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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左手一扬

星辰十六阵给齐贺留下了右上臂一处创口极深的刀伤,已流了不少血。他抱着伤臂来到崔彪身旁,怒冲冲质问道:“你因何仍不出手?!”

崔彪望着他,眼里闪动着奇怪的光芒:“齐兄,你看,宋延年死了,冷飞和刘石临也死了,司马也已成了废人,这十万两纹银,只有你我来分了……”

齐贺瞪视着他:“你现在一定在想,为什么我齐贺还活着,没有被一刀砍死……是也不是?!”

崔彪在笑,但是从脸上的表情又根本看不出他在笑,只是发出一串接近于“呵呵”的干涩声音:“齐兄,哪里的话,小弟焉有此意……”

齐贺愤然打断他:“难道你忘了我们三帮三门当初结盟时的约定吗?!”

崔彪停止了似笑非笑,目光重又变得阴沉沉的,淡淡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齐兄,你们浩龙帮便没有私心么?”

齐贺:“私心人人有,但我更重我们的盟约!”

崔彪眯起眼:“天下之势尚且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何况这小小的湘鄂之盟!”

齐贺冷笑道:“你以为单凭你血鹰门一己之力,便能完成我们合力都没能完成的任务么?”

崔彪答非所问:“有些问题表面看来比较复杂,换一个角度去看,就可能变得很简单……”

齐贺盯着他城府很深的阴沉的脸,看不出他究竟是胸有成竹了呢,还是依旧一筹莫展。

这时,山包后观战的白衣人忽然轻轻道:“不妙……”

天已蒙蒙亮。

王府第十进院中,两个人在渐渐清晰的假山亭榭旁对峙着。

白无极尖利凄惨的笑声止息,鹰目仿佛带着倒钩,牢牢钩住王月波:“你会吸星之功?”

王月波慢慢调匀内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燃烧着一丝仇恨,更多的却是清冷:“不错,略通一二。”

“好,告诉我,它是什么?”

“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你的师父是图伦登,法禾,岩魔尊者中的哪一位?”

白无极眉头一皱:“你最好换一个问题!”

王月波沉默一会,依旧平静地说:“好吧。请你回答我,这一家老小几十条人命,你该如何偿还给我?”

他的双拳握紧,脸上肌肉在微微抽搐,然而,他的眼睛却更为清澈。

白无极似乎有意在激怒他:“我既说灭你满门,便不留任何活口,当然也包括你!”

王月波面对他的嚣张,又恢复了那份与年龄不相符的镇定,面沉似水,波澜不惊。

“不过,你要先让我明白,什么是吸星之功……”白无极嘴角浮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王月波的语调很平和:“好说。只是,不知你有没有本事迫得我使将出来。”

白无极又在笑,但脸上已看不出一丝笑意。

远处,传来今天的第一声鸡啼……

细心的朋友应该发现,本章叙述的发生在秃秃山和王府的两个事情并不是在同一个夜里。当然,如果你没有感觉到这一点,我也会很理解你,那是因为我交待得还不够明白。插上这么一句,让我们回到秃秃山。

黑衣人不解地问:“什么不妙?”

白衣人尚未答话,山道上的战局已生异变!

从他们的眼中望去,崔彪似乎对齐贺说了一句什么,紧接着从崔彪袖中飞出一条匹练似的软索,毒蛇般卷住巩大业所骑健马的一条腿,崔彪手一扯,那马悲嘶一声,扑地倒了,巩大业摔落尘埃……

崔彪飞身下马,站在有些狼狈的巩大业面前,用带着奚落的口吻道:“军爷连杀我湘鄂三位高手,真是八面威风啊!崔某不才,想领教一下军爷的地面功夫……”

惊怒,尴尬,慌乱,惭愧……种种复杂的表情都集中在巩大业脸上,尽管心生怯意,但挟方才之勇,还是长刀一挥,嘶叫道:“来吧!”

山包后白衣人微微颌首:“此人城府极深,很有头脑,堪为三帮三门中最危险的人物……”

黑衣人三绺长髯在夜风中飘散,他神情凝重且专注,仿佛对白衣人的话浑然未觉。

他在即将出手的时候,总是这样的一副神情。

没有了马,巩大业立刻泄了气,好象一个做错事的孩童般局促不安,方才杀刘石临时那股狰狞之气已荡然无存。但他依然勇敢地举起染血的长刀,砍向崔彪头顶。

崔彪不仅没有亮出兵刃,甚至怀揣着双手,一闪身,便躲了过去。

崔彪的轻蔑羞辱了巩大业,更刺激了他,他一刀紧似一刀,刀风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仿佛一头暴怒的公牛。

而崔彪正象一名狡猾的斗牛士,他闪展腾挪,轻灵地躲避着可怜对手的一次次徒劳的攻击。他逗弄对手,他玩耍对手,做着猫捉老鼠的古老游戏。

巩大业已近疯狂,白色的涎液从他的嘴角淌下,使他看上去更象一头貌似强壮实则羸弱的公牛。杂乱无章的“马下刀法”把崔彪周围的空气砍得支离破碎,牛角虽利,但就是碰不到斗牛士的一根毫毛……

崔彪为何迟迟不出手?他为何久久戏耍对手?他的用意何在?他在等什么?

齐贺知道,他在炫技,而炫技是为了示威,他在向我齐贺示威,他要让我看看,一个连杀我湘鄂三位高手的人,此时却象只可怜的猎物一般被他玩弄于股掌间……

可是,他如何就能断定此人的地面功夫不济,从而敢于如此托大?莫非他知晓此人的底细?

崔彪还真听说过巩大业的名头,当然也就了解江湖中人为他编的那几句顺口溜。这一点,崔彪没有对任何“盟友”提及,在他心中早就生成了一个计划。今夜,他一直按兵不动,就是要让双方先行拼个两败俱伤,自己最后出马,来个渔翁得利。

现在,那些名为盟友,实为对手的人已死的死,残的残,潜在的威胁就只剩下一个受伤的齐贺。崔彪选择在此时出手,是经过考虑的,可谓正其时也。

他真正忌惮的,是中原八骏那精密玄奥的阵法。他十分希望盟友们能破掉这个阵,为自己扫清最大的障碍,而严酷的现实却是,但凡去挑战这个阵的,都非死即伤。

他相信,若论单打独斗,八骏无一是他的敌手,纵然八个一起上,对他来说亦不足惧,只是,如何能够拆破这个阵法?真的需要使用我的秘密武器吗……他始终在想这个问题。

三帮三门共出动了近千人参与此战,到目前为止,单是死伤于星辰十六阵中的就已六七百人之多,而且,死伤人数还在继续增加。当然,崔彪的部下尚未参战。

朝廷方面,几十兵卒已尽皆战死,现只剩巩大业,八骏和王有为……对了,还有三个车夫。

巩大业已是俎上之肉,王有为一个老弱文官,眼下只有八骏堪称真正的敌手。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崔彪忽然心中一凛,于闪避之中右腿陡然踢出,正中巩大业手腕。武状元猝不及防,长刀脱手,当啷,掉在地上。

崔彪凝目在战阵搜寻,但见三帮三门的余众几乎已被星辰阵蚕食殆尽。一片血腥杀戮中,三辆载着库银的马车静静停在那里,仿佛停在另一个世界,可是,他却看不到那三个车夫的身影。

鸡啼未落,白无极先出手了。他掌缘如刀,照王月波当胸切来。这是阴气十足的一掌,迅捷如电又无声无息。

王月波不闪不避,伸手接住他的掌,瞬间向旁一带,便卸下了他的掌力。

白无极轻“咦”一声,另一掌更快袭来。和第一掌一样,还是被王月波接住,一带,掌力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无极眼中射出异彩,他接连攻出九掌,一掌紧似一掌,一掌寒似一掌,九掌击出,院中阴风四起。

他只想把自己至阴的寒气注入王月波体内,就象对无性所做的一样。

王月波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从容不迫将九掌一一接住,在寒气未及传来时便将掌力轻巧地卸在一边……

他对惊讶的白无极道:“这是太极中的四两拨千斤,是吸星功的初级阶段。”

白无极狂吼一声,左掌虚晃,右掌变掌成拳,从左掌掌影中穿出,直击王月波小腹。这回运用了九成真力。

王月波依然故技重施,径抓白无极手腕。虽然这一拳来势刚猛,他仍以接阴寒掌力的手法来接,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拳已是阳刚之力,白无极不由暗喜……

就在王月波的手接触到白无极手腕的瞬间,白无极只感对方的手更为炙热,自己的手腕仿佛被一只烧红的铁圈套住。他暗叫不好,急调真力与之相抗,欲以硬对硬。

想不到,王月波的内力竟似石沉大海,突然消失,白无极排山倒海般的浑厚内力骤然落空,王月波一松手,一闪身,身后丈外的一株银杏树喀嚓折断,轰然倒下。

王月波淡淡地说:“这是借力打力,吸星功的中级阶段。”

白无极不禁有些气泄,他阴阳交错疾攻数招,虽不是全力以赴,毕竟也是威力不凡,可是被王月波如此轻描淡写就化解得干干净净。

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头痛欲裂……是无性的声音——“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寒风中,白无极冷静下来,凝视着王月波清澈的眼睛,他忽然感到,自己轻视了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公子哥,在那不露声色的外表下,仿佛隐藏着一个无法探知的深谷。

白无极仰天深吸口气,闭目幽幽一叹,睁开眼来,对王月波微微一笑,道:“吸星功是什么东西,我不想知道了……”

王月波点了点头。

白无极忽然想到了那个给他锦囊的中年人,想到了岩魔尊者,禁不住又是一声叹息,返身便走。

走出几步,一个止水般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三个车夫不见了。这样的细节逃不过崔彪阴鸷的眼睛。

也许,是他想得太多了。三个车夫不见了,有许多合情合理的解释,或者被杀死了,或者被这血淋淋的场面吓跑了,等等等等。

那么好,现在该是结束的时候了!崔彪发出一声尖利的口哨,于兵刃相交一片喊杀声中,听上去格外突兀刺耳。

巩大业来不及拾起他的刀,就看见崔彪在对着他笑。他从这笑意里看到了杀气,也看到了崔彪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

那只夺命的手拍下的速度并不快,巩大业却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压力,仿佛将他周身每一个毛孔都封闭了,他已根本动弹不得。

蛤蟆的天敌是蛇,当蛤蟆看到蛇后,尽管蛇爬来的速度很慢,蛤蟆也往往不知所措,似乎着了魔般动弹不得,直至落入蛇口。

巩大业已扮演过一回即将煮死的蛤蟆,不过凭着马背上的功夫咸鱼翻了身。这次扮演一只面对天敌的蛤蟆,而且是在马下,不知幸运还能否降临,保佑他蛇口余生呢?

看来很难,说来却很容易。

就象大多武侠小说里描绘的那样,真正的高手总是选择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才现身或出手,仿佛他们的使命原本就是增添悬疑与紧张的气氛。

山包后的黑衣人也是。他完全可以早一些出手,而他没有,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最凶险最恰当的时机,似乎只有在这一刻出手,才能彰显他的价值。

现在,这个时机终于来了。

他左手一扬。

左手一扬这个动作,在本章以前共出现过四次,尽管有的没有写得很直白。

这是个标志性的动作。虽然这世上有无数人在任一时刻都曾做过这个动作,但都不及他来得地道,来得权威和漂亮。

在体操世锦赛女子跳马的比赛中,有一名朝鲜选手做了“程菲跳”这个动作,并得到了不低的分数,当轮到程菲出场时,她来了一个正宗的“程菲跳”,虽然与朝鲜选手的完成质量几乎不分伯仲,却赢得了最热烈的掌声与喝彩,也征服了裁判,获得了全场最高分。

又扯远了,现在回来。

他左手一扬,崔彪拍向巩大业顶门的手腕上便多了个血窟窿,一柄短刃贯穿而过。

短刃的冲击力,竟让崔彪连滚带爬跌出丈许,洒下一路零乱的血点。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巩大业兴奋地大叫:“莫大人!”

崔彪不认得舐风刃,却如何不知眼前的人?他长叹一声:“你是莫仁,我输了!”

手腕的剧痛迅速蔓延到周身,崔彪整只胳膊都在颤抖和痉挛,但他忽然用另一只手指向天空,笑着对莫仁说:“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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