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20。时间：2013年3月5日。地点：广州越秀公园。关键词：完璧归赵。
在承办泛珠三角区域协作年会过程中，项庄他们承办的政报分论坛，有两件事儿还真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
一个是，在分论坛上，区域内的十个协作省、市、自治区和恒远公司签订了，泛珠三角区域基础设施开发建设合作备忘录。
另一件事儿是，政报工作交流机制正式纳入年会的整体框架内。
这第一件事儿，意味着恒远房地产开发的触角，今后可以延伸到泛珠三角地区，这个更大更广的区域了。
第二件事儿呢，则意味着项庄牵头主办的政报工作交流会，今后可以和年会一样，每年常态化地举办了。
在庆祝年会圆满举办的总结大会上，省长还几次提到项庄他们杂志社，并且说了句什么“小舞台，办大事”的名句，项庄记不太清楚了。
更让项庄高兴不已地是，总结会上秘书长还当众宣读了一封，恒远集团公司写给省政府的热情洋溢地感谢信。
感谢信的大意就是，项庄他们牵头举办的分论坛，扩大了广东企业在泛珠三角区域的影响，不光是给他们带来了可观的直接经济效益，而且还给广东企业今后“走出去战略”的进一步实施以及开拓发展，带来了不可估量地间接效益等等。
总之，这次项庄算是出了次不小的风头！
庆功总结大会，是在白云山西麓的广州会议中心召开的。
会议一结束，项庄就去停车场拿车。刚拐上白云大道，他就发现一部凌志车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快到越秀公园边上了，项庄从后视镜中看到那部凌志还跟在后面。
项庄心想，这大白天儿的，光天化日之下自己莫非还会遇上抢车贼不成。
于是，他干脆把车停在了越秀公园边上。
凌志车在他不远处也停了下来。
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高挑个儿女人，身姿婀娜地款款向他走了过来。
快到他车跟前了女人摘下墨镜，项庄这才发现这个漂亮女人原来是柳眉。
项庄没的想到有人居然会跟踪他，更没想到跟踪他的这个女人会是柳眉。
因此，柳眉到他跟前时，项庄还是吓了一跳。
“项哥，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啊！”
项庄假装生气地说道：“靓女！你这身儿装束可把你项哥吓一跳，我还以为碰到专事抢车的女贼了呢？”
“项哥！你还好意思这样说？今儿一大早我就从秘书长那儿得知，你要来白云山会议中心开庆功会。小女子我就像个蹲点守窝的记者一样，在会议中心的门外等了你一上午。”
“哪知我就才打了个盹儿，眨眼儿的工夫，你就那么快开车溜走了，害得我只好在你后面狂追。”
开完玩笑，柳眉问项庄中午没啥安排吧？项庄本来想开完省里的总结庆功会，中午和杂志社那帮忙了这么久的兄弟们搓一顿哩！
但听到柳眉这么一说，就连忙笑呵呵说道：“原本是没事儿，但你靓女来了就有大事儿了！”
看到柳眉不解地神情，项庄又说道：“难道陪靓女不是大事儿？”
柳眉做恍然大悟状：“哦！那我可要谢谢项大主任百忙之中抽空接见咯！”
项庄给姬春打了个电话，让他告诉社里的同事们，聚会改在晚上进行。
两人说笑间停好各自的车子，走向越秀公园深处。
公园里的这家餐厅胜在环境，绿树掩映，曲径通幽处一个不大的院落，一般的游客都不会注意到这是个高朋雅友聚会的地方。
你还别说，你就是知道了也不一定能在这儿吃上饭。因为这家餐厅实行的是会员制。
柳眉早已定好了位子，两人刚落座她就从随身带的坤包里拿出一样东西，“给你，项哥。完璧归赵。”
项庄一看，“咦！这不是我送给李玉刚的那支古玉琮吗？”
柳眉笑着说道：“对呀，所以我才说是完璧归赵吗！”
项庄一下子被柳眉搞懵了：“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儿啊！那晦气的东西不是已经进了中纪委的库房了吗？”
柳眉没接项庄的话茬，只是说：“项哥，饿了吧？我们先吃东西，等会儿容我慢慢地给你汇报。”
说句真心话，这家会员制餐厅的菜品还是挺可口的。
但项庄满腹里装的是疑惑，下筷就显得有一搭无一搭。
柳眉可能是真饿了，就着这些诱人的香香菜，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两碗米饭就下肚了。
“好啦！我吃饱了。”
柳眉一边儿用纸巾细细地擦着嘴巴，一边笑眯眯地对项庄说到。
项庄干脆停下筷子，点了一支烟，说道：“你倒是吃得挺快的吗？该说说你的完璧归赵了吧！”
原本完璧归赵的故事，在柳眉这儿演绎成了“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柳眉开门见山地告诉项庄，中纪委收缴赃物的仓库里那支古玉琮，并非项庄当手信送给李玉刚的那支，而是货真价实的上古老坑玉！
项庄问道：“李玉刚手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柳眉说道：“那支古玉琮是李玉刚的舅舅给他留下的遗产。李玉刚之所以这么告诉办案人员，其目的就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少判几年刑。”
听到这里项庄实在是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一把摔掉手中的香烟
扯着嗓子吼道“你、你们，有这样坑人的吗？”
柳眉红着脸忙说：“项哥，你息怒。我也觉得这件事儿李玉刚的确做得太过分了。他自己也意识到他错了，真不该伤害到你这个无辜的好人。”
“所以，为了赎轻他的罪过，他给我说一定要帮项哥你一把。上次你提拔的事儿，就是李玉刚利用他多年和秘书长的人情关系帮的忙。”
见柳眉讲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项庄心想，在自己的升职提拔上，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人家李玉刚柳眉的确是帮了大忙。
想到这里，项庄就坡下驴地说：“算了！一码归一码。我这个人还是拎得清的，升职提任的事儿我还要真心谢谢你们帮忙！”
见项庄情绪好转，柳眉马上换了个笑脸说道：“我就知道项哥你宽宏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李玉刚还真没看错你。”
“哎！项哥。听说你在这次泛珠三角区域合作论坛年会上是大放光采啊？”
项庄假装不屑地说道：“别听那些人胡乱吹牛，我们就是做了一个分论坛的事儿，哪能整出个什么花儿出来？”
“还谦虚呢？总结庆功会上不是连省长都表扬你了吗？”
项庄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哪又能怎么样呢？象我们这种一没背景二没后台的老实人，干好了是应该的，那是人家领导有方。干不好呢？就会打你屁股，说你没有好好领会领导意图。”
柳眉说“那可不一定？论功行赏，什么年代的官场上都是这个规矩。”
项庄开玩笑地说：“那好吧，靓女！你就可怜可怜你项哥我吧，给我这个老实巴交之人行个赏吧！”
柳眉马上一脸神秘地说道“项哥，你还别说，我这儿还真有一个好事儿找你商量呢！”
接下来，柳眉正儿八经地告诉项庄，李玉刚在韶关监狱那里，终日里愧疚万分，始终觉得太亏欠项庄了，还想再找一个什么机会帮你一把。
柳眉说，既然你这次分论坛的事儿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何不趁热打铁，生办法再继续进步一把？
项庄手中把玩着柳眉还给他的那支货真价实的仿古玉琮，苦笑着说道：“我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再拿这个玩意儿送次人？”
这话把柳眉也逗笑了。
“这个真赝品你还是自己留着把玩儿吧！不过有一个人可能能帮上你这个忙。”
项庄说“谁？不会又是李玉刚吧。”
柳眉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李玉刚，但是是和李玉刚关系曾经十分亲密之人----他的前岳父、现任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
项庄狐疑地看着柳眉“你不是开玩笑吧？李玉刚现在都成这个样子，而且他也已经和人家女儿离婚了，人家还会管这种破事儿？”
柳眉说道：“这你别管，李玉刚自有办法，你只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看着项庄将信将疑地样子，柳眉耐着性子小声细语地告诉项庄，还在做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女婿时，李玉刚就掌握了一些岳父家里的秘密，而且留下了一些硬活。
这些东西李玉刚原本是想，有朝一日万不得已时留着自己用的，但他自从案发以后，自己慢慢儿地也琢磨清楚了，自法庭宣判那日起，他的政治生涯就业已结束，官场之路已经到头了。
但项庄你不一样啊，这几年厅副主任干下来，颇得上上下下的欢心，就连秘书长这个不太轻易表扬人的老头子，都几次在柳眉面前夸过项庄，说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这个闷声不倒气的北佬，上位后还能干出点名堂呢！
柳眉还对项庄说，特别是你在这次泛珠三角区域合作年会上，又把分论坛又办出了轰动效应。如果不趁此机会争取上位，那岂不糟蹋了良机？
项庄听了柳眉这番话，也不觉动了心。
特别让他没想到的是，为了他的进步，李玉刚居然会把自己最后一点政治资本都掏出来了。
“项哥，不过这次你可能要拿出点真货了。听李玉刚说，他这个前岳父心有点重。他估计即使他祭出以前的藏下的硬活，那个老家伙也不会让你轻易过关的。在广东官场上，这老家伙可是个出了名的，雁过拔毛下手很重的主儿！”
这话说得项庄又忐忑起来。他估计，仅凭家里的那点儿积蓄，是无论如何也搞不掂这件事儿的。
但凭心而论，人在官场遇到这种机会，谁人不会动心呢！
况且柳眉又说得那么言之确凿，李玉刚也似乎是真心想他这个忙。
不行的话，那就出手那只青铜鼎吧？
项庄又有些犹豫不定和不甘。
一方面，项庄忌讳把姬家寨地下挖出来的东西拿出去张扬。那毕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项庄是不想动那个东西的。
另一方面，他还怕万一出事儿呢？那件儿东西，如果真象钟叔说的那样是国宝级的，私下交易会不会有麻烦？这些因素，都是项庄迟迟不动那件儿东西的忌惮。
但由副厅级提任正厅级这个诱惑真是太大了，而且这种机会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遇上的。
况且，现在李玉刚又抛出了洪明副部长这个绝好地人脉关系。如果投资下去，真有正厅级职位的收获，也不失为一桩合算的买卖。
思来想去，项庄还是拿不定主意。
一个下午项庄都思绪不宁的，直到快下班时时，项庄决定，先让姬春和那个地产大佬接触接触啦！
21。时间：2013年3月5日。地点：广州黄埔龙头山庄。关键词：地产大佬。
姬春把杂志社的庆功宴安排在了龙头山庄。
这家以吃野味出名的山庄，位于黄埔区和广州开发区交界处的龙头山南麓。
开车出市区沿黄埔大道往东，大概要半个小时的样子才能到山庄。
这个地方比较隐秘，如果你是第一次来，没有人带路的话，你根本就找不到这地儿。
姬春对这个山庄还是蛮熟悉的，以前在新快报时他没少带客户来这里胡吃海喝。
他一边和站在边上的小妹儿开着玩儿笑，一边就把晚餐的锅中物点齐活儿了。
晚餐是打边炉。
气炉子上架着一只大锅，锅中咕嘟咕嘟地翻腾着两种块状物。
黑中泛青的是眼镜王蛇肉，白里里透红的是山猫肉，这就是广东著名佳肴龙虎斗了。
老板说这两样东西都是昨天才刚从广西拉过来的，绝对是山里的野物。
姬春给同事们介绍说，这两个家伙还挺凶猛，他去后厨笼子里挑选时差点被它们扑到。
龙虎斗，加上山庄自己炮制的过山风蛇王酒，吃喝得满桌人脸红筋涨，直说项主任下次咱们聚餐还来这儿。
回市区的路上，项庄给姬春说，等会儿咱们去品云轩喝茶。
位于白云山之巅的“品云轩”会所，接待过众多中外政要。
从白云山南门进山，沿着东南方向的山道前进不到一公里，从一个小道拐进去，可以见到沿着山势修建的数座房屋，其中最为著名是品云座了。品云轩，根据客人各自的喜好，既可就餐，也可饮茶。
品云座最为知名的是它的“无敌山景”。
它是广州天然海拔第一高的茶餐厅，站在茶餐厅的露天平台往东南方望去，天河区的天际线一目了然，还能看到8公里外的广州塔。
品云轩的确是个喝茶的好地方，特别是晚上。
车子可以沿着盘山路直接开到山顶，即使坐在茶座上，你也可以俯瞰广州城中的万家灯火。
夜风习习，一杯清茶在手，闲看羊城夜晚美景。
有十来分钟，项庄和姬春都没吭声，两个人沉浸在这难得的惬意里。
“中午我见到柳眉了”。
姬春问表叔道：“她都说了些啥？”
项庄叹了口气说道“有一点你我都没料到！她把我送给李玉刚的那个古玉琮还给我了。”
项庄从上衣口袋中摸出那支古玉递给姬春。
夜色中，古玉在远处传来的微弱灯光下，闪烁着淡淡青色。
姬春仔细地看着这支古玉，“那就是说这是一支货真价实的赝品咯？”姬春苦笑着说道。
项庄说“对，李玉刚手里有真家伙，他使了偷梁换柱之计，然后嫁祸于我。”
姬春说道：“再然后，又不遗余力地帮你升迁提拔。典型的大棒加胡萝卜啊！”
项庄笑着说“嗨！春儿，还真让你猜中了。你说的胡萝卜又来了！”
“柳眉中午吃饭时告诉我，说李玉刚非常后悔把我拖下这趟浑水。说是为了弥补他的愧疚，他愿意拿出他以前积攒的所有人脉关系，再在仕途进步上帮我一把。”
“而且，柳眉还说了，这次李玉刚是很有诚心的。为此他不惜动用他前岳父，就是那个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洪明的关系。”
姬春马上喜笑颜开地说道：“那好啊！叔儿，你应该笑纳才是呀！也免得我们再去费心巴力地求爹爹告奶奶啦！”
项庄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提拔个万人瞩目的正厅级干部，要真象你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
接着，项庄又把柳眉密透给他的关于李玉刚这个前岳父的嗜好，以及下一步急需要做的事情给姬春做了安排。
姬春知道要见上恒远集团大佬一面，还是相当地难。
因此，在电话中姬春开门见山地告诉恒远公关部的徐总：“上次给你说的那个青铜器的事儿，已经有点儿眉目了。”
徐总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火急火燎地和姬春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