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凝香的话，顾慈不禁愣了一下，他并不觉得自己这种做法有任何不对，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将沈凝香的伤势处理好，大牢那种阴暗潮湿的环境，对沈凝香的伤势是很不利的。
“衣裳脱了。”
在这种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上，顾慈一向是固执己见的，这个时候让巧秀进来做什么？他完全可以将沈凝香的伤势处理好的。
“不许你碰我！”
沈凝香却比顾慈还要固执，虽然说顾慈已经无数次地看过她的身体了，不过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似从前，沈凝香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地露出自己的身子给顾慈看，更何况，还是那样的地方。
“凝香！”
顾慈愠怒，路都走不稳了，这个时候还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呢？
“巧秀！”
见顾慈始终不肯离开，沈凝香索性放开嗓子，好在巧秀也没有走远，听到沈凝香的声音之后立刻走进房间，却撞见了沈凝香和顾慈之间这么尴尬的一幕。
她是不是不应该走进来？
巧秀觉得自己似乎想得有些少了，因为顾慈此刻正在磨着牙，用一种散发着冷气的眼神看着她，不过她来都来了，总不能转身就走吧？更何况，还是自家小姐在召唤自己呢。
“顾慈，你出去，我有巧秀照顾就好了。”
沈凝香的声音好像结了冰一样，不过细细听着，里面还有一丝害羞的成分。
左右巧秀也来了，顾慈只得讪讪地放下了手里面的药膏，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将屋门给带了上，以免陈玉林那个不长眼的闯进来，若是被他占了便宜，那顾慈还不如刚才强硬一些下手了。
“小姐，你怎么不让姑爷给你上药呢？”
“姑爷姑爷，巧秀，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改过来，顾慈已经不是你的姑爷了，我们不过只是朋友而已，不，连朋友都没得做。”
想起刚才他那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沈凝香就气不打一处来，想来他也是这种事情做惯了，竟是得心应手的，都不曾问问自己的意见。
的确，在永和镇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沈凝香对顾慈已经不再抵触，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沈凝香已经接受了顾慈，她依旧没有解开那个心结，依旧不肯放下身段和顾慈重新在一起。
巧秀诺诺地应了，的确，沈凝香已经和她说过许多次了，可是每当提起顾慈的时候，巧秀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叫姑爷，在她的心里面，顾慈和沈凝香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小姐，我还是给你上药吧。”
沈凝香也乖乖地配合，只是在巧秀掀开下裳的一瞬间，沈凝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有些结痂的伤口也被撕裂，渗透出一些颜色并不鲜亮的血水来。
“呜呜……”
见到沈凝香的伤势竟然这样严重，巧秀的眼泪又止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有的甚至掉进了沈凝香的伤口里面，让沈凝香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巧秀，你可别哭了，不是说要帮我上药么？”
沈凝香有些无奈，明明她才是受伤的那一个，是需要安慰的那一个，怎么如今好像是反过来了？
听了沈凝香的话，巧秀才擦干眼泪，动作尽量放到最轻柔，可是手指还是止不住颤抖，倒是沈凝香好像没事儿人一般，“巧秀，你倒是快点啊，待会儿顾慈进来了，被占便宜的可是你家小姐我。”
巧秀却并不加以理会，就算是顾慈进来了又能如何？他们都是老夫老妻的了，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反正现在沈凝香为鱼肉，巧秀为刀俎，沈凝香也无法反抗，否则受苦的还是自己的屁股，因此也就老老实实的不再乱动，倒是巧秀一直在碎碎念，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好不容易终于把药上好，沈凝香也舒了一口气，伸手抹去巧秀的眼泪，“好了，别哭了，不是没事儿么？”
“小姐的伤都那么重了，怎么还说没事儿呢？奴婢真想替小姐挨打，那些个天杀的，小小姐说的对，日后定是要找他们报仇才行。”
沈凝香也没有反驳，左右日后和大牢的那些人也没有交集了，希望李达彪娇妻的怪病能够快些好，如此一来，她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顾慈难得的没有在门口徘徊，实际上是因为他见到了陈玉林，沈凝香在里面上药，可万不能让陈玉林占了便宜，因此，顾慈勾了勾手，示意陈玉林跟着自己到侧厅等候。
“凝香受伤了，可是真的？”
陈玉林怒气冲冲，他刚才差点就冲进去了，如果不是因为顾慈拦着的话，他早就进去看沈凝香了。
“的确如此，进了大狱，哪里能不挨些皮肉之苦呢？”
“顾慈，你混蛋！”
听到顾慈说得如此轻描淡写，陈玉林几乎举起拳头，顾慈却躲也不躲，他料定，陈玉林不会真的打下来。
果不其然，陈玉林的拳头终于是没有打下来，并非是忌惮顾慈乃是锦亲王府的世子，而是这件事情实在是没有顾慈什么事儿，如果不是顾慈，沈凝香可能还没有这么快被放出来。
只是，陈玉林太痛恨自己的无能，在沈凝香入狱的时候，在沈凝香受苦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还不是无能为力！如果没有顾慈，可能沈凝香的伤势会更为严重。
“的确，我混蛋，我没有保护好凝香。”
原本，顾慈是不必和陈玉林解释的，但到底，陈玉林是沈凝香的朋友，而现在，他和沈凝香甚至连朋友都还不是。
“今日前来，我还有一事。”陈玉林正了神色，“世子，我知道你和凝香之前的关系，也知道你现在的心意，不过，我是不会退让的，即使凝香的心里面还没有我，但是同样的，她的心里面也没有你。”
宣战？
顾慈眯着眼睛，陈玉林的胆子不小，竟然敢和他抢女人，看来他当年的举动，终究是为他招来了一个强敌。
“好，本世子应战！”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眼睛迸发出激烈的火花来。
“我去看看凝香。”
“我也去。”
陈玉林和顾慈互不相让，争先恐后地朝着沈凝香的房间走去，大约是因为太累了，沈凝香已然睡下，巧秀竖着手指头，“世子，陈公子，我家小姐已经睡下了，你们请回吧。”
“我在这里守着！”
两人异口同声，倒是让在一旁看热闹的巧秀捂着嘴巴乐了一阵子，这两个男人还真是幼稚得很。
也不知道是锦亲王府的药膏灵验，还是沈凝香的恢复能力强，不过两日的功夫，沈凝香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即使还不能活蹦乱跳，但是正常走路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沈凝香托着香腮，明日，她就要回宫了，可是，她是那样的不想回宫，不止是因为皇宫里暗藏杀机，更是因为这里有她舍不下的人。
她的颐儿，她的爹娘，还有，顾慈！
“凝香，这是明日进宫为你准备的东西，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顾慈拿进来一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了些保命的药材，甚至还有几枚暗器，沈凝香握在手里面，感到暖暖的。
从前的顾慈，心思可没有这般细腻的。
“多谢世子。”
顾慈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说出什么来，世子这个称呼实在是疏离，可是对于目前他们的状态来讲，这种称呼是再合适不过了。
“明日，你就要进宫了，伴君如伴虎，一切且要小心，若是有任何处理不了的情况，一定要让人通知我，我去救你。”
“好。”沈凝香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顾慈，“顾慈，这话我只问一遍，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顾慈的心突然就漏掉了一拍，沈凝香从来都不是这么严肃的人，这般说了，想必是有要事。
“但说无妨。”
“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顾慈不是傻子，他能听出沈凝香话里面的含义，她肯定不是在问自己的心到底是否向着自己，而是在问在这种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之中，他到底要倾斜向哪方势力。
难道，真的要告诉沈凝香自己和凤玉檀之间的关系吗？
若是说了，就代表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可若是不说，以沈凝香的性子，她可是最讨厌对她欺瞒的。
顾慈犹豫了，真的犹豫了，嘴巴似乎有千斤重一样，怎么都张不开。
“罢了，我也不想勉强你，既然你不想说，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沈凝香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换做是平常时候，她不会这般咄咄逼人，更何况是在如此敏感的时候，问这样一个尖锐的话题。
“凝香，你早晚都会知道，我一直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沈凝香收起了刚才的多愁善感，“本姑娘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你看你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是我真的觉得舒服的？世子，拜托你不要再这样自以为是了，不是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对的，也不是人人都要听你的摆布！”
沈凝香气呼呼地关上了房门，将顾慈刚才送给她的香囊扔在了一旁，想了想，还是装进了包袱里面，毕竟，那里面装着暗器，好歹也是能用到的。
顾慈的手在空中举了半天，到底是没有敲开沈凝香的门，的确，他和沈凝香之间如今有了一道鸿沟，而这道鸿沟，是他亲手造成的。
只要顾慈一日不和沈凝香全盘托出，沈凝香就一日不会和顾慈敞开心扉，顾慈咬了咬牙，若是下次还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全部讲清楚。
只可惜等他下定决心的时候，沈凝香已经入宫了。
来接沈凝香入宫的公公来得很早，生生地将沈凝香接到了马车上，沈凝香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没有看顾慈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