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日凌晨,陆希昂和夏唯在“温州城”步行街找了家小旅馆。旅馆楼下的烧烤店还在营业,陆希昂买了点烤串,夏唯又要了两瓶海拉尔啤酒,两人就拎着上楼,吃吃喝喝,然后稀里糊涂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是夏唯先醒来的,然后她就开始凝视眼前的陆希昂傻笑。
可能每个恋爱中的女生都会有这种行为吧。看着心爱的男生在眼前,那张沉浸在睡梦中的最自然的面孔,像孩童一样毫无防备的淡淡笑容,心中就会像喷泉一般喷涌着浓稠的幸福感。
夏唯把手贴近陆希昂的脸,但又不敢碰触他将他吵醒。她就静静地凝视着他,像竹炭般黑且浓密的眉毛,舒展着平躺在两个阖着的眼帘上;他的睫毛并不很长,但却微翘,密集的盖在眼睑上;再顺着高高的鼻梁往下,是他的唇……
夏唯突然想起了圣诞夜的那一吻,脸略微泛红。她想,就这么看一辈子吧!静静地看着他熟睡,一辈子不用醒来……
这就是恋爱了吧。两个人开始每天打电话发短信,一起去超市上班;晚上夏唯在学校温习功课,陆希昂在酒吧唱歌。日子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夏唯却感觉拥有了全世界最大的幸福似的,每天都变得非常有盼头,仿佛就算下一秒是世界末日,她也会笑着挽好陆希昂的手臂,随世界一起消亡。
“……真的!这部片子特别好!我室友看了都感动哭了呢!”夏唯跟陆希昂介绍《2012》看,但陆希昂说那是美国人拍来唬人的,没劲。夏唯说了好久也说不通他,赌气跑到柜台里不再吭声。
陆希昂看着她那模样,觉得好气又好笑。他其实并不觉得那部片子没劲,而且他也在网上看过了,他只是看不了电影里那些温情的场面——那个家庭,最后不还是回到一起了么……可是,他为什么就看得那么难过呢?
“哎,要不……我请你看别的电影吧?”陆希昂挑着眉提议道。
夏唯想了想,说道:“那就看《阿凡达》吧,听说那个不错,刚上映没多久……”
“好!那一会下了班咱就去华汇看电影去!”陆希昂冲她挤了个鬼脸。
夏唯被逗笑了,咧开嘴问道:“那……这个算不算一次正式的约会?”
陆希昂笑了笑,语气温柔,“当然。”
于是在傍晚换了班后,陆希昂牵着夏唯的手来到了华汇电影城。夜场观看《阿凡达》的人很多,陆希昂只买到两张第二排的连号。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进场的时候领了3D眼镜,就在座位处坐下了。
电影很好看,无论是画面、特效还是故事情节,都深深吸引住了陆希昂,以至于在观看的过程中,他甚至都没注意到第一排的一对情侣接吻接了很长时间。夏唯注意到了,她犹豫了一会,决定去握陆希昂的手,然后轻轻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10分钟后,夏唯又把头抬了起来,因为这样看电影实在是太累了,但最主要的是——这块木头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好吧……谁叫她看上了块木头,她还奢求什么浪漫啊真是的……
直到电影散场,陆希昂还沉浸在故事中久久不能自拔。夏唯佯装生气,也没有牵他的手,快步朝外走着。陆希昂急忙追上去问怎么了,夏唯无话可说,只好编了个借口道:“这么晚了,学校肯定又回不去了,真麻烦!”
陆希昂很随意地说道:“就这么个事啊?那咱就住旅店呗。”
晚上11点左右,他们又到“温州城”找了家小旅馆住下了。和上次一样,两人买了点吃的吃过后,就脱去外衣上了床。由于是那种小规模旅店,所以屋子里只有一张大床,两套被子。陆希昂和夏唯各自钻进一个被子里,平躺着半晌无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窗外的吵闹声都渐渐消失了。夏唯轻声唤道:“希昂?”
陆希昂没有睡着,用鼻腔嗯了一声回应她。
“你还没睡着啊?”
“睡不着啊,你不也一样。”
夏唯沉默了一会,说道:“能跟我讲讲……那天晚上你和她都发生什么了么……为什么第二天就……”
“过去的事了,就别再提了吧。”陆希昂不咸不淡地打断了她。
夏唯顿了顿,“哦”了一声就再没动静。
沉默,令人压抑的沉默。黑暗中,似乎谁都不敢翻个身,生怕出一点声响就会破坏掉这种彼此熟睡了的假象。这样的气氛持续了很久,久到陆希昂真的有点困意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被子被人小心的掀开,接着一个冰凉的身体就滑了进来!
“你……这是?”陆希昂没敢低头看,只是僵硬着身子问道。
黑暗里,夏唯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晰却又娇弱,她的声带微颤,小心翼翼般说道:“希昂……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好了……”
想要……就拿去?陆希昂突然很无语,心里不知是种什么怪异的感觉,难道他和她交往就只是为了一副躯体?这未免太看轻他了吧……
“夏唯,我喜欢你,但不是只为了你的身体……”
“我知道。”夏唯打断他道,“但是,我想给你……”
这一夜出奇的安静,没有因隔音不好而传来的鼾声,没有窗外喝酒的吵闹声,也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哗。陆希昂的耳边只听得见夏唯若有若无的鼻息,轻轻的,像是一根羽毛,搔在他的胸口,痒,却又不敢去挠。
他又不禁想起了冉慧,她火一般的唇,她如瀑布般散开的长发,她柔软的身体……现在,他的身边躺着的是另一个女孩。他确信她很爱他,她很值得被珍惜,但他不确信自己配不配拥有。
“我知道了……”夏唯突然说了这么句话,随即陆希昂觉察到她正要抽身出去,不知哪来的勇气,他突然一把搂住了她。
——“我想……但至少不该是现在。你要给我点时间,好么?”
夏唯被陆希昂紧紧地抱着,后背传来他贴身的温度,这让她不安的心得到了安抚。她点点头,说:“好,我都听你的。”
陆希昂轻轻勾起了嘴角,他将夏唯的身子扳过来,借着窗外的灯光,看见眼前的这位女孩,明亮的眸子正注视着他。陆希昂吻了吻她的额头。
就这样吧……就这么简单的幸福下去……夏唯闭上眼,在心中想着。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交谈什么。陆希昂支起耳朵听了会,没再留意,又把夏唯搂紧了些。
片刻后,屋子的门被突然敲响。陆希昂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只听门外,旅店老板的声音:“陆希昂先生吧?麻烦您配合一下,开个门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