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八月的雨水太多了，给贫困山区带来了巨大的损失，许多地方房倒窑塌牛羊被压死，许多地方庄稼烂在地里，棉花收不回来，泥石流山体滑坡不断发生。牛得田领着卫安竹跟随秦晋山副书记去夏县曹家庄山区慰问视察，下大雨那天下午，吴仁义带着成天和王选金也来了。
秦晋山冒着大雨走村窜户视察灾情，牛得田给他搭雨伞，秦晋山不让，秦晋山穿着雨衣和雨鞋，嘴里啃着冷馒头，渴了喝口山泉水，有几个晚上他坚持住在老乡家中要同群众共渡难关。
那天，秦晋山一行离开夏县前往平陆的路上，遇到了山体滑坡，公路被山石泥土堵住了，车和人一时走不了，秦晋山就到附近庙前镇的村里去访问。乡间小路不能开车，大家只好跟随他走在泥土路上，皮鞋变成了雨鞋，到处沾满了泥土，走起路来特别艰难。
卫安竹顾不上照顾王选金，王选金也顾不上照顾卫安竹。卫安竹紧随着牛厅长，王选金和成天左右不离吴厅长。
大约三个小时后，被堵住的公路上的山石泥土被清理了，秦晋山一行离开小山村坐车迅速到了平陆县招待所。
晚饭后，二位厅长凑到一起聊天，成天忙着为他们倒茶水。牛得田询问吴仁义被人告状造谣诬陷一事，吴仁义装着非常轻松的回答：“这叫啥事，我没干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状告我的人叫彭石义，他老婆在你们厅叫姚丽菊。”
牛得田劝说吴仁义：“处级干部有了职数后，你就给彭石头个副处长，免得让他告来告去让人心烦。”
吴仁义说：“对告状的人一定不能心慈手软，刀把子在咱们手中握着，难道还整治不了一个要和自己作对的人？”
成天趁机插话说：“牛厅长说对得，吴厅长说得没错。彭石头真的不是个东西。”
正说着，秦晋山的秘书小肖来找牛得田，说是秦书记找他有事。
牛得田到了秦晋山的房里。
秦晋山客气地给牛得田让座。牛得田坐下后，秦晋山说：“牛厅长，我下乡前收到了一封信，说是你这个厅最近创办了一份《现代社会》杂志。这本杂志没有国家批准的刊号，你们还下发文件要求各市县和乡镇农村订阅。”
牛得田只得承认有这事。
秦晋山严肃了，说：“杂志违犯了国家有关规定，要立即停刊。另外，前几天卫安竹还让我为你们的杂志创刊题字祝贺，千万不要发表我的题字。看起来，我又做错了事，我应该检讨。”
牛得田没有说话，牛得田不敢说反对话。
秦晋山仍然滔滔不绝：“前段你们厅任命处长搞民意测评时，你是不是隐瞒了票数，搞了暗箱操作？如有，希望你要毫不含糊的加以纠正，不能知错不改。”
牛得田要糊弄秦晋山，说：“这个问题他们反映不属实，所有任命的处长民意测评票都超过了三分之一，我是严格的按照干部任命程序办理的，不会有差错，有人给你写信反映问题，是因为写信的人没有提拔重用，有意见发牢骚不尊重事实。”
秦晋山不说话了，喝了一口茶水，把茶几上放着的苹果递到牛得田手上让他吃，过了一会儿，又说：“不管怎么说，我给你打招呼提拔干部的作法是错误的，应该检讨。”秦晋山非常诚恳。
牛得田离开秦晋山回到自己的客房后，心里有些烦闷和不安，他真没有想到，有人会向秦书记反映创办《现代社会》的事，他想找吴仁义聊天解闷，一问服务员，吴厅长早就睡觉了。白天冒雨走家窜户访贫问寒，他实在太累了就早点休息了。
牛得田也觉得太累，两腿发酸胳膊没劲，一头躺到床上衣服也不想脱就蒙上了被子，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琢磨着是谁给秦晋山写信反映创办了《现代社会》这本杂志的事，厅机关所有的人在眼前像过电影一样过了一遍，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难道是钱芳兰？不像。钱芳兰不在厅里，不知道创办《现代社会》，那到底是谁呢？
牛得田一夜睡不着觉，一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回到这个厅机关后，牛得田把卫安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通报了这件事，并让卫安竹好好想一想，是谁向秦书记反映了创办《现代社会》杂志的事？
卫安竹脱口而出：“可能是田夏沙干的，田夏沙不是和我竞争过宣传处长吗？田夏沙最有可疑。”
牛得田不同意卫安竹的想法，牛得田说：“安竹啊，你这种想法是错误的。田夏沙在咱们厅机关是久经考验的好同志，包括你去宣传处主持工作，都是他做出牺牲而委曲求全的。我们不能怀疑他，同时也希望你和他处好关系。”
卫安竹还是有些不放心，嘟哝道：“牛厅长，我总觉得田夏沙这人……”
“不要说了，也不要多心，田夏沙不必怀疑，他是我信任的好同志。”牛得田打断了卫安竹的话，一再强调卫安竹要注意和田夏沙搞好团结。
卫安竹鼓起勇气，大着胆子问牛得田：“牛厅长，你说这事不是田夏沙干的，那么到底是谁干的？”
牛得田告诉卫安竹，今后要多长个心眼，留心那些背后搞小动作的人，还希望她能迅速找到线索，尽快找告黑状的人。
卫安竹不断点头答应着。
天上还是不断地落雨。下班后，王选金开着本田车来接卫安竹回家，一进家门王选金浑身上下扭动着去厨房做饭，又扭动着切菜炒菜，卫安竹问他怎么扭来扭去的？王选金扭动着屁股对她说，这叫迪斯科，最近刚学会的。卫安竹问他是不是蓝兰教他的？王选金说不是，是自己学来的。说着，又扭动着屁股端饭端菜。
吃饭时，王选金告诉卫安竹，扭迪斯科可以减肥，在家中是最好的锻炼方式。还说他陪同吴厅长去了一次夜总会。迪斯科厅中那种魔幻般的感觉太迷人了。特别是穿白裙子的小姐就像鬼魂一样在飘动。
卫安竹对迪斯科不感兴趣，问王选金，《现代社会》的创刊被人告了，秦书记追问这事，你分析一下是谁告的状？
王选金吃完饭后又扭动着屁股，去刷锅碗，说这事我看离不了田夏沙。
卫安竹说牛厅长根本不相信田夏沙会干这事。
王选金仍然在扭着屁股甩着胳膊，说道：“牛厅长早晚要吃亏的。田夏沙太狡猾，把老牛都蒙骗了。”
卫安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边看电视边说：“王处长有非凡的洞察力，王处长看问题一针见血。”
有人敲门。王选金又扭着屁股去开门，韩宝宝笑着进来了，卫安竹起身让座。
韩宝宝一坐下便说：“卫处长，街道办给我来电话要我们企业订《现代社会》杂志，还说你们厅机关下发文件要求县乡和街道农村都要订阅，我知道你是这本杂志的社长和总编辑是不是，厅机关下发文件要求县和街道农村都要订阅？随便过来问问情况，如真的下了文件，我就订十本八本。”韩宝宝拍着胸膛说：“我要支持你。”
卫安竹如实告诉韩宝宝，我们这个厅早下发文件了，你放心订阅吧。
韩宝宝说他想看看文件，请卫处长帮他复印一份。
卫安竹说没问题，明早就给你复印一份。
第二天一早，天阴沉沉的，可能又要下雨了。韩宝宝开车找见了卫安竹，取走了那份文件的复印件。卫安竹送他走的时候还和他开玩笑，说刚开始听到韩宝宝的名字，还认为是快餐店的汉堡包呢。说着她又一再叮咛他要大力宣传《现代社会》，要让大家都知道有这份难得的好杂志，希望大家都来争订这份杂志。韩宝宝不断地插话说，这本杂志非常好看，我一定尽力让我的朋友们订阅。
韩宝宝走后，卫安竹忙着整理跟随牛得田下乡拍的照片，其中有一副照片是牛得田和秦晋山肩并肩走在窑洞前，二人精神焕发，眉宇间有一股男人的神气。卫安竹对这张照片非常满意，就拿上另外几十张牛得田下乡视察的照片，到了牛得田办公室。
牛得田正在一份文件上写批示，见卫安竹进来了，问：“卫处长，这期杂志编好了没有？”
卫安竹瞪着眼睛，说，正在积极组稿。卫安竹又接着问道：“杂志不会停办吧？”
牛得田喝着茶水，慢慢的说：“秦书记不让办就不办了？一个厅机关不能没有宣传工具，领导的声音怎么能传到基层中去。怎样指导基层工作？秦书记只是个人意见。厅党组的意见还是要办下去的，这是领导集体的意见。”
卫安竹急忙把手中的照片递给牛得田。牛得田一边看照片一边作评论：“这一张拍得角度不错，这一张也不错。”等他看到他和秦晋山并肩行走的照片后，连声夸赞卫安竹拍得好，有灵气，抓拍得好。还吩咐她一定要把这幅照片发表在下期《现代社会》的封面上。
牛得田又从中挑选了十几张照片，要求卫安竹发表在《现代社会》的封二封三上。
卫安竹穿的红色体恤衣不时闪着红光，她试探着询问牛得田：“牛厅长，给秦书记写匿名信状告咱们《现代社会》的人搞清了没有？”
牛得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过来询问卫安竹：“你们也没打探出消息。”
“没有，一点风声都打探不出来。”卫安竹说。
“秦书记只是口头上让停办《现代社会》，咱们暂时可以不听他的，等有了正式文件再说。”牛得田喋喋不休。
灿烂的阳光从办公室上照射进来，这是阴雨后的第一缕阳光，把卫安竹的红色短袖衣照耀的万分鲜艳。
手机响了，卫安竹急忙打开一看，是陈胜林发来的短信息，请她晚上去湖边宾馆808号。
卫安竹按了手机，心里说道，这个陈胜林不知又有什么想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