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取分数单和毕业证书的日子到了,学校教务处门前学生们大多已经来了,没有学生家长前来。农村学生家长相比之城市学生家长,终日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分数上的关注程度明显远远亚于城市学生家长。因为现在考不上高中并非没有出路,可以选择中专、技校,反正能够学门技术或者手艺就会有条出路,况且考上了高中,以后上了大学,庞大的学费还是一笔天文数字。
中国大学学费的收费标准已经超过了城市人均可分配收入的百分之三十五,超过了农村人均可分配收入的百分之一百。要知道虽然Y省是全国经济落后省份,可是省内那些大学大专、本科的学费,基本上与北京、上海持平,至于就业怎么样?几乎所有有关学生就业的电视节目里,节目主持人和校方领导异口同声都说:“好好好!”但每每听到周围人说有什么跳楼的、出家的、抢嫁富二代的、掏大粪的。一个人如此说,人家会认为他是在造谣;一圈子人如此说,大家就会认为造谣的可能性小得多。于是乎家长们都或多或少有点怀疑——某某电视频道里某某主持人报道某某年毕业的大学生们就业的真实性。想到与其花了几万块钱上了一个没有用的大学,倒不如拿上没有用的大学其中的一部分钱来学点适用的东西,起码不是只会学王明、博古那帮子指挥家,只会空讲理论,最终的结果就是差点把中国红军搞得一塌糊涂。这样一来,就不会把一叠叠辛苦钱白白送给某些大学教师。因为交钱的家长和学生,没有学到点可以赚钱生存的本领,反而收钱的校方,从校长到教师,倒有可以拿去作为在麻将桌上搓麻将的资本,到KTV泡妞的本钱,上星级酒店吃山珍海味时需要开销的不少人民币。
其实中国圆滑的最多的并非是官场,而是高中教育。中国高中教育过去是搞“精英教育”,一个班几十号人才有十几号人考上大学,考上大学的自鸣得意,考不上大学的自叹晦气。所以,60年代、70年代、80年代那代人最得意的事情,大多是感慨自己是考上大学,分配了份好工作买了房娶了个漂亮的老婆,最遗憾的事情是没有考上大学没有得到一份体面稳定的工作,随时面临着生活压力不得不去找工作;后来,教育专家们发现搞精英教育赚钱的速度,就像是蜗牛爬行二万五千里长征一般,还有那时大多数人想上大学却上不了的现实,就来了个现在盲目的“扩招”,美其名曰:“让大学成为大众化教育,帮助许多考不上大学的孩子圆了上大学的梦。”忽略就业结果不计,一个学校上千人参加高考,只有几十号人考不上大学,考上大学的大学毕业后说工作难找,娘希匹的男同学忙着考公务员,女同学一边找工作一边和大学校园恋人分手,一边找有钱人等着嫁人,没考上大学的只要交了几万块钱,照样可以上大学。
搞精英教育的时候,大学招生在分数录取线方面还颇为严格,让考高分和考低分的大多数人还能够心服口服。现在搞大众化教育,高考结束,哪怕总分考了零分,照样有大学打电话问:“你来不来上?”
问题让人哭笑不得之处就在于:既然是大众化教育,干嘛还收大众都觉得不算便宜更不能讨价还价的费用呢?
大学教育的圆滑世故自然不言而喻,就业并非像他们讲的那番星星点灯,大学文凭也并非是找工作的唯一参照物。但为了招揽更多的学生,作为大学教师养家糊口,住高楼,开私家车,尤其是加薪水的摇钱树,任然到处宣扬就业如何好,如同搞传销一般,大学校园里的文化生活怎么丰富,大学生们个个都是勤奋学习的样子,把扩招说成是圆了不少人上不了大学的梦。总之,教育专家不管这么说还是那么做都是是对的,英明的,而你不论怎么解释总之是不对的。你没考上大学,爹地妈咪说你就像头猪,别人都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就知道整天吃了睡,睡了玩,不好好念书;你考了个大专,爸妈怪你没有考上名牌大学;你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了业找工作碰壁,父母怪你没有选好专业。用教育专家的专业术语来说:“我们的领导,怎么可能会是错的?”把功劳给自己,把过失给学生,这就是中国所谓的教育专家的一贯做法和作风,永远不会在学生和家长面前认个错的。
所以,深受大学教育源泉灌溉的大学生们,当几年后成为了政府部门的职能人员,他们她们身上自然带着中国大学教育圆滑世故的习气,由此而滋生的官场腐败问题也就层出不穷。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圆滑世故的大学教育自然而然培养教育了圆滑的人,大家都讲圆滑,就不敢讲真话或者少讲真话,不敢讲的人和少讲的人多了,官场中的小问题大家都试着回避之或者圆滑处理掉,最终导致的结果乃是不查则已,一查就是大问题。
你去看吧,但凡受过大学教育,毕业之后当了官,然后出了问题的男男女女,这些昔日的天之娇子,今日的落马官员,往往具备了这种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大学教育的特性,一是都会追名逐利,二是都会忽悠众人。教育专家们学会了忽悠了学生,这些学生做官后学会了忽悠老百姓。中国学生最后成为了中国贪官,中国圆滑的教育制度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明明是大学教育专家们培养人才的方式有问题,这笔账却要算到落马官员的身上,让落马官员们自己来反省自己:为何不保持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最终坠入地狱了。
禾小月在熙熙嚷嚷的人群中找到了李云、淫王二人,两人都显得一脸轻松,似乎能不能考上高中都无所畏惧的样子。禾小月忙着问:“淫王,查到中考分数没有?”淫王眨了眨眼睛,不慌不忙的说道:“嗨呀,发挥的一般般,才考了601分。”禾小月接着问:“那今年县一中录取分数线是多少分?”淫王说:“535分。”禾小月自己估分大概550多分,心里感觉总算有点安慰感。然后又问:“李云,你考了多少分?”李云回答:“570分,刚好比录取分数线多一点点。”禾小月本想追问高庆、黄菊的考分情况,但又害怕听到意外的结果,只好换了个话题:“那全校最高分是多少?”李云回答:“是你的同桌,杨金保,659分,全县最高分。”禾小月感叹:“天哪,考这么高的分数,那上市一中都没有问题了?”淫王说:“废话,市一中在市内取分599分,外县取分611分,已经足够的了。”禾小月说:“佩服,佩服,换成是我,就算一天24小时不吃不喝的看书做题也考不了600分。”
淫王才问道:“那你查到分数没有?”禾小月摇摇头,然后说:“我估计也就550多分。”李云哈哈说来:“开来兄弟们三人今年在县一中相聚是没有问题了,哈哈。”这话倒是说到了禾小月的心里去,禾小月试探着问:“不知道黄菊,高庆他们考得怎么样,要是她们都考了535分以上,我们五个人又可以去老藏族吃一回大餐了?”李云说:“看她们平日里的月考分数,应该没什么问题,等一下碰到她们两人问一下就OK啦。”
又过了近一个钟头,各班班主任安排学生回到教室,准备开始领取中考分数单和初中毕业证书。
分数单发到了禾小月的手中,定睛一看,刚好561分,能够上县一中了。坐在后排的黄菊超水平发挥,考了个586分,看着分数单,忍不住脸上泛起笑容,仿佛在说:“老天保佑,终于考上高中啦!”禾小月知道了自己能不能上高中的问题已经解决,接下来最关心的就是高庆不知考了多少分,所以转回身去,朝着黄菊说:“哇塞,考得挺高嘛,比我多20多分呢。对啦,你知不知道高庆考了多少分?”
黄菊睁大了眼睛看着禾小月,然后小声笑道:“我差点把你们这对恋人忘记了,等下我到1班找她问问看,应该不会有问题吧!”禾小月说:“谢谢您!我想凭她平时的学习成绩,也该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就拜托你问一下了。”黄菊爽快的回答:“好说好说,包在我身上。”
不出二十分钟,施胖子已经将初中毕业证书和中考分数单全部发放到全班四十一名学生手中,并宣布:“我们班一共有十二人考上高中,全县最高分也在我们班,杨金宝同学,649分,被市一中录取,其中考上县一中六人,县二中五人,这就是中考最终情况……”。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年就在此刻结束,施胖子转身离开。教室里没有哭泣声,没有欢呼声,一切都显得平淡无奇。
众男生女生将毕业证书和分数单收好放在书包里,然后取出封面各异的同学录,开始在纸张上写下相处三年来,离别时最想对同学说的话。黄菊将封面上印有闪闪星星的一本同学录递了过来,放到禾小月面前,闪动着双眼示意自己写点东西下来作个留念。禾小月轻轻说了一句:“我就免了吧,反正今年还要在县一中见面呢。”黄菊努努嘴巴,说:“嗨,那还远着呢!先写点东西,有个回忆也好。”禾小月说:“好吧,那让我好好想想,写点有品位的。”想了好半天,还是想不出来要写点什么才好,只好对黄菊说:“不还意思,让我再想想,先让其他同学写吧。”黄菊吵着禾小月吐了吐舌头,眯笑着拿起同学录,转身走向后排几个同宿舍的女生。
李云走到讲桌前,然后清清嗓子,放声说道:“同学们,我们相处了三年,今天就要分别了,让我们一起唱首歌纪念一下好不好?”台下一大片欢呼声,不少人还鼓掌表示欢迎,连忙回应:“好好好,唱一首什么歌?”李云笑容满面,说:“就来首老狼《同桌的你》怎么样?”大家争着说:“好好好!”淫王带头唱:“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预备,唱!”
全班大合唱:“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有的女生男生唱着,眼角里有一种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东西,瞬间滑落,把教室里照的比往日更加明亮,好似佛光普照大雄宝殿。
唱完之后,李云说:“学们,不管我们谁考上高中,谁没有考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一起相处过,相聚过,同学情才是最可贵的,是千金买不来的,我们初三二班的所有同学,将一生记住这份真诚的同学情。谢谢大家!”
台下爆发出了银河中学三年有史以来最热烈的掌声,不少人趴在桌子上,悄悄擦去因为感动而留下的泪珠。在即将告别的初中生活之际,谁也不知道今后能不能再见面,只好在同学录上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
教室里的人渐渐离去,禾小月想了好半天,才在黄菊的同学录上落下了最想说的真心话:愿我们友谊天长长地久,祝你开心快乐每一天!在签名人的一角,没写下自己的名字,而是像其它同学一样写下“勿忘我”三个字。写完,小声说道:“黄菊,这下问高庆分数的事儿,就全拜托你了。”黄菊说:“好的,我这就问去。”黄何二人一起走向初三一班教室门口。
禾小月努力朝着一班教室里张望,看到高庆的座位上不见高庆,心里纳闷,然后又将教室里全部扫描了一圈,却任然没有见到她,好不奇怪。黄菊走进一班教室,走了出来,然后对禾小月说:“怪了,她今天不知怎么的,没来。不过我估计她考上县一中肯定是没问题的,等哪天我打听到了,打电话给你,走吧。”
淫王、李云、禾小月、黄菊四人在学校大门口聚到一处,淫王第一句话就问禾小月:“高庆怎么没来?”禾小月说:“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没来,不过,我估计是上县一中。”几人说说笑笑,然后才谈论起今年的各科考试内容,越走离学校越远,直到教学大楼在视线中渐渐模糊……
接下来是漫长的暑假,等待着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不知不觉,禾小月将高庆中考分数的事儿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