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过是个加大号的老鼠罢了,再大它也是只老鼠,而且是只死老鼠。
那死鼠看样子已经死了不少时日了,因为那鼠尸已经腐烂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李长卿有些诧异,看来汤府真的称得上是藏龙卧虎之地,这腐烂的鼠尸说不定已经有了尸毒,这汤府的老猫竟然就像吃春节晾晒的咸鱼一样,吃得津津有味,看来就算有尸毒,它也浑不在意。
看来就连汤府的猫也有了解毒的法门,李长卿已经想离开这个地方,他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在这样的充满恶臭的地方呆下去,就算书架上所陈列的都是无上的仙法,他也无心再呆下去。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的眼睛在那鼠尸的旁边停下了,那是一本书,书已经被翻开,书页看起来是好像是簇新的,上面比其它任何地方的灰尘都薄,看样子这本书从它摆在那里的那天,就只被它的主人翻过一次,而且翻到那一页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动过。
李长卿好奇的是,为什么这里什么地方都满面灰尘,而独独是这本书的旁边竟然没有一粒灰尘,光洁如新。
不过,虽然那书的旁边十分干净,但是书页的上面却是尸水和灰尘的混合物。
李长卿离得越近,那腐臭的味道就越让人作呕,但他既然有了好奇,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无法阻挡他。
李长卿运起中气,使出吃奶的力气一吹,他想把那混合物吹得散开一些,说不定就能看到那上面写得究竟是什么字。
李长卿已经有绝高的天份,他既然想把那东西吹得分散一些,当然是极容易,实际上那尸水也的确是分散了。
它伴随状阵阵的飞花落絮,四散开来,就好像春天的细雨一样。
李长卿大骇,他一个纵步向后退去,只差一丁点就几乎被那尸水给溅到身上。
那本来还是簇新的书已经变成了一阵飞灰,等到李长卿定下神来的时候,就连飞灰都已经不在。
不过在那书全部消散之前,李长卿看到了另外书页上面的几个字,那是关于王鸟的一段介绍。
李长卿心里大怒,如果不是在别人的地方,他几乎就要破口大骂。
他看到这段介绍,突然生出了想把汤沁就地正法的念头,他气得已经有些糊涂。
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办法,李长卿不得不退了出去。
当他从那猫洞钻出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有人在唱歌。
“天上有个泥娃娃,地上有个乖娃娃,娃娃想要泥娃娃,抱着娃娃去看花。”确实有个人在唱歌,而且唱得还不错,只是这唱歌的人好像已经很老了,老到每唱一句都要停顿下来,或许他已经记不得这歌词。
李长卿有些狐疑,已经有太多的事情让自己的脑袋不可开交,实际上再多这么一件,他也不会觉得多,他只知道,歌声是从左手第二间房,或者右手第二间房传过来的。
二却是他最不吉利的数字。
于是他决定先去左手第二间房,在走过去的时候,李长卿先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了哈欠,伸懒腰可以让人放松,打哈欠却是千百年来所有灵长类生物在紧张的时候都会表现出来的自然反射,或许李长卿已经有些紧张。
这个时候歌声已经停了,李长卿甚至有些怀疑他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幻听他伸出右手在背上摸了摸,破魔之刃还好好地背在背上,他已经走到了那间房前。
这是一间与先前房屋毫无二致的房间,甚至就连门锁摆的方向都是一模一样,如果你不知道还有另外的四间屋子的话,我实在会怀疑是不是刚才的屋子搬了家。
屋子里面已经没有了歌声,李长卿还是决定像先前一样如法炮制。
他已经驾轻就熟,李长卿走到了那窗框前,伸出手指将那窗指捅破,然后一股寒气透了出来,里面透出的却是极浓的药味汤府里的宅子有些药味,却是再正常不过了,李长卿还是把眼睛凑过去,准备看看里面的究竟。
屋里还是没有光,一丝光也没有,然而李长卿却看到里面好像有一点闪光的斑点,那班点却在半空,好像是一个萤火虫一样在那数寸的地方飘荡。
李长卿已经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进去,因为不巧的是,这间房子地外面再也没有一个狗洞猫洞。
既然能够听到里面有人唱歌,那么……李长卿伸出手,摸向了那本来应该坚固的门锁,那锁捏在手里如此的冰凉,因为坚硬所以冰凉,可惜的是再怎么坚硬它也不能把李长卿关在外面,李长卿凭着自己前世对锁具的爱好,知道这锁已经失去它本来应该有的功能。
李长卿走了进去,房间内的药味已经更浓了,先前那儿歌的回音好像还在这狭窄的空间中回荡。
李长卿已经发现这房间里完全是空的,里面完全没有任何的家具,虽然没有任何的家具,但他感到屋里应该有其他不一样的东西。
李长卿拇指食指一拨,一苗绿油油的火焰已经从他的手指上出现。
李长卿看到自己的面前有两只鞋子,那两只鞋子却是悬挂在空中。
那两只鞋子就那样空落落的悬挂在空中,好像是没有主人一样,因为它的主人已经失去了身体的热度。
一具躯壳挂在李长卿的面前,只能看到那苍白的面容,花白的头发,一张脸孔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他的舌头已经快要伸出来,身上的衣衫却是半新不旧的,看来汤武汤老爷子真的是一个朴素的人,直到死的时候都还是个朴素的人。
原来先前那在空中摇荡的光点,居然是他的金牙,看来这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一样东西。
李长卿决定把这可怜人取下来,看来他死的时候很安详,并没有特别痛苦,最多不过就是他的肉体在痛苦,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李长卿拉着他的腿,发现想把他取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于是他运起了合气之力,轻飘飘的飞了起来,死去的人是如此的沉重,几乎比活人要整整的重上一倍不止,如果死去的是个年轻人,那么说不定就要大费周张。
一个将死之人,还有心唱歌,如果不是有天下第一等伤心事,那么就一定是失心疯。
李长卿把汤武放到了地上,他的死相实在难看,一代名医,甚至可以说是中州名医,死的时候也与一般人毫无二致,看来古人说的都是真的。
生死两茫茫,后人总断肠,断肠有何用,一梦入黄梁。
李长卿是个好心人,他伸出手,将汤武的眼睛抹了抹,他的眼睛却好像是耍把戏的卖的不倒翁一样,你的手一松,他就立即睁开。