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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北楼是五几年由苏联专家设计修建的“┓”型两楼一底青砖大瓦建筑,后来作了警卫六八所的部队营房。厕所洗刷室所有一切都是按苏联人的身高设计的,弄得又高又大,用起来十分的不方便。每层楼的水箱蹲式厕所,在很早以前就不能使用了。部队只好在北楼的东边盖起了一个旱厕,一到夏天,苍蝇成群,臭气薰人。

据中队领导说,楼房里的厕所是被这里当兵的自己用坏的。才来的新兵,多数来自农村。在乡下解完手以后,习惯使用土坷垃或鹅卵石擦屁股。来到部队旧习难改,总喜欢在裤兜里装上一些土坷垃鹅卵石什么的。久而久之,下水道就被这些土坷垃鹅卵石堵死了。这些厕所也就成了北楼的摆设了。

原来部队营房在六所的西边,红砖红瓦修建起来的一个四合院,由此得名红营房。红营房以后作了部队的豆腐房,警卫团吃的豆腐就是在这里自产自销的。红营房周围的菜地,归三十一中队所有。中队吃的许多蔬菜,差不多都能自给自足的。

中队部设在北楼坐北向南的一楼,郭黑儿所在的三区队住在中队部的二楼上。三楼和坐东向西的楼房基本上空着,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居住。

北楼的地下室修建得很不错,五几年就考虑到修建地下室,不能不说那时的建造者有先见之明的。地下室冬暖夏凉,是防空防核武器的好地方。地下室的入口处设在楼梯口,一道木门紧紧地关闭着。外人很难觉察到这木门里面就是钢筋混泥土浇灌的防空设施。进了木门,沿着楼梯下去,是一道严丝合缝的铁门,可以防止任何有毒气体的进入。进了铁门,是规格各异的房间,厕所卫生间样样齐全。

地下室不但是三十一中队的防空设施,也是三区队的战友们谈心纳凉的好去处。

有一天晚上,大约十一点左右,北京市上空响起了防空警报。顿时,全城一片漆黑。随着凄厉的警报声,人们陆陆续续钻进了各种不同的防空设施。据说整个过程,从警报声响到进入防空设施,全北京市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当时,郭黑儿正在睡梦中,听到外面的防空警报和北楼一长两短的警铃声遥相呼应,分队长厉声吆喝着,快!紧急集合,打背包,下地下室!战友们一听到紧急集合的命令,个个在黑灯瞎火中忙碌着。郭黑儿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紧急集合,他胡乱地用背包带打上背包,不慌不忙地朝地下室跑去。

到地下室一看,里面挤满了人。分队长很不耐烦地等着郭黑儿的到来,因为他是分队最后一个到达地下室的。分队长马上向区队长报告,十分队全部到齐!分队长看到郭黑儿打得松松垮垮的背包,心里非常地不高兴。

在讲评会上,郭黑儿的行为受到了分队长的严厉批评。分队长说,平时不注意严格要求自己,稀稀拉拉的,到战时,如何应付得了现代战争的需要。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平时不注意训练,如果遇到战时,这样的军队非打败仗不可!

郭黑儿对什么东西都满不在乎,知道这些都是闹着玩的。但也知道自己的战备观念不强,对平时训练与战时的关系认识不高,紧急集合的动作的确缓慢,影响了分队的集体荣誉。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的确是自己做得不对,就只好让分队长去批评好了。

记得上次在一个下着大雪的晚上,离天亮大约还有一两个小时,紧急集合的警铃声把郭黑儿吵醒了。他连忙穿好衣服,打起背包,背着枪朝楼下跑去。到了操场,全中队的战友们已经到齐,他才急急忙忙跑进队列里。王中队长用命令的口气说,在半壁店方向发现敌情,上级命令我中队跑步前去执行战斗任务。

郭黑儿心想,肯定是中队长弄起来扯的,什么敌情不敌情的。不管怎么说,王中队长一声令下,部队还是踏着厚厚的积雪,沿着永定河堤跑步前进。刚跑出去不远,郭黑儿的背包就散架了。郭黑儿没有办法,只好抱着被盖卷继续前进。

从半壁店回来,部队在六所后花园的桃树林里野炊。桃树林里,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积雪。人们顾不得天寒地冻,有的用战备锹挖着锅台,有的在桃树林里找着柴火,有的去浇花水管边提水…… 天寒地冻,铁锨在地上只能挖出一个个白色的印子。忙了好一阵,才把战备灶挖好。战备灶要求不能冒出煮饭的炊烟,要把烟道埋在地下,炊烟通过疏松的泥土贴着地面散发出来。好不容易把一锅饭煮出来,可是全是一锅夹生饭。战友们就着老咸菜疙瘩,勉勉强强填满肚子。

对这样的战备训练,郭黑儿早就在内心中产生了抵触情绪。心想,作为警卫团,有什么必要去搞这种劳民伤财的野营拉练。警卫团是保险柜里面的保险箱,战争哪有那么容易就打起来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就打到北京来了。就算打来了,外面还有北京军区顶着。在退一万步来说,除了中央警卫团,还有北京卫戍区啊!真******劳民伤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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