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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感觉到后面呼呼风声,锦瑟再次提速,却不及出掌速度,掌印拍到后背时,护罩恍若纸糊般脆弱不堪,一阵剧痛袭来,肺腑好似破裂一般,血气翻涌,灵光遁也控制不住。全身上下焚烧般,随着掌力的方向往沙漠深处飞去,直至灵气悉数燃尽,才深深扎落入黄沙之中,昏迷不醒。

却说红衣男子拍下一掌后,浑身便似精血抽干一般,身形也小了一圈,从空中落了下来。眼见着锦瑟极速飞入沙漠深处,化为黑点,消失不见。

后面四人赶来,扶起红衣男子:“要不要追?”

“不用了”,沙哑的声音:“她中了我的血魔掌,以她的功力,即使不顷刻毙命也是极重的伤。此时她落入沙漠深处,随便一个沙漠里的魔兽都会要了她的命,我们只需要守在这片树林附近,如果她三天还未出来,那她必然已死在沙漠里了。”

“不错,那我这就通知老大再安排人来这里守着”,其中一魔道:“你虚耗太多,我扶你回去吧。”说着,扶起红衣男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没过多久,十几条黑影在西城门处出现,迅速遁入黑暗,隐匿下来。四周恢复寂静,好似刚才的一番打斗从未出现过一样。

锦瑟醒来时,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呼吸困难,嘴唇干裂难当,张开口,居然满口是沙,混着血,鼻中满是血腥味儿。想爬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骨头都似乎断裂了一般,灵力枯竭,连动一下手指都很困难。

头好似有千斤重,连思维也被疼痛弄得有些模糊,缓缓地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终于想起自己背上中了一掌,伤及肺腑,内伤极重,控制不住灵光遁,一直等到所有的灵力全数耗尽,才停了下来,砸进沙漠中。

依稀记得在沙漠中飞行了超过一炷香的功夫,以灵光遁最快的速度,想必已经落入沙漠深处了吧?这样后面的追兵问题应该已经解决了,但是目前灵力完全枯竭,全身骨头不知碎了多少根,连运用稍许灵力打开储物戒指、取出疗伤药都是不可能,难道就只能这样等死吗?

师父?师兄?魔尊?可是都远在天边,而此刻的她,已经听到了动物爬行发出的沙沙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她的身侧。来不及了……

右腿一痛,利齿已经扎入皮肤,锦瑟却哪怕一丝也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等着它的撕咬。而此魔兽却没有啃噬血肉的迹象,反而咬得更紧,四腿蹬地,拖着锦瑟往前爬去。锦瑟只觉得头上黄沙压力慢慢变轻,最后,久违的光明再次占据了视线。

只见拖着自己的是一只半人高的沙鼬,或许是血腥味把它引诱了过来,拖到地面上便是为了方便吃吧。一双红色的眼睛在夜里亮得吓人。放下锦瑟后,它便四处嗅嗅,好似考虑从何处下口。

“没想到我竟然是被一只不起眼的魔兽吃掉的……”锦瑟抬头望了望天空,月色昏黄,四周是茫茫沙漠,在晦暗的光线下不甚明了,心中一片凄凉。

耳边突然传来呼呼的风声,锦瑟转过眼珠,余光瞥见一只一丈大小的黑鹰正往这个方向扑来。旁边一阵沙沙声,先前那只沙鼬已钻入沙中不见。黑鹰速度很快,反正走了一个还有一个,便直接向锦瑟掠去。锦瑟只觉腰腹吃痛,回过神来时,已身在空中。黑鹰抓起锦瑟之后,便直接往沙漠更深处飞去。

飞了很久,锦瑟几乎失去意识时,突然感觉身体一沉,原来已被黑鹰扔到了地上。知觉模糊间,恍惚看见周围黑影重重,竟是数十只黑鹰聚在一处,旁边不时飘来阵阵恶臭,似乎是之前黑鹰的猎物所散发。

原来这些黑鹰是在等着自己死去,便可以享受一番盛宴吗?锦瑟自嘲般地笑笑,一滴眼泪滑下,滚过干涩的脸颊,坠入沙中消失不见。泪水模糊中,隐约望见天际的圆月从云中挤了出来,若水的银辉温柔洒下,竟有种温暖的错觉。恍若幼时的母亲的怀抱,又似师父冰雪般的照拂,锦瑟轻轻地笑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星涅赶到时,便见到的是这样的场景,一群以腐肉为食的黑鹰团团围在奄奄一息的女子身旁,而任凭黑鹰在身上踩来踩去,地上的女子也是一动不动。瞬间便揪痛了眼睛,地上那个破碎不堪的身影真的是平日里活泼开朗的锦瑟吗?要不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在她的身上附了一丝追踪用的溯源丝,或许他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浑身魔气骤然爆发,黑鹰惊觉,纷纷拍翅飞起,却又舍不得猎物,在空中盘旋着不忍离去。

几步的距离,星涅走得却异常艰难。这两年来,他替她拔印时,她的隐忍,外出狩猎时的热络,画画时的专注,无一不是温暖鲜活的,却不似如今的死气沉沉。不过,幸好,她还活着。

喂下一颗治伤丸,星涅运起魔元引导治伤丸在锦瑟体内化为灵力散开,静静等待她的苏醒。他手上还有更好的起死回生药,却因为都和锦瑟的灵力相冲,只能让她服下最基本的治伤丸,有了一丝灵力后打开储物戒指,再服下当时倾离留下的好丹药。

时间缓缓流逝,星涅只觉每一秒都似煎熬,终于,怀中的人轻轻地哼了一声,声音破碎沙哑,落在星涅耳中却恍若天籁。

“痛……”锦瑟皱紧了眉头。

“知道痛就好,证明知觉在渐渐恢复。”星涅低声道,终于松了口气。

锦瑟缓缓挣开眼睛,半晌,眼睛才有了焦距,视线落在星涅脸上,这是平日里注意形象的魔尊吗?此刻的他黑发凌乱,平素干净的脸上亦满是风尘之色。“魔尊?”破锣嗓子唤道。

“没死就好,不枉本座连夜从人界赶来。”星涅恶狠狠地道:“现在灵力恢复些了没有?能不能打开你的储物戒指?”

连夜飞过雾魔海?锦瑟心中一动,就算那天以万年妖兽的速度也花了一天,以自己的速度更是要花半月,怪不得他满是风尘的样子,这个速度,估计是他的极限了吧?努力牵了牵嘴角,本是发自内心无比诚恳的笑,却因为脏兮兮的花脸让笑比哭还难看:“谢谢……”又内视了下,发现真有了一丝灵力,连忙打开了储物戒指,瓶瓶罐罐一股脑全倒给了星涅。

看到锦瑟眼神又恢复了活泛,星涅终是落下了心头之石,于是有了闲心调侃:“哟,家底还真殷实!都是些高级货色,看来倾离那个木头蛮疼你这个小弟子的。”说着拿起其中一个玉瓶,将里面一颗通体碧绿的丹丸喂到锦瑟口中:“吃了这粒玉参碧蟾丸,再帮你稍作调息,内伤应该就能逐渐好转了。不过外伤……你断了几根肋骨,本座还得勉为其难帮你接一接。”

“嘿嘿,魔尊最好了!”玉参碧蟾丸一入腹中,便化为清凉之气,通体游走,说不出的舒服,慰贴着先前灼烧般疼痛的肺腑。于是锦瑟一下子便有了精神,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到星涅脸上粘的黄沙,摸了一把,坏笑道:“唔,真脏!”

“再脏也掩不了本座与生俱来的完美贵气!”星涅一脸狂傲。

“嗯,魔尊最帅!”锦瑟从眼神到语气都诚恳万分。

“别拍马屁了,来,本座助你调息。”说着,星涅将锦瑟扶起,因为魔气和灵气本质上的不同,星涅只能用少部分魔气带动锦瑟灵气的运转,当灵气运行一个周天之后,星涅便收回魔气,等待锦瑟自行调息。

从调息中醒来,锦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环视四周,竟然整整齐齐堆了数座小丘般、各种魔兽的尸体。

“魔尊,这都是怎么回事?”锦瑟不信这是魔尊怕她饿,专门给她打的猎物,那得多大的胃才能消化啊?

“你调息就用了一天的时间,这些家伙全是不长眼,对你觊觎已久的。”星涅淡定道。

锦瑟一抬头,的确,夜里便开始打坐以消化玉参碧蟾丸的灵力,如今太阳已开始下沉,不经意间,还真是花了一天的功夫。星涅在旁边为自己护了一天的法,加上之前连夜飞渡雾魔海赶来救她,说不感动是假的。

锦瑟一向不是扭捏的人,于是正色道:“大恩不言谢,星涅,将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这丫头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呢,星涅明白,这是她真正把自己当作她的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魔尊。也收起逗弄她的心思,眼神干净而纯粹,望着她的眼睛:“这两年里,常听见你聊起和你师兄弟的事,觉得做你的朋友感觉很温暖,所以,很高兴我们能成为朋友。”

“嗯,很高兴我们能成为朋友!”锦瑟伸出手,和星涅的握在一起,相视而笑。

可周围的魔兽不懂浪漫,非要破坏这难得的劫后余生温暖场景,在一头大赤风兽的带领下,十几头小赤风兽向二人发起了进攻。

“唉”,星涅轻轻叹了口气,随手一抬,护罩将锦瑟罩住,起身,向十几头赤风兽缓缓走去。

赤风兽敏感地觉得,眼前这家伙体积虽然不大,却让它们有种本能的恐惧,然而却又挨不住腹中空空的诱惑。最终,饥饿还是战胜了理智,在为首的那头一声嚎叫中,十几头赤风兽齐刷刷地仰天吞吐,十几道飓风夹着炽热黄沙向星涅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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