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达远又把张珞花的照片给他看:“这个人像吗?”
宋定平先是一怔,然后抓了抓头,最后微微点头:“有点像。”
“什么叫有点像?”腾达远表面虽不耐烦的样子,但心里却有些激动。
“俩人的五官倒是很像,只是照片上人的皮肤颜色比较白,而我所看到的比较黝黑一点。”
“好了,谢谢你。”腾达远终于表现出满意,“不过你得替我办件事。”
“什么事?”
只见腾达远往对面的古玩店看了看,然后叫宋思平靠近一点,神秘兮兮地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宋思平大悦,道:“行,这事好办,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早上。
天非常阴冷。刚来上班,刑侦科里的警员们或者围着火炉坐着,或者踱来踱去。
“又下雨了!”一个警员嘀咕道。
大家都朝窗外看。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又飘起细密的雨花来。
“今年冬天怎么下这么多雨?”
“光是看下雨才好哩!”
叶竞把打印过的检验单拿过来仔细地看着。
“致命伤是这个部位。”叶竞指着食道左侧的喉管,那里画着人体的形态。
“杀得很残忍。”队长腾达远加了一句。
伤口非常之深。深五厘米,横十厘米。由于是向右边划开去的,所以等于是斩首。
“割得脖子都放不稳……作为前男友,汪雨不可能残忍到这个地步。但是,”叶竞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为了上百万的宝物,夫妻之间翻脸不足为怪。”
“你认为汪雨韩冰之死和周胜一的死会有关联吗?有关系的话,请拿出根据来。”队长边喝茶边轮番看着叶竞。
“没有明确的根据。我们只是从最过硬的证人、也就是我们过去找的人物这一点出发认为有关系。”叶竞说。
队长不吭声。
“是否与那个植物人的儿子有关呢?你们想想,就是因为韩冰的离去才导致儿子的悲剧,也许是失去儿子后令汪雨太伤心而杀了韩冰也是有可能的呀!”叶竞分析道。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到医院去把她杀掉?”腾达远好像无法认可,话音刚落,他就直摇头。
“这话不通。杀人犯当中,可能有精神失常的,也可能有心理变态的。这些人会用难以想象的手段杀人。”叶竞辩解道。
“但我去汪雨的单位调查过了,据他的同事称,他绝对是一个正常人。”
“但有一点也不能忽视……”
“哪一点?”
“据说,他们之间的矛盾就是韩冰提出与汪雨分手,然后来到周胜一的公司。这期间汪雨曾到周胜一的公司找过韩冰,但都被保安请了出去。根据这种关系,可以认为汪雨是有怨恨的,于是他极有可能杀死韩冰。”
“看来是那么回事。不过,我总不想把它看成是个别事件。”
“你的心情我理解。”
“按照这种逻辑推理,那么周胜一就有可能是汪雨杀死的了?”
“我也没说一定呀。”叶竞摊开手耸了耸肩,笑笑道。
现在,汪雨又成了一个赚疑人物,可是他已经死了,刚刚明晰的线索又掉入深渊。
但凭着多年的破案经验,腾达远感到,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在汪雨的背后,一定还存在第三者的影子,这个设想开始具体地在队长腾达远的心中确立了地位。他认为第三者不是一个人,极有可能是一个组织。
他们为什么要把录像从周胜一进房间后开始关闭呢?从这一点来看,应该说他们对周胜一的活动甚至苏丰的一举一去都了如指掌。若真是如此,他们很可能就是“冥杀”案背后的策划者——罪魁祸首。
但叶竞的新推断,又令他的脑子里乱了,眼前好像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过了半小时,腾达远想起什么似的,独自叫上一名警员带着烛台去了宋思平上班酒巴对面的那个古玩店。
店老板好像都还没有睡醒。看上去像个精灵老头,约莫五十多岁,是专门买卖古董的商人。腾达远是特地来找他鉴定那支从汪雨手中得来的金烛台。
“这是真品吗?”腾达远问店老板。
“绝对是。”店老板随便掂量一下就给予了肯定的回答,“而且,这种烛台很难弄到,历史相当久远,应该是清朝时候的古物。”
“是像纯金做的吗?”
“对,是纯金的,你看一看就知道了。而且从刻的图案和字形来看,绝对是属于清代。不会有假。”
圆形的环上面画着一些满文,还有一些图案。但根据它的色泽可以推断,此物刚出土不久,最多不超过一星期。
“这种烛台市场上有吗?”腾达远又问。
“这,有时也偶尔出现。”店老板眼珠子转了下,“不过这种文物一般不是平常人用的,主要是收藏家们买的,而且也不是每年都有。”
“大概……可以卖多少钱?”
“这种纯金烛台……至少可以卖五十万美金以上。”
“国内卖多少钱?”
“兑换成人民币,大概也值四五百万吧。不过,有钱也不容易买到。”
“这种宝物怎么会流到一般人手里来的?”
“有可能是一些不识货的人拿来卖的,或者是偷来的也说不准。也许是从古墓里盗来或者是祖传的也说不定。”
听下来有个感觉,得到这支烛台好像又困难又方便。要说困难这是从普通人手中得来的;要说容易这可是古代的文物。但是容易和困难都得最终弄清楚才知道。
“你好像对这个金烛台很有研究啊?”腾达远称赞道。
“老夫浸淫古玩界几十年,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哈哈。”店老板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咦,那天好像也有一个小伙子拿了同样的金烛台给你鉴定过对吗,伯伯?”这时,在店里打工的年轻店员看着腾达远手中的金烛台,好奇地问道。
“有这事?”腾达远突然抬起头来,诧异地望着店老板。
“没……哦有,好像是有过,看整天给忙的,这记性都不好了。”店老板揉了揉太阳穴,喃喃道。
腾达远爽朗地一笑,道:“多亏您老给把脉,今天就到这吧,改日可能还有麻烦到您老的地方。”
从古玩店出来后,两人简单吃了顿早饭。然后腾达远就叫一起来的警员让在古董店打工的店员协助他在店外蹲点,暗中监视每个顾客。店员哭丧着脸说,那这一天我的工钱老板会扣掉的。可侦破员则说这不是问题,会说服老板给他补上的。于是负责带路的店员便尽其所知,很好地为他服务。
两人冒着毛毛雨在外面蹲了一天,也未见有可疑者出现。
傍晚时分,专案组的刑警们刚要下班,那个负责监视任务的警员回到局里。他用略带疲惫的语气向大 家报怨说:“辛苦了一天,没有收获。”
“什么没有收获?”叶竞问道。
“队长要我监视的人没出现。”小警员道。
叶竞疑惑地望着腾队长,好奇地问:“你让他监视什么人呢?”
腾达远打了个哈欠,显得很疲惫地说:“三、四天以前有一个年轻男人拿着跟周胜一手里一模一样的金烛台到古玩店里找店老板鉴定,据说出了三万元才请动这个他的。”
“于是……”叶竞眼睛一亮,“你想到了这个持了另外一支烛台的人?”
“我也只是试试看,看能起点水泡不。”腾达远叹息不止,“看来一点不起。”
叶竞瞅着腾达远,她忽然觉得这是一种获取线索的重要手段,就道:“我看会起的,你累了,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
“好吧,我饿了,早过了下班时间。”腾达远与叶竞说了再见。
“那个古玩店在什么地方?你说说位置。”叶竞一面揉着冰冷的脸一面问刚才回来那个小警员。
“南和教堂对面的巷子里就是。”
“他说那个年轻人长得怎么样?”
“说是一个黄发的小子,标准的韩式美男。”
“不是说还戴着墨镜吗?”叶竞好奇地问。
“有戴眼镜。”
叶竞扭头看了一眼腾达远驱车远去的方向,然后说:“很好!你给我画张模拟照片,遇到与他相像的人,立即通知我。”
由于是美女提出的建议,小警员好像很荣幸,他一个劲说OK!OK!。
“那个店里还有这种烛台吗?”叶竞又问。
“有,但都是不同时代的,年代上有很大差异。”
“你继续每天监视那个店,一直到关门的时候为止。从明天起,要在那个店里潜伏下来。一旦有可疑人出现,立即向我汇报。”叶竞命令道。
“是。”小警员一个立正,做了个鬼脸。
叶竞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拐道去了那个古玩店。到达的时候,店老板正要关门。
“啊,等一等。”
叶竞推门进去,首先把烛台拿给他看一下,要求店主谈一下那位陌生青年当时要求鉴定的基本情况。
一开始,古玩店老板表现很吃惊,怎么又来一个警探。但听了叶竞说的情况后,才好像多少安心了一些。
“准确地说……是元旦后的第三天傍晚。我正要打烊的时候,一个年轻人突然找上门来,要我帮他鉴定一样东西。我当时想推辞,但他一再要求让我执拗不过,于是就答应他了。”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好像是一头黄发……不过他当时戴着墨镜,所以印象不佳,他从抽屉里一支手镯,把它放在柜台上,问我值多少钱,并叫我无条件鉴定。我看了那支烛台,说大概值五十万元,清代年间打造的。但对上面那些图案和文字我看不出来,因为那些东西已经被人为的磨平了,难以鉴定出那到底是什么字。年轻人显出失望的表情,要求再加一万,叫我请国内的古玩高手鉴定。”
“你答应了?”
“嗯。”店老板点点头,“当时他拿起烛台就走了,隔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说两天后他再来,并叮嘱我不要把件事告诉别人。”
“我说不能一直等着。他说几天之内再来,但到现在也没来。”
“他有同伴在吗?”
“有,但没有进来,等在外面的。后来我朝窗外看了一眼,他是跟一个学生模样的人一块走的。”
“那学生长得怎么样?”
“我只看见背影,不大清楚。不过有些富家子弟的派头,很像一名学生。”
“学生?”
“对。”
“好,从明天起,我们的人员要换成你的员工在这儿潜伏,不会影响你们做买卖,望予以协助。”
说罢,叶竞便离开古玩店后。
“路过这里,顺便进来一下。”腾达远微笑着走到柜台跟前,望着宋思平,问道:“有没有好消息?”
此时,叶竞刚好从对面的古玩店离开。
除了那个小警员,宋思平是另外一个潜伏者。他的位置在古玩店对面酒巴里,这是腾达远暗中安排的。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局长和叶竞。
“还没有。”宋思平抱歉地说,还小心翼翼地微微一笑。
听到这话,腾达远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先喝点什么吧。”宋思平开了一罐啤酒递给他。
然后,两人便慢慢开始聊起天来。
不过,话一直是宋思平在谈,腾达远则一声不响地在一旁听。
过了一会儿,宋思平爽性把柜台交给一个女服务员,然后专门去应付这位刑警队长。
腾达远有点抱歉,但装作不理睬。他只关心自己情报,一想到或许能搞到新的情况,神经都非常紧张。
“现在你还能记得那个年轻人是哪儿口音吗?”
“这不难分辨,因为不是纯正的本地口音。”
“他有什么特征吗?”
“一时也记不起来了。”宋思平显出竭力要想出一些什么来的样子。
“大的没有也行,非常细小的也没关系。”腾队长道。
为了让宋思平能有思考的余地,他们都端着酒杯一声不吭,保持着沉默。
隔了半天,宋思平好像想起来了似的开了口:“还有就是,那美男有咬口香糖的习惯,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咀嚼口里的口香糖,而且……”
“而且什么?”
他好像在思索,眨巴着眼睛接着说:“戴在手指上的戒指非常高级,是白玉石做的。”
腾达远迅速地朝笔记本上记。
“还有其他发现吗?”
“没有了。”
“嘿嘿。”腾达远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喝起酒来,“往后想起什么,再告诉我。”
腾达远在酒巴坐了大概一个半时后,便走到外面。他把联系电话告诉了宋思平,并且关照他要是想起新的情况,或者发现他们的话,请及时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