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言他，该离开了。
可就在这时间里，他却爱上了一个人。
肆言啊肆言，你都已经要成为神了，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呢？
他却是留恋那人，久久待在人世。
肆言，别错过了最后的期限啊。
肆言说，他晓得。他只是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陪伴在那人身边。
可是，他这样真的能行吗？
肆言自己也发现了。他愈爱那人，愈留在人世中，便愈是无法摆脱红尘。欲望尽头依旧是更深的欲望，在红尘中行走只会愈陷愈深。
然最终，肆言还是离开了，去做他的神。
他想，最好还是忘记她。
初入神界，逢三两知己，把酒一叙。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那人苦等他不得，哭坏了容颜。最终，家里胡乱找人嫁了。
……
终于，肆言想起她了。
然后不住酸涩。
他发现，他想她。
他要去找她。
他想见她。
然，物是人非。
他去了每一个他们曾经到过的地方，却只找到一个老妇。老妇眼神空洞，听见他询问的声音，却是一惊，然后出了好一会神。
“斯人……已逝”良久，老妇叹了一口气，轻轻道。
“娘，你认识他吗？”女儿见有陌生人来，打量着问道。
老妇不语。
等肆言走远了，老妇才对着自己，点点头，又摇摇头。
肆言，那老妇，便是你当日爱着的人啊。
肆言走了很远很远，再没询问任何人，中停在山穷水尽处。然后，脸上划过两行清泪。
肆言他，又何尝不知呢？
眼前又浮现出曾经他们在一起的场景。肆言叹，他果然还是晚了，果然还是晚了。他为了自己，还是负了她太多。看见她的样子，他便知她等得白了头发，哭得瞎了双眼，与自己不爱的人相守半辈子。他虽已为神，却不能像曾经愚蠢的想法那样忘记她，不能做到无心无情。他败了，他终是斗不过红尘。
本以为肆言成神与他分别后，便可以不再相见。然而他明知她已老，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去找她。而他发现，她依然爱着他。那么他，是因为爱着她，才会忍不住去寻找的吗？
肆言，肆言。
“你不要这样一直看着我，好吗？”
肆言。这大地便是我的血肉，我也一直都在看着这天下苍生啊。你这一生，都在我眼里了，你让我如何不看你？
“那……我该怎么办？”他茫然地抬起头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不能帮你。肆言，你今生道行已满，唯情业未满，情债未还。
“我该……如何还债……”
你只能自己选择。你还爱她吗？
肆言犹豫了一阵，继而似点了点头。
还去找她吗？要带她走吗？
肆言低头轻摇：“她见到我，只会记起痛苦的回忆。而这样的我，再也无法给她幸福了……
“我错了太多了。”
那都是你自己当时的选择。也无谓对错，你们缘分至此。
肆言笑了。是他，是他错了。他们的缘，是他一手剪断的啊。
“杀了我罢。”
为什么？
肆言不语，笑中杂了泪。此生不得相守，来世相见也好。
肆言，如果可以重来，你愿意放弃成神，与她在一起么？
他只思量片刻：“……愿意。”
肆言，你不用死。
我的意识汇聚成灵魂的形态，在背后看着他，笑了。然后，用指尖发梢抚过每一个生灵。于是万物回溯，江河倒流。一切都回到了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
肆言啊肆言，你都已经要成为神了，还留在这做什么呢？
“不，我不要成为神了，我要和她在一起。”
我笑了，然后灵魂的颜色淡了，陷入了百年沉睡。
我本不应该改变这万物的命运，这是代价。
听说，后来他们也没能在一起。因为缘。
听说，肆言找过我。真傻，何必要找呢。我无处不在，却又无影无踪。
肆言最终还是修炼成神了。
我也醒了，默默看着他，只是再没说过一句话。
这也是我的“业”，与债，与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