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盛名开始,就一直与皇室心照不宣的进行交易。以物易物,更有从易家经手朝廷职务的例子,宛如朝廷的金库。从某种程度上看,皇室默认了易家的存在。
俗语道:盛极必衰。渐渐的皇室开始质疑易家的存在,一国之君也想要大权在握,所以开始了对金矿生意的各种政策。
易家虽是大富之家,人丁却是不怎兴旺,当时易家掌权人只有一女,可谓是倾全部希望于一身。
本有心让此女接掌易家生意,谁知她竟喜欢上了一名不当户不对的穷书生,并委身于他。易家掌权人一怒之下与她脱离了父女关系。
接着朝廷下旨禁止易家从事金矿生意,易家掌权人觊觎朝廷又苦于无人接管家业。一气之下病倒了,这一病再也没有起来。
得到消息的易家女儿回来后接管了易家,虽说没有了金矿生意,但丝毫没有影响易家地位,有的只是敬畏。
金矿生意也自朝廷开采后,年产一年不如一年,由于人力物力的庞大消费,不得不终止。自此金矿在尚国这片土地上是个无人提起的话题。
这个易家的女儿就是子唯的奶奶,我对于这个为情抛弃一切,在易家衰败时为易家撑起一片天的奶奶,充满了钦佩,虽然我还没有见过她。
就是因为子唯和易家的关系,姑姑才会如此执意要我嫁他?这个保护罩可以用多久?我想没有人会知道?
“夏雪,我们小时候见过一面,只是你当时太小可能不记得。”说完见我没反应他又道:“当时你才生下来不久,还抱在怀里。在皇城外,你的奶娘抱着你,目送你娘亲的棺柩离开。当时我正好站在你身后远远的看着你,你头歪在奶娘肩上,眼睛眨也不眨的透过人群看着我,这一看,我便记在心里了。”
听到此,我抬头看他,眼中有些我不明的情绪。“呵,所以我偶然见到你姑姑时,就有一种再见你的冲动。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一切命中早已注定!
“其实……不用这样的?”我哭笑不得的说道。
地上铺着整齐的红毯,一路延伸,路旁人头攒动。让我突然有种被人当猴看的错觉。
“你是新人,又是第一次进家门,不想太寒酸。”头顶任子唯说道。
城外,子唯突然换马和我同骑,我本来没想别的。谁知一进城门我就看到此景,顿时让我有些坐不住。
“不会是你的主意吧?”我嘟嘴又道。
“是奶奶的主意,不过我没有反对。”子唯说完又道:“奶奶的一片心意,忍一忍一会就到了。”
我微微偏头靠在子唯胸前闭上了眼睛,一片心意?我不禁对这个雷厉风行的奶奶又多了点好奇。不过好在,除此之外后面的路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在等我。
马儿在一座院落前停了下来,环顾四周,院前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灰白色的墙面显得特别肃静。
院门大敞,门的两边站着几个丫鬟打扮的下人将一位老妇人与一男一女被围在中间,台阶下站立着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见我们来到,上前拉过缰绳,待子唯与我下马后道:“少爷,少夫人。”
“崔管家,辛苦了。”子唯拉了我说道,我听着他俩的话冲那位崔管家笑着点头示意。
“哪的话?少爷回来就好,老妇人都盼了好几天了。”说完牵过马交给一旁的小厮。
子唯笑着看了我一眼拉着我上了台阶,“奶奶,身体可好。”不待那位老妇人答话又道:“这是夏雪,您的孙媳妇!”
“呵呵,好!好……”那位老妇人不知是在回答子唯的话还是在说我,只是在一直笑看着我和子唯说“好”!
“大哥,大嫂。近来可好?”
“好,这是弟妹吧?我是任子甄,子唯的大哥。”
任子甄说完我还没有答话,就听一旁老妇人开口道:“别站在这了,进去再说。”说完拉过我的手迈开了步子。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子唯一眼,却只见子唯一边笑看着我一边与他的大哥说着什么。我无奈的回过头,其实我对于应付老妇人不是很擅长。
红木桌椅;淡紫色的纱帐;粉色的珠帘还有那床上红色的被褥,子唯的这个奶奶应该很注重礼节,房子显然是重新布置过了,总不见得子唯会喜欢这些色调吧。
我瘫在床上,一连几天坐马车我已经体力透支了,现在还要应付这么一大家子人,幸好子唯看我很勉强找了借口让我回来休息,我来不及想其他人怎么看我,现在只想躺着什么都不想。
“小姐,你怎么还这个样子?这里不是白宫,是姑爷家,总不能什么都我行我素吧?”
听到清儿的唠叨,我头埋在床上闷声说道:“好清儿,今天就别念我了,我知道错了,改天我一定好好表现,好不好?现在我只想睡觉。”
清儿微叹气回说:“先不要睡沉,清儿去打水。”
终于清净了,我也知道自己任性,子唯的家人高高兴兴的为我接风洗尘,我却缺席了。
好在有子唯,现在的我好似很依赖他的存在,什么事都交给他,仿佛有他在我就可以安心做我想做的事。
我重重叹口气,不行了,明天我一定好好弥补,今天就先这样吧。想着我睡了过去,既是睡了过去当然也听不到清儿对我的念叨了。
可能是太累了,一夜无梦,我睡得很沉,昨夜子唯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今早什么时候起身我也不清楚。“嗯”我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起身穿衣,洗漱,梳头,一气呵成。今天算是我正式当任家少奶奶的第一天,要好好表现。
(忽略昨天的事情)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用过早饭,子唯带我来到任家祠堂,里面供奉的不只是任家的祖先,还有易家。
在子唯奶奶及一群人的注视下,子唯拉着我三叩首。子唯说:这样就算祖先认同了你是我的妻子,是任家的一份子。
我笑言:“如果他们不认同?你预备如何?”
子唯深深看着我并不答话,我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正想岔开话题。子唯却问道:“夏雪,你没有觉得我们之间有些东西改变了?”
“什么东西改变了?你不还是你?我不还是我?哪里变了?”我好笑道。
子唯突然伸手放在我的胸前说道:“这里,这里变了。”
我一愣随即释然,我和他之间相处越来越像平常人家的夫妻了,越来越轻松自然,在他面前我呈现的是最真实的一面,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我都是无惧无怕的。是的,我变了,因为我想安静的生活,只想安静的生活。
覆上他的手。“这是什么?”我摸着他大拇指间的物件问道。
“扳指!”
我愣了一下看向他,见他一副认真回我的样子。嚷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是扳指,但是以前没有见过,才问的。”我话说到最后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
子唯手臂环住我轻声道:“夏雪,陪我去个地方,可好?”
一时间子唯情绪的起伏让我有些无措,我微微点头。
永生谷是葬子唯娘亲的地方,很偏僻。子唯带我走了大约三个时辰的路才到这里。
因为正值春夏交替,山谷中小溪潺潺而流,不知名的树木苍翠挺拔,郁郁葱葱,景色宜人。
我看了看子唯站立的地方,他一人已站了半个时辰之久,我犹豫着走过去,刚到子唯身后,他突然回转身来抱住了我。
“夏雪…夏雪…”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只听他一声声的叫我。
我正要说什么?却听他又道:“等以后我们老了,在这里建座小房子来住好吗?”
“好”我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却什么都没有问。
这些在任家的日子我了解到:子唯的大哥子甄虽是易家的长子,在任家却不管事,府里府外的大小事大都是崔管家找子唯商讨,据我观察奶奶好像也并不喜欢子甄这个长子,子唯和他大哥之间虽没有什么冲突,但两人之间的相处明显隔着些什么。
我心中虽是觉得奇怪,却没有询问过子唯,只当是我嫁的丈夫能者多劳罢了。
从永生谷回来,子唯带我去了苍城的集市,一路逛下来,东西没买多少,我心中的震撼却不小。
“全是?”我惊讶道。
“嗯,要不要进去看看?”子唯看着我笑道。
“不要”说完我率先向前走去,子唯在身后摇头笑笑跟了上来。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了解,不然你再答不上你夫君家是做什么的,不怕面子?”子唯轻声说道。
我听他拿在马车里的事情来羞我,顿时来气。鼻子一皱“哼”
子唯突然拉住我停了下来,看着我认真道:“夏雪,我是任家的掌权人,有些事情我无法逃脱,你嫁了我也是一样。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但是,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为我做这一切的人是你。”
“什么……叫你不在了?”
子唯突然笑了,眨着眼说道:“总有一天,你我都会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地方。”然后轻敲我额头又道:“回去吧!我知你是最不耐烦这些生意的事,罢了,大不了我多辛苦一下。”
子唯说完牵起我的手向任府走去,我却不知他所说的那一天来的这么快。
“奶奶,其实不用的,我这样挺好。”我看着桌上的东西说道。
子唯奶奶笑着拉过我的手缓缓道:“我第一次见你,就知你不喜欢这些俗气的东西,不过还是备些好,打赏下人也用得到。”
我笑看着子唯奶奶道:“谢谢奶奶!”说着我将装满珠宝首饰的匣子递给一旁的清儿。
眼神流转间,见子唯奶奶手轻拍着肩膀,一旁站立的下人见状正要上前,我微微示意走过去轻轻将手指放了上去,揉捏着。
子唯奶奶感觉到是我笑说道:“人老了不中用了,让他们来就行了。”
“夏雪以前经常帮姑姑按来着,自认手艺不比他人差,您先试试,不行再让他们来,不然孙媳妇多没面子啊!”我弯下身悄声说道。
子唯奶奶听了呵呵笑起来。“子唯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能娶到你这样心思通透的人。”
我一听不禁有些愣神,‘心思通透’是我单纯,太简单了吗?
“子唯是个苦命的孩子,当年若不是我,他也不会失去双亲,这些年苦了他了……”
我按在肩上的手微微一顿,子唯奶奶察觉到我的反应,微转头问道:“你不知道?”
我继续手中的动作说道:“嗯,子唯没有说起过,我也没有问过。”
“他果然还是介怀……”子唯奶奶的声音竟有些低沉。
我想了一下,加重手中的力道开口说:“子唯是不会让以往的事情影响自己的,他不说可能是因为我,他知我不喜听这些事,也就没有提起,倒不是真的在介怀什么?”
我顿了一下又道:“就连易家的事情也是在来苍城的路上我才知晓的呢!”
子唯奶奶听后转过身看着我说道:“子唯和你说的?”
我笑道:“可不是吗?我看他对奶奶很是敬仰呢?”
子唯奶奶一听拉着我的手示意我坐下,笑呵呵道:“我这个老太太有什么让他敬仰的?只是做了些让人后悔的事罢了!”我坐在一旁静默不语。
“当年,为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做了错事,如今想来,只有后悔而已。”子唯奶奶说到此看着我又道:“倒不是因为决定后悔,只是没有两全其美有些遗憾。因为此,我一直对子唯他爹很是苛刻,想要他按着我的意思生活,却不想反而害了他们。子唯到我身边后,对以前的事只字不提,我还担心他心里会不会有疙瘩,那天他来信说他要成婚,你不知道我当时多惊讶,我还想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我孙儿动心呢?呵呵……”
我不禁有些跟不上眼前这人的速度,一眨眼的工夫,竟扯到我身上!“现在您见到了,其实我不出众,简单单纯,没什么心眼,什么也不会,我也很好奇,子唯为什么会找我?”我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表情却是玩笑似的。
晚上,我正在烛光下看书,子唯从浴室出来问道:“奶奶今天来了?”
我将书翻了一页回说:“嗯。”
“你们聊什么了?”子唯边说边开始解衣带。
我将书放在一旁看着他不语。等了一会,不见我有动静子唯看过来,见我正看他,微微一愣笑言:“莫不是说我的坏话?”
我一扬眉起身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外衣挂好,眼睛盯着他回道:“往事!”
子唯听后一怔,缓缓问道:“怎么说?”说着坐在了床边。
我走过去坐下,想了下说:“奶奶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夏雪,我一直认为有些事不可强求,世上也没有绝对的事情,凡事都有两面。但是说我不在乎那是假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子唯看着我问道:“想听吗?”我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子唯拿起我的手摩擦着,望着窗外的月色,似是回忆的说:“当时,奶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逼着两人分开。后来那人无意中知道了我的存在,想着要补偿,就带着我们去求奶奶,奶奶不应,那人最后带着我们离开了,到最后就只剩下了我。”子唯转头望着我又道:“如果当初没有我,可能他们的一生不会这样结束!”
我皱眉又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