时为你准备着。”
两个人拥在了一起,紧紧地,浅浅的低吟从两人中间传出,蔓延了整栋楼。
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电梯口的男人,也只有默不出声地回到电梯里,下沉……
李民佑在农家山庄的高山上买下了一块地,立了一座小玫姐的碑,每个星期都会去看看她。
一并随同的,还有顾依人。
她常会穿上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手持一朵大波斯菊,和李民佑双双出现在小玫姐的坟墓前,跟她讲一个下午的话。
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了,顾依人心如止水。
戴天珂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学校,出现在顾依人的身边,他每天都会讲一个笑话给顾依人听,即使她一次也没有笑过。
顾依人的生命里,似乎只剩下了吃饭,睡觉,上课,上坟。
经久不开的花,遗忘了绽放时的样子;沉寂了太久的心灵,也太难振奋起来……
就当一切都悄无声息地步入平和的时候,从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的小盒子扰乱了顾依人平静的心。
李民佑交到她手里的那个戒指盒。
顾依人这才发现自己前一阵子的变化。似乎怕惊扰到她,李民佑竟一次也没有提到过求婚的事,而她的答案,也迟迟没有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